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痛扁一顿就好啦
过了半月后，才收到了秦绍遣人传来的消息，翟州城内并无异常，姜衍心下松了口气，看来那日是赌赢了。 倒是不会真的以为是齐澈因她而守住了消息，她赌的不过是齐国公府对于时局的审度与考量罢了。 只是她想起那时裴郁的语气神态，这些日子心中怅然若失。 姜衍知道他是生她的气了，若是他再想想，大抵是会懂自己的吧。 希望他会懂吧。 胖果见她伏在桌子上郁郁寡欢，也跟着叹了口气。 “小姐可是又想起侯爷了…？” “嗯。” “小姐那日的表现，若不是果儿每日和你一起，我也会觉得你和那个晦气的家伙关系非同寻常，”胖果撇撇嘴，“也难怪侯爷会不高兴。” “齐澈那张嘴，哪日若是变哑巴了，倒是少了许多麻烦。” 胖果赞同，用力点头。 “可是小姐…过两日便是除夕了…再过两个月就开春了…再——” “我知道，”少女揉了揉眼睛，“我在想法子。” 那日在齐国公府门前，小侯爷的神色，大概是也有些信了她与齐澈之间如今的关系确是不简单。 只是不知道她那番凉薄之语，他可曾听进去。 可是，即便退了与裴侯府的婚事，眼前这诺大的国辅府，还有她的父亲，她又有什么法子不顾一切的奔赴于那人？ 不顾一切，大概只能发生在说书先生的故事里了罢... 想到此处，她只觉心下茫然与无措。 抬起头望了望窗外的天，浊云密布，阴雨绵绵，正如她沉甸甸的心绪一般。 一旦展开，便再难以叠起。 “哎哟我说今年这个天儿，这雪怎就下个没完没了了。”一大早，孙管家一边抱怨着一边将手中刚折上的油纸伞递给了门口的小厮，搓着手进了舒府。 “瑞雪兆丰年嘛。”小厮在一旁讨巧道。 他点点头，好像是这么个意思。 走到了厅中拉住一个正在打扫的下人询问东家可起身了么，那下人摇摇头只说没看到。 “那阳公子呢？” 下人说昨日看到他出去了，好像还没回来。 舒府东边的居室中，弥漫着淡淡的檀木香气。 昨夜点的炭火已然熄灭了许久，房间里的烛火也烧完了，光线昏暗。 床榻间的那人身着一袭月白色的袍子，领口松垮的散开，露出皓白的颈子与锁骨，如墨的长发静静散在肩边枕侧，额前几缕发丝散落在脸上，遮住了半边的眉目。 裴郁正在沉沉的睡着。 良久之后，他轻轻动了一下，眉头轻蹙着睁开了双眼，醒了过来。 他将手臂搭在额前，目光中有些疲惫。 方才他做了一个梦。 那些浮光掠影的片段，令他回想起那些已经过去了好些年的事情。 那时的他还年幼，随母亲从江陵奔赴长邺城，那时的裴恒刚平定国都内乱，皇帝封他为定国侯。 他记忆中的母亲，是个极恬静美丽的女子，总爱着一袭白色的衣裙，戴着一只素色的簪子。 眉目温婉，总是语气温柔唤他。 他的父亲那时也常常带着他骑马蹴鞠，将他扛在肩上，陪他温书习字。 而他与母亲到长邺不足半年，长公主便嫁入了裴侯府，从那之后，母亲也便变得郁郁寡欢起来。 父亲好像的心思好像也不似过去那般，对他变得冷峻严苛来。 “郁儿，为父半生戎马也终有一日老去，裴侯府往后的基业都系在你身上，你可知你的责任？” 他那时还小，只是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从那之后，他便不同其他世家公子一般，别人嬉闹玩耍时，而他却在屋子里读书，院子里习武。 在一旁陪着他的，也只有他的母亲了。 长邺城中人人只知裴侯府身份尊贵的嫡妻，是当今陛下的亲妹，并没有人在意他的母亲，裴恒的发妻。 “长公主身份尊贵，对你父亲往后的前途也是好的。” 他见到母亲笑着，眼中却啜着泪光，他知道她的心里是苦的。 后来没过多久，他的母亲便辞世了。 裴恒将他送回了江陵，在江陵的校尉府中，有裴恒为他安排好的最好的师傅，教他习武，有最好的先生，教他读书写字。 那时候，他常听左琮说，裴恒对他严苛，正因为他是裴恒的希望。 “这江陵，便是老侯爷留给您的，小侯爷。” 是吗。 门外传来轻轻的叩门声，将他的思绪拉回。 “东家？您起了吗？”孙管家的声音传来。 明日便是除夕了。 国辅府内，姜衍主仆二人在房内试着云裳阁刚刚送过来的新衣裳。 姜衍拿着手中的那条茜色的长裙细细端详着，“如今这云裳阁的师傅，喜爱这种俏丽的颜色了吗？” “今日果儿去取的时候，那师傅说这如今是最时兴的颜色呢！这颜色多好看啊小姐。” “可是...这颈子也露太多了吧！？”她又拿起那件松绿的广袖襦衫，挑眉道“这师傅是想冻死本小姐？” “还有这条鹅黄的披帛。” 茜色松绿鹅黄... 这也太花哨了... “这若是穿出去，像不像花灯？”姜衍头疼的扶额。 “小姐你先换上给果儿瞧瞧嘛！” 姜衍无奈，转身进了内室。 “小的来给小姐送点心。”门外响起清脆悦耳的少女声音。 姜衍只觉这声音怎有些耳熟... 待她换完衣裳从内室走出，却看到那穿着一身国辅府丫鬟衣裳的棠儿。 “棠儿？” 那少女一双杏眼笑吟吟地看着她，坐在桌边拈起一块糕点吃了起来，“主子让我来保护你的。” “保护我？”姜衍疑惑。 少女点头，“嗯哼~” “那，秦绍呢？” “主子他还在翟州有些事情。” “那你...你是怎么混进来的？”国辅府对下人的门槛极高，都是通过层层筛查选入府中的。 “很简单啊，抓住那个管事的痛扁一顿就好啦。”少女转眼把盘中的点心一扫而空对她嘿嘿一笑，天真可爱极了。 “呃...” 姜衍见到刘管事的时候，只见他的右眼乌黑，一只手臂缠着厚厚的绷带对着她嘿嘿一笑，顿时脸又吃痛的扭曲了起来的模样，内心极度怜悯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小姐..听说我那远方侄女被小姐收做了房中的丫头？” 小姐你可要小心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