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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云在青天我自舒

    《红楼梦》一经问世,其划时代的艺术冲击力便彻底征服了人心。第一批被沈重特意邀请,来自绍兴府城及八大县的文人雅士、望族大户以及青楼名妓、戏曲大家,在一幕年度悲情大剧之后,一个个如同喝了浓烈芳香的醇酒,神识迷醉、伤情如潮、半梦半醒地不舍归去,散播于府城八县。于是更多的人潮成群结队、一批批地涌向慈芸苑,在同样痛快淋漓地大醉后,带着无限的伤怀、遗憾和那首“人生若只如初见”的千古名篇,再一次次地冲击了绍兴全府。

    当一切信息被传播与众,当所有的绝妙词章被反复传诵,当全部情感被互相感染,当每一个人神识终于清醒,人们才都意识到,他们都刚刚见证了不朽、绍兴的千年不朽。于是,被彻底引爆的舆论,载着沈重的茶,载着沈重的词,载沈重的书籍,载着沈重的艺术,还有沈重的名字,如钱塘大潮般过宁波、赴杭州、下湖广、上两京,将大明朝的人心迷失在一片至情感伤之中。

    而慈芸苑的沈家班,在完成整月的义演宣传后,在胡木匠、王铁匠的率领下,开始了绍兴府、杭州府、扬州府、广州府,最终直至南京北京的长期巡演。绍兴府最具规模的十大书商和茶商更是组成了商会,在沈重的授意下,印刷精美的书籍、古朴新颖的茶具、洗涤俗世尘心的茶道、自然炒制的绍兴碧螺春,被捆绑分段式地分销出去,铺向全国各地。而沈重,继《射雕英雄传》后,再一次名动两京一十三省,被人恨也同时被人爱着。

    沈重沈大才子,带着翠儿、鲜儿、环儿,从此开始过上逍遥快活的幸福人生。

    在沈重把那一百多个女人打发出去挣钱后,翠儿便每天开心地领着良乡村的一群女孩儿,将沈家园林收拾的妥妥当当,然后心满意足地放任沈重胡闹;环儿则沉迷于厨艺,在沈重刁钻变态地口味压力下,将厨技练得出神入化;鲜儿则每天轮着呆在几座大库房中,守着满满的银子傻笑一天,然后满足地用十把大锁锁好房门,交代好柱子他们看好宅院,便陶醉着处理一天的进出账目。

    而沈重,每天除了雷打不动的两千米游泳健身外,不是对着园林的某处景观得意发呆,就是端着香茶惦记着后世名家名作在本朝本代圈钱的可能,要不就是趁着小芝不在拉着翠儿她们去桑拿房胡闹。

    此时,山上泉眼上的桑拿房内,热气蒸腾、水雾缭绕。沈重穿着翠儿缝制的松江棉布质地的短裤短衫,一头枕在翠儿的腿上,拉着翠儿的手,嘴里胡说八道着。翠儿总是脸红红的,时不时温柔的用拇指食指狠狠地吓退沈重的兽心,哪怕是沈重的绵绵情话和花言巧语说的心里酥酥的,那兰花指的一拧也是绝不手软。

    沈重瞧着前臂上紫痕斑斑,苦笑道:“今天早上刘爷爷又过来了,给刘婶家的老母猪瞧兽医的借口牵强得他老人家自己都脸红了,还是狠着心肠搬走了几箱银子。你没见连他亲孙女鲜儿,如今都拿他当贼防着。如今良乡村全村老少都过着幸福的小康日子,那鲜儿、环儿年纪尚小不忍心下手,你却还是严防死守,真真是狠心。怪道老人们常说最狠不过妇人心,确实是至理名言啊。”

    翠儿听得吃吃直笑,说道:“怪不得你没有人心只有兽心,你若是敢把小芝也拉到这里胡闹,我就豁出去遂了你的心。”

    沈重叹道:“那位姑奶奶实在招惹不起。你说她麻不麻烦,自己都说了不喜欢我,还每天闲得非过来冷冰冰的拿眼白我,好像我欠了她钱的样子。若是想练演技当主角,那些角色任她挑还不行吗,跟我这死磕也不嫌累得慌。”

    翠儿用食指使劲地戳在沈重的额头,恨声道:“你们男人都是冷心肠,你也是个心硬的。小芝是良乡村最漂亮的女孩儿,自小被村里的后生宠坏了,自然心高气傲。谁想碰上你这个没良心的,弄得心里进退不得,既舍不得扔下,又不甘心为妾,每天心里都是苦水,你还在这里说便宜话,哼,有其父必有其子,和你那无情的爹一样的品性。”

