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一章 无有逝者的唢呐
长生不死的我资质平平正文卷第三百三十一章无有逝者的唢呐一本真灵书,八人相传阅。 百里漾、苗隔之后,后面五人的成绩,并没有攀过高峰。 苗隔自信满满,大有胜券在握之意,一点没将陈生放在眼里。 “最后一个……” 守蔵史的眸光,落在陈生的身上,带着一丝探究之意,墨欢是随和,但没有本事,可玩不到一块。 陈生能得他那个“乖孙”的认可,能力秉性,绝对不差,他对此是怀有期待的。 “元婴境上法吗。” 陈生神色平淡,坐在了案牍前,一手捧起了真灵书,细细揣摩起来。 “哗啦啦……” 真灵书翻动,一页又一页,整体十分的连贯,没有顿挫的感觉。 道韵流转,微光福照,他的心神沉浸入一片文字光海中,一缕缕流光在流淌,绚烂到了极致。 他伸出手去,一缕流光没入掌中,继而脑海中,多出了一段经文。 这是真灵书承载的道韵,蕴含着一位元婴境老怪对道的阐述,理解得越多,越能看到后头。 “二十页了,他是没有感到阻碍吗。” 百里漾吃惊不小,陈生端坐在案牍前,像是一位好学的士子,翻阅书卷,十分顺畅,一点没有困顿之意。 “大爷,你偷摸帮衬了?” 墨欢小声道。 话落,有一道道隐晦的眸光,朝着守蔵史看了过来,他们都有这个想法。 “老夫没法在真灵书上动手脚。” 墨沉断然否认,若是墨欢早些打招呼,他拗不过,可能寻个帮衬的法子,但真灵书不成,靠的纯粹是个人禀赋,无法施展盘外招。 “那他是怎么回事,不会损耗心力吗。” 苗隔看到了,陈生在他们思索间,又朝后翻了四页,动作轻松到了极点,一点不受影响。 “或许,他契合真灵书。” 怀城将军有些无力,此次冒出了陈生这个异类,苗隔是没有机会了。 这种人,翻阅真灵书,不是强行窥探,靠着损耗心力去抵御排斥的,而是与真灵书心灵契合,挥使如意,自然有凡俗想象不到的简单。 “趣味非凡,心意至正!” 守蔵史说道。 他对陈生,生出了一种赞赏之意,这类道德真修,现今已经少之又少了。 别处不可说,既然这样的人物,来到了守蔵室,他定然是要好生照拂的。 “不愧是大师。” 自陈生展露出高超丹道技艺后,墨欢就已经折服了,此番陈生压下百里一脉的传人、怀城将军之子等天骄,夺得头筹,他一点不奇怪。 “陈道友,你可真叫人刮目相看。” 江明眼眸泛光,和陈生的因缘,在顶针商会的委托,原以为简简单单,无甚出奇,不想其人真让人惊叹,风采无双。 “嗡……” 旁人心思,陈生不知,他沉浸在真灵书的道韵中,灵台熠熠,像是一片平原,迎接一道道垂落的流光。 “这是凝练元婴的法门。” 时间流逝,他心头蓦的生出感悟,洞察了真灵书的玄妙。 这确实是难得的上法,主修元婴,可让这枚道果,形成第二化身,与真身无异,战力大增。 “至此,我已得真灵书传承。” 明悟这点后,他整个人清醒过来,再观看真灵书,已是没有朦胧之感,可随意翻阅。 “他竟然将整本真灵书都看完了。” 苗隔眼中,陈生将真灵书翻阅到头,眼神清明,一副收获满满的样子。 他大惊,又怒,又无奈,不论从时长,还有页数,陈生都是当之无愧的第一。 “唉……” 百里漾等人,轻叹一声,胜负已定,差距太大了,他们连争取的机会都没有。 “结果已经很明显了,这守蔵史从属的职位,将由陈生担任。” 守蔵史看陈生的眼神,满意到了极点,是以没有一丝的推诿,当即定下了守蔵史从属的归属。 尘埃落定了。 “大师,恭喜了。” 