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武道一途

    看着烈日中依旧周身清凉的老头儿，再对比自己汗流浃背的窘迫模样，林枫露出了一丝羡慕。

    这便是练武之人得天独厚的优势？奈何自己是个先天武痴。

    其实关于武道功夫一途，林枫在很小的时候就开始接触了。

    家中在他懵懂记事起便开始了文韬武略的熏陶，这些都是天下世家豪门子弟的基本功课，更别说有着‘将帅学府’之称的林家，对家族子嗣的武功谋略更是早早的加以启蒙和培养。

    也正是因此，自己先天武痴的称号才早早的暴露，当时也不记得家中换了多少的武术教师，最后才不得不承认林家最小的十一公子是个不通武道的痴儿。

    世人都说无情最是帝王家，这世家豪门亦是如此，家族自然也不会把过多的精力放在一个注定不会有太大成就的人身上。

    于是生于世家豪门的林枫，虽是衣食无忧，但却是从未切身体验过父母的关爱；父母在他的记忆里，就只有两张面孔而已；一张布满威严，但冰冷生硬；一张稍显悲切，但始终难见怜爱。

    “怎么？小子，想让老夫给你指点指点……”似乎是察觉到林枫的异样情绪，老头儿开口说道。

    林枫一脸淡然，他早就接受了现实。

    “多谢前辈好意！我看还是算了吧，我的情况你也是知道的。”

    说是没有向往过那是不可能的，谷中六年的耳濡目染，林枫其实早就尝试努力过，可结果却仍是一番徒劳；他本身也是个洒脱性子，注定无法拥有的东西，又何必去自寻烦恼呢。

    关于林枫先天武痴的事情老头儿也是知道一二，谷中之人也有私下讨论过，可最终也只是得出了个束手无策的结论。

    经过他们这一帮人的盖棺定论，也基本可以宣布林枫无缘武道已成事实了。其实这事也算不得稀奇，世间无法习武的人可不在少数，毕竟江湖也不是世人唯一的活路。

    只是这习武不成，强身健体终归是没有错的吧！也算是应承了宇文黔那家伙的请求。

    老头儿内心一阵盘算，开始了自己的谋划。

    “嗯……这武道一途，可不是座独木桥，另辟蹊径的事，在江湖中可不少见。”

    蹊径？林枫满脸的疑惑，却还是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姿态。

    “其实这天下武道，大致也就三条路径。首先，肯定是江湖人口中的武道正统，也就是最广为人知三境，既筑身、聚气、凝神三境的修炼；这也是天下武夫最广泛的练功方法，其讲究的是由外而内，先易后难，顺应人体自身的自然修炼。

    所谓筑身，则是先练筋骨皮rou，小成者可以rou体抵抗普通刀枪棍棒攻击，而不伤分毫；再是聚气，可聚精气于丹田，收可避万法不至周身，放可一气千万里，摧敌于无形；再是凝神，可修自身神华，以念控物，真正可做到心念动，而刀剑向……”

    尽管这些理论林枫早就知晓，却还是听得入了迷；哪个轻狂少年，没有做过侠义江湖的美梦呢？

    “呃……因为你天生武识不足，四肢又不灵活协调，再加上丹田气海萎靡，这些都与你无关……”老头儿一句话，将林枫从幻想中拉回了残酷的现实。

    “那你还这么多废……”被粉碎美梦的林枫当即有些气急败坏的吼道。可被老头儿斜眼一瞪，又突然意识到有祸从口出的风险，刚想悬崖勒马吞下最后一个字“……话，废话！”

    也不知道确实是话在嘴边不得不吐，还是真的出于报复，林枫还是不经意间把话说完了，最后还鬼使神差的复述了重点。

    话音一落，林枫脑海里立马涌现出一千种死法，忐忑间却还是投去一抹侥幸的目光，观察着老头儿的举动。

    唰！一张满是沟壑的老脸瞬间出现在林枫的面前，距离不足一寸：“我始终认为言传不如身教，话说百遍不如亲身体验一次来得实在。”