    沈重气道:“谁和他一样,他那是无耻欺骗一心对他的我娘,我何曾骗过你们。小芝和我之间的经过你全知道,我没招惹过她,没欺骗过她,没欺负过她,凭什么当我是个罪人似得。”

    翠儿见沈重生气,便柔声道:“女人还是傻点好,太明白了反而难过。只要这男人真能想着自己,被骗了也是愿意的,能够骗一辈子才好。你们男人看见漂亮就动心,可我们女子只有动了心才会爱他。”

    沈重咂着嘴道:“原来你也懂哲学,真是没看出来,那你对我可动了心,否则为何总是对我严防死守。”

    翠儿忽然坏笑道:“要不要我帮你骗了小芝,等生米煮成熟饭,她的心结也许就解了,岂不皆大欢喜。”

    沈重没好气地起身趴下,说道:“话不投机半句多,搓背。”

    翠儿笑道:“可说好了,不许胡闹。”

    于是便拧干了毛巾给沈重搓着背,房中一时清静下来。

    房门外小芝却是咬牙切齿低声骂着,听着房中一会儿翠儿尖叫一会儿沈重的惨呼,更是快把牙咬碎了。

    一地的残花,一地的碎草,小芝用脚使劲搓着几枝倒地的花草发泄着怒气。

    沈重神清气爽地开门出来,翠儿随后脸红红的有些羞恼,便看见门外这一片景象。

    沈重痛心得蹲下来爱抚着那些被摧残的花草,感伤地对小芝怨道:“你没见到那面立着的小心花草的牌子,这花儿老实巴交得长在这,还碍着你不成,狠心败家摧残成这样,以后你嫁了人也是这么过日子不成,就不怕婆家休了你。”

    小芝立时忘了吃醋伤心,像发了怒的豹子一样对着沈重厮打了一顿,出完气走了。

    沈重悲愤地看着小芝远去的背影,翠儿笑得前仰后合,喘着气道:“别人都瞧着你才华横溢的样子,谁能想到你这开解人的法子……哈哈……还不如听我的,用强吃了她算了。”

    品尝着环儿的美食,领着鲜儿数银子,吃着翠儿的豆腐,变着法的和小芝斗嘴,日子日复一日的逍遥,终于发现幸福也是极度无聊的沈重,便天天增加了去良乡村和刘爷爷互相挑刺的节目。

    良乡村的年轻人一半儿都去了几个县的作坊做茶具的技术指导,剩余的人除了侍弄土地,就是在家里晒太阳。这日沈重上良乡村蹭饭打发时日,瞧着全村上下不是rou熬着汤,就是汤煮着rou,一个个懒散地倚在躺椅上晒着太阳。

    沈重围着刘爷爷转着圈子上下打量着他,直到瞅得刘老头儿坐不住了,便道:“是不是幸福的难受,告诉你,富贵是种病,得治!”

    刘爷爷和周围的老少都是立即精神百倍地站起来,兴高采烈地说道:“重哥可是又有了想法,只管吩咐,我们这里外一身的筋骨都快生锈了。”

    沈重笑吟吟地点点头,坏笑道:“知道让你们干什么不?”

    众人一起期盼地摇头,沈重严肃地说道:“打今日起,造弓箭盔甲、刀枪剑戟,咱们玩造反。”

    说完不理大家一头虚汗、脸色发白的样子,施施然的穿过众人,向着村里建好许久不用的议事堂走去。

    沈重比划着画着图纸,解说着原理,待大家基本听明白了,便说道:“这军队中的弓箭需要多年的训练才能使用,而配备的一窝蜂不说没个准头,就是飞出去没准还能再回来伤了自己人。所以关键就是如何能够在火药的带动下保持良好的稳定性,而箭矢的重量和两翼、尾翼的角度则是关键,当然同时必须确保箭头的穿透力和破甲能力。至于火药的密度、药量、燃烧速度如何与箭矢相配,需要反复测试,必须保证燃烧快速均匀为要。”

    说完又拿起其它几份图纸,说道:“这一份是自生火铳和火药的设计,这一份是铁模造炮的设计,这一份是远程铁火箭的设计,这一份是板甲的设计,这一份是湿度环境下挤压成高爆火药的设计。先说好,我只是自己想象的,没有十足把握,需要逐项试验,尤其是注意安全,弄不好要死人的。最后这一份是定制,就是制作工艺、重量尺寸、原料比例的标准,你们自己摸索,不懂再问我。”