墨欢跑过来,满面喜色,好似自身得了守蔵史从属的职位般。 “恭喜道友得偿所愿。” 江明拱手道贺,陈生这一路走来,也算波折,赶路,托人,败对手,终是称了心意。 喜悦中,苗隔等人默默退场,这欢欣鼓舞,和他们毫无关系。 守蔵史墨沉上来,和陈生说了几句,一个是给了身份凭证,可以出入皇城。 另外一个,则是告知陈生守蔵室的规矩了,寻常时候不得离开,每月有四日的假期,俸禄多少等。 而后,陈生归去浣衣巷,给一夜准备,明日便可隐居守蔵室了。 …… 马车去了又回,停靠在浣衣巷中,赵管家听到动静,已经在开门迎候了。 “公子,已得那守蔵史从属职位了?” 他看到了,陈生等人,带着一种“凯旋”之意,心中隐隐欢喜,笑着问道。 “到手了。” 陈生点头道。 此事,关乎于他,但赵管家从头到尾都很上心,称是“管家的自我修养”,如今心愿圆满,必须得知会一声。 “恭喜公子,得偿所愿。” 果然,赵管家听后欢喜,脚下走路,都轻快了几分。 “往后,我不得日日归来,你便为我守好这落脚处。” 陈生将守蔵室的规矩说出,每月休四天,其余时间都得待在皇城中,此间院落,却是得劳烦赵管家看顾了。 “我会打理好院子的。” 赵管家躬身听训,才将院子扫了一遍,左右无事,道:“今日高兴,不若老奴张罗个酒席,几位公子饮上几杯?” 他想着墨欢、江明,都是天赋不俗、家世不俗的人物,陈生能和两人融洽,是一件好事。 “可以。” 江明见识了陈生的厉害,也想和这等人物结交,况且彼此脾性相投,越发满意了。 “我来出酒钱。” 墨欢更是直接,拿出了一只储物袋,让赵管家快快去沽酒,今次不醉不归。 华灯初上,柔和的光辉照亮了小院,三个风姿俊朗的少年,推杯换盏,和谐之态,如丹青勾勒出来的一样。 陈生许久没这样高兴过了,边地尊奉的“万世祖师”,让他高上云天,和熟识之人说话,是隔着一层的。 这是师长天然的威严。 和墨欢、江明相处,则是没有这层隔阂,虽然在他看来,两人十分稚嫩,但没有规矩压着,确实舒畅。 他本身不是一个讲究尊卑的人,而是平等,如今夜这般,确实符合他的心意。 “我好久没有这般轻松了。” 江明喟叹道。 “江兄骗人,伱这风流洒脱的性子,在整个神都是有名的,哪里是常怀愁绪的样子。” 墨欢轻声,虽然淡看情爱,但不可否认,这是人生中的一大享乐,江明的风流洒脱,不知引得多少俊杰艳羡。 “兄弟阋墙,人情冷落,我何处寻真自在,不过是逃避罢了。” 许是醉意上涌,又或是陈生、墨欢真的让江明视作友人,他袒露心扉,言明心结。 偌大一座侯府,竟是容不下兄弟情谊,他是见得多了,不抽身入风月,早是遭遇了大哥、二哥的对付。 “这般看来,还是我洒脱。” 墨欢嘀咕一声,说着就要给两人炼个丹药助助兴,却让陈生拦下了,要是炸炉了,那乐子就大了。 经此一遭,才刚升起的低落情绪,一下被冲散了,气氛又变得欢乐起来。 …… 翌日。 陈生和江明、墨欢、赵管家打个招呼,高高兴兴去履职了。 依旧是那威严高大的皇城,他终于能随意进出,出示了守蔵史从属的玉牌,从门墙走入,来到了守蔵室。 “守蔵史大人。” 在守蔵室里,他看到了一个老人,是昨日见到的墨沉,行了一礼。 “小陈,守蔵室没什么规矩,外圈的典籍你想看便看,那些有禁制的,不要去动。” 墨沉简单说了一下,挥手道:“眼下暂时没事,你且先熟悉一下守蔵室,认识一下同僚。” 他是元婴境高修,岁数极大,称呼一声“小陈”,确实无有不妥。 “同僚?” 陈生点了点头,再是左右环视一周,入目所见是密密麻麻的藏书,根本没有一个同僚的影子。 “在书堆里,都是闲散人。” 墨沉随口道。 “懂了。” 陈生算是明白了,守蔵史从属“清贵”的来由了,确实是一个上好的差事。 平日无事,读读道藏,即便没甚实权,但有俸禄,如此还强求什么呢。