    言语间，老头儿一额头撞在林枫的额间。

    林枫随即带着满眼金星，飞向了百丈之外。

    同样是脑瓜的碰撞，一颗不动如山，一颗却是差点身首分离；这一击让林枫切身感受到了练武者与普通人的体魄差别。

    百丈之外，还不等林枫身形站稳，又有凌空一掌重重拍下。

    沙地上瞬间出现一只巨大的手掌印，林枫则是整个人都被拍入了沙土之中。

    此时的他体内气血滞留，流通受阻，感觉五脏六腑都被人用力握住一般，且周身都感受到了一股难以抗拒的巨大压力，使得他难以呼吸。

    就在林枫要窒息之时，刚才将他掩埋的沙土突然像有了生命一般，开始诡异流动起来。他的脑袋慢慢露出了沙土，得以畅快的呼吸，身后的沙土也不断疯狂聚集，慢慢聚沙成塔。

    待沙土归于平静，原本松软的沙土变得牢固坚硬；此时的林枫只留一颗脑袋在外面，身体已被一座数十丈高的沙塔镇压着，场面滑稽又透着一丝诡异。

    老头儿张嘴接住飞来的一股美酒，一口吞下后，打了一个满足的酒嗝：“嗝……小子，怎样可有感悟”

    林枫用力挣扎一下，发现根本没有挣脱的可能，他知道老头儿也是在报复自己刚才的言辞犀利。

    “那个……感悟嘛！要不还是讲一下你所说的蹊径？”

    老头儿鄙夷一笑，说道：“想听废话了？不嫌弃了？”

    林枫无奈点头。

    老头儿见状，也不再打趣嘲讽，开始继续讲述。

    “刚才也说过，武道一途并不是独木桥，一条道走不通，自然还可以走其他的道路；因此江湖中也有人不依三境之法修炼，从而衍生出左道和邪门。

    所谓左道，便是不依照常理按三境的顺序修炼，反而是打乱顺序采取一种极端的修炼方式，力图一道破万法；就好比人扬长避短一般，修炼时一味地加强自身擅长的方面，而不去完善自己的短板；体魄强，就专炼体；气力雄厚，便专修精气；神华充盈，便注重意念；最后达到一定境界，也可一道破万法……”

    林枫瞪大眼睛，仿佛发现了新世界一般：“扬长避短！人之常情，这有何不可呢？”

    老头儿不置可否，似乎对左道之派的修炼并无抵触，反而持支持态度：“虽有些违背自然常理，但对那些有先天缺陷的人来说，确实也是可行的修炼之法，因此左道修炼，在江湖中也有部分的支持者；但是……”

    “但是什么？”林枫显然已经被勾起了兴趣，急切的问道。

    老头儿看了一眼双眼放光的林枫，略微有些惋惜的说道:“但是依靠左道之法修炼的人，终有弊端。例如专修体技者，或许可力抗对敌，但一旦遇上气力绵长的敌人，便注定没有后续之力。再例如注重意念神华之人，一旦被敌人近身，便只能是待宰羔羊。”

    林枫闻言若有所思，但终究觉得是可行之法，他反而觉得人有得有失，事物相生相克才是真正的符合自然规律。

    “最后，便是江湖中人人喊打的邪门之法了。所谓邪门，顾名思义，是违背公道正义的修炼法门；它独立于所有的武道修行之路，自成一体。常见有毒、器、法三派，他们从不论自身修炼，主要依靠外物傍身，所以几乎不需要任何入门门槛。那些防不胜防的毒药、毒物，稀奇古怪的暗器，阴狠毒辣的功法，使得江湖中人对此类人深恶痛绝，是世人口诛笔伐的对象，不过凭借他们的恶名，江湖中依旧有他们的一席之地。”

    话尽于此，老头儿将武道修炼一途的大致方向，已一一讲解。

    看着已经神游万里的林枫，老头儿抚须发出一声长叹。

    终归是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