    刘爷爷小心翼翼地问道:“重哥,你真要造反不成,弄这些朝廷知道可是要治罪的。”

    沈重没好气地说道:“你瞧着我富贵日子过得逍遥,像是吃不饱饭要造反的吗?再说真要造反,能靠你们。谁让你们敲锣打鼓到处嚷嚷着打造武器了,不会弄个烟花作坊遮掩着。”

    刘爷爷松了口气,仍是问道:“你好好日子不过,弄这些作甚。”

    沈重伸了个懒腰,随意地道:“无聊,吃饱撑得没事儿干,挣钱的营生现在做着没意思,不过瘾。朝廷在辽东又是大败,等哪天这日子过得没滋味儿了,我就当个大将军,上辽东玩玩儿去。”

    刘爷爷惺惺相惜、同病相怜地大力拍着胸脯,高声道:“重哥放心,就凭全村老少现在一个个混吃等死的惨样,定是上心给你cao持好这事儿。没点事儿干,这日子难熬啊。”

    听着刘爷爷说话混账,沈重白着眼睛背着双手回家去了。

    等沈重一消失在村口,刘爷爷立时年轻了十岁,脚步轻快恶声恶气地喊着大伙:“老天开眼,终于能忙了,都给我上心好好干,这好不容易日子有了奔头,谁不好好做事儿,就给我躺着晒太阳去。”

    众人听了都是兴奋地表着决心,一时气氛热闹非常,良乡村久违的人气终于又回来了。

    突然就听一旁的王老头儿担心问道:“可这材料家伙都不齐备,火药咱也没弄过,怕是困难。”

    刘爷爷鄙视得看着王老头儿,学着沈重不屑地摇头晃脑说道:“大柱,做一份计划书,刘大顺,打着重哥的名头儿多拿银子,去县里办理烟花作坊的手续,其余的人,分分工,缺什么买什么,别怕浪费。等东西家伙全了,咱们就一遍遍的试,老头子就不相信浪费一百石粮食还学不会蒸个馒头,银钱不够就找鲜儿要去,这回连借口都省了。”

    从这天起,幸福地快要发疯的良乡村终于脱离苦海,日子重新有了奔头。

    沈重自是不知道刘爷爷已经正大光明地算计起自家的银库,折柳做笛,水下捞鱼,拿鹅卵石当足球,用杂草编帽子,反正是耗到日头将落,才施施然回了家,却远远就望见自家门口整齐地站了两排锦衣校尉。想着自己刚刚在良乡村的密谋不可能立即惊动他们,于是放心得走了过去。

    今日轮班的碾子远远瞧见沈重回来,马上向门内招呼了一声,就见宁波市舶司常见的蒋顺公公急急得走了出来,一路小跑到了沈重身边,一头大汗地嚷嚷道:“佛祖呦,我的沈大公子,杂家可是等了你快一天了,您还真是水磨性子,可把我急死了。”

    沈重亲热地拉着蒋公公回家,一边调侃道:“吴公公可是有事找我,多大点事儿,打发个人传唤一声,我还能推脱跑了不成,还麻烦您大老远地跑一趟。再说,就是我不在家,您还跟我客气在门口候着不成,直接进去要了吃食蒸蒸桑拿,等着我自投罗网就是。平日没见您有这般涵养,可是最近和文官切磋多了,新添的能耐?”

    蒋公公苦笑听着沈重打趣,也是不恼。自和沈重认识,沈重就是这般没上没下,蒋公公还偏偏就吃这一套,觉得交心。沈重不像那些酸文腐儒一样,面上客气心里看不起。

    等沈重说完,便急急说道:“小事儿,要不是干爹身体不适,他老人家就自己来了。”

    沈重奇怪道:“发生了什么事儿,您慢慢说,甭管吴公公有何吩咐,小子我一准儿给您出力。”

    蒋公公上下瞧了瞧沈重,笑道:“我干爹倒是没事儿吩咐你,而是皇爷要见你,昨儿旨意才从南京转到宁波市舶司,杂家半点儿没耽误,领了干爹的令就快马加鞭地赶来,护送你进京觐见皇爷。这可是天大的恩情,你小子得了万岁爷的亲睐,这前程可是无量,怕是日后就像红楼梦里说得,要嫌紫蟒长了。”

    沈重听了,却是彻底蒙圈,不明所以。又想着能见见和文武百官别扭了三十年、躲进皇宫内院小楼成一统,管他春夏与秋冬的万历皇帝,竟是激动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