载入(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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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躲在这里,我一会儿会回来找你的……你不信任我吗……我们是朋友,你说过的……“ 姜汶意识一片混沌,眼前只有朦胧的景象,一个逆着光的人影占据了他的全部视线。那人好像在说着什么,声可音像是从遥远之地悠悠飘来,他听不真切,只觉着熟悉。他在脑海中搜刮着线索,那名字几次呼之欲出,却又被扼住。 光源彻底消失,那抹身影被黑暗吞没,世界归于寂静。 不知浑浑噩噩度过多少时间,细碎的声音想起,由远及近,他的世界变得嘈杂。是谁无助的哭喊?是谁绝望的尖叫?又是谁步步紧逼?他分辨不清,不想猜测那变得急促的钝击声是何种来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那片黑暗被其他颜色污染。他只想让世界安静下来,不想让纯净的黑色被污染。 就在他即将被那种感觉吞没时,破晓的黎明与曙光带来的暖意将他唤醒。 是噩梦吗? 那令人焦躁的嘈杂声似乎还在耳畔回响,他迫切得睁开双眼,引入眼帘的是一尘不染的纯白色天花板,他骤然脱离了哪种焦躁感。他的四肢酸软无力,冷汗将后背浸湿。他没有选择起身,也没有更换这让他感到不适的姿势。只是维持着现状,双眼放空。 无论他向身边的人确认多少次,都对一件事深信不疑,他的记忆一定经过处理。 他很少切实的感到恐惧,而这种抽象性极强的梦境却能带给他如此剧烈的情绪。他勉强将酸软的身体撑起,认真的检查这个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这的的确确是他所熟悉的地方,这个占据了他所拥有人生全部的地方,梅西拉米斯疗养院。对他来说,只有在这个疗养院的四年时间是相对真实的。无数医生向他保证过他记忆的真实性,甚至他自己也找不到其中的纰漏。可他有种直觉,那不是真正属于他的记忆。 记忆中的他是一个无比快乐幸福的孩子,即使没有家人,也在孤儿院老师与同伴的陪伴下拥有充实的童年。敬老爱亲,乐于助人,外向开朗……他的性格完美的无可挑剔,博得了所有孩子的喜爱与拥戴,得到了无数的赞美与桂冠。可惜,他与记忆中的那个孩子背道而驰,那些虚幻的美好甚至留不下一点痕迹。 医生给出了最可笑的解释,他经历了一场骇人的意外,留下了极深的阴影。那次意外被大脑的保护机制抹除,性格也因此大变。有人试图用蹩脚的理由蒙混过关,说不希望他看到那场意外相关的事,以免再受刺激,甚至以只记得快乐的记忆是件幸福的事来安慰他。 他放弃了与他们争辩,实际上他并不在意真相,只是厌恶被人肆意篡改与欺骗的感觉。 不出所料,医生们匆匆赶来,与姜文预料的时间不差分毫。他们询问着刚刚引起情绪剧烈波动的原因,七嘴八舌的探讨着可能的情况,为某种不确定的可能性争辩不休。 太吵了。即使他已经忍耐到了极致,面上仍风平浪静。 “他需要安静。”语气不算强硬,也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可疑拔高音量,但出奇有效。 姜汶知道他会出声,有点惋惜为什么自己的主治医生不是他。姜汶只见过这位医生几面,却能感受到这位医生对自己职业的不喜。 “万分感谢。”姜汶极其敷衍的道谢,没有转过身去看任何一个人,只是静静望着窗外的锈迹斑驳的铁质秋千。那秋千在风中轻轻摇曳,仿佛有人正坐在那里望着他。他忽然觉着那只秋千不应该是荒废了的,秋千上不应是空无一人的,他也不应该在这高楼之上远远眺望。 那个医生缓缓走近,挑选了一个不会让他反感的距离坐下,陪他一同望着那只孤零零的秋千。 “要出去看看吗?” 他已经很久没有去到过室外了,对他来说所谓“自然风景”与这房间中的景象并无区别,可他答应了这个请求,他希望以不同的视角看看那个被杂草拥簇的秋千。 他在医生的陪同下走出了房间,以一种散漫的步伐从一个又一个充斥着不同色彩的房间路过。 他与医生同时在一个纯白色的门前驻足,他似乎不应该仅仅看到一扇紧闭的门。他来不及辨认门牌号,只是毫无目的的停留在此地,医生也不催促他离开,也没有询问原因。他感觉门的对面一定有什么人,在等待着他的到来。 那种细碎的声音再次想起,那扇门平静的表面下似乎有什么怪物即将夺门而出。他想要退后,却发现自己早已无法动弹,那扇门逐渐破碎不堪,黑色的污渍在门中扩散,一点一点得攀附上姜汶,他只能无助地看着自己的呼吸与意识被一点点剥夺…… “姜汶!醒醒。嘶——怎么睡得这么沉?” 这个并不令人喜欢的声音将他从深渊中拖拽出来,姜汶意识渐渐回笼,感到那人似乎想要通过暴力方式唤醒自己,有些不情愿的睁开双眼。 “还活着呀。”姜汶在几小时的相处后已然能分辨出崔耀的声音,并清晰体会到出语气中的失望。 许临有些尴尬地收回自己蠢蠢欲动的手,露出友好的笑容。 “额……我刚刚看你的状态不太对,就想着先叫醒你。” “对对对。我们可是在认真的关心你。”崔耀积极的附和着他,却没在意更加尴尬的许临。 姜汶环顾了一下四周的状况,这才有真实感。自己做的梦实在太奇怪了,他可不会相信这仅仅只是一个普通的噩梦。姜汶整理了一下思绪,看殷河与阮淮二人还未醒来,装作不经意的询问:“昨晚在宴请者的安抚下睡得怎么样?”
许临一愣,露出略显苦涩的笑容:“勉强算是美梦。” 这种回答很难激起姜汶的好奇心,即使想要探究梦境也并不缺少这一个样本,崔耀似乎也兴致缺缺,这场对话也没有持续下去的理由。 “他们醒了。”许临也很自然的跳过了话题,将注意转移到二人身上。 姜汶仔细观察,即使有刻意遮掩,这二人的状态也不大对劲。阮淮在清醒后第一件事是转向身边的钟表,在确认时间后才恢复到原先的放松。殷落的目光在几人之间流转,表情中很难解读出真实意图。 几人心思各异,却也没有忘记现下的处境,经过昨晚,几人似乎对这场“游戏”更加重视。 如昨日一半的开场尖叫似乎已不能带给众人更多新鲜感,众人的注意力在另外的事上。那黑暗正在向更远的地方消散,最后逐渐露出一个浮夸的话剧舞台。 一个身着中世纪巴洛克风格繁复礼服的人站在舞台上,身上点缀着格式的宝石在没有任何光源照耀下展现着自己的璀璨与耀眼,尺寸过大的由珠宝堆砌的面具让整个场景更显滑稽,可惜除了崔耀没有一个人有笑意。 “也许有不少‘艺术家‘会欣赏这种审美。” 姜汶将目光投向讲自己心声说出的阮淮,看来小画家还是极具逆反心理的。 这个被众人警惕的人歪歪头,似乎不理解他们如此紧张的原因,并且想要表达自己对此感到伤心。 “适当的娱乐与绝妙的表演是一场宴会所必需的。”姜汶模仿发起者的口吻,对现在的状况进行了解释。 他纯粹在扯淡,也只是想表达自己的不屑与讽刺。那个站在舞台前的人却很高兴,认真的为他鼓掌,并为此手舞足蹈了许久。 感觉自己在疗养院的经历都不如在这里丰富,出现过的每一个人都是值得研究的绝佳病例。姜汶真情实意的吐槽过后,将目光投在那人手中类似报幕版的东西上。 那东西与周围格格不入,残破的板子上写这两个个歪歪扭扭的字:疯子。 这倒是与在座几位相契合,他们四周归于黑暗,只有桌上留有可见处,台上奇怪得人谢幕退场,颇有几分话剧开场前的神秘感。 他们的桌子前摆着一只并不实用的蘸水笔以及几张白纸,颇有在玩某种桌面游戏的感觉,发起者不会是个恶趣味的孩子吧。 当帷幕再度拉起之时,精彩的戏剧在此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