“隆平洲,大元郡,焚城。” 陈生投身入守蔵室中,道藏如海,一意畅游,他竟是看到了“焚城”的记载,随意抽出一本书籍。 而后,他对焚城的由来,地理位置,历代杰出的人才,以及周边的分布,都有了一个了解。 “来对了……” 陈生坚信,凡是走过,必定留痕,即便元梁皇朝的隐秘,藏得再深,依旧能从偌大道藏中,窥探到蛛丝马迹,进而慢慢理清了头绪,终结一切。 守蔵室一角。 一个青年坐在长板凳上,姿态懒散,斜靠在书架上,手上是一根玉箫,晶莹剔透,流转着丝缕宝气。 “这就是那位新同僚吗。” 萧风看到了走来的陈生,懒散的身形,略微一正,点头示意道。 “见过道友。” 陈生拱手道。 “无须多礼,守蔵室没什么规矩。” 萧风摆手,衣带飘飘,玉箫在风中低微凤鸣,说不出的洒脱。 “这是?” 玉箫的宝光流转,很难不引人注意,陈生还看到了萧风周遭,隐隐有阵纹浮动,分明是布置了一个遮蔽阵法。 “练箫呢。” 萧风没有隐藏,偌大守蔵室,寂寥两三人,看书乏了,总归是得找些事做。 “守蔵室中,果然没什么规矩。” 在静谧之地,布阵练萧,陈生才知守蔵史、萧风所言的,守蔵室无有太多规矩的真谛。 这地界,实在清闲,乃是难得的一处修行之地。 “看你新来,给你吹一段吧。” 萧风兴致来了,演奏一曲,妙音自玉箫传出,回荡在一方区域间。 他身形懒散,但神色认真,眼眸中有光芒绽放,已是沉浸在自身构筑的音律世界中。 恍惚间,守蔵室中,万顷藏书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竹海,在风中微微的摇晃,萧风是其中一根修竹,无有俗气,傲立于天光清风。 一曲终了…… “曲调清朗,如清风明月,无拘无束,恰如道友心境,旷达坦荡,实乃在野之君子。” 陈生口中称赞,曲音似心声,萧风当真是一个心迹坦荡的君子。 “哈哈哈……” 闻言,萧风大笑,看向陈生的眸光,满是欣喜之意,道:“你知我,守蔵室中不寂寥了。” 他是真的高兴,不是因为被赞善了,而是陈生懂他,似知己,可倾诉心意。 这种感觉很奇怪,难以言喻,无法用时间去衡量,有人相处半生,依旧情谊寡淡,有人一面之缘,却是相见恨晚。 “谬赞了。” 陈生轻笑,萧风的萧声中,有一种干净之意,他一千多年的经历,自是可听得清楚。 “观你见解,莫不是也修习了音律之道。” 随即,萧风拉着陈生,坐在长板凳之上,毫无一丝初见的陌生。 “确实。” 陈生点头道。 “我听听,或是可给你一些指点。” 音律之道,不是萧风自我夸耀,他已深得其中的精髓,给人指点,绰绰有余。 “不大好吧。” 陈生默然道。 “放心,我不笑你。” 萧凤以为,陈生是害羞了,毕竟他萧声珠玉在前,后者想要超越太难了。 音律水平的上下高低,他不大看重,只陈生知他心意,又一个同道中人,就千好万好了。 “那好吧。” 话都说到这了,陈生不再推辞,将手一翻,唢呐在手,灰扑扑的,不甚起眼。 看见此物,萧风的面色怔然,有些理解陈生的推诿了,这乐器确实是不大风雅,有些太接地气了。 “呜呜呜” 陈生抓着唢呐,有些气意相连之意,此物是凡俗之物,后来得他的意韵蕴养,渐生不凡,乃是一件奇异法器。 随即,他吹奏起来,没有特定的曲子,只是简单的缅怀,但那千年光阴坐化的人物,太过繁多,竟是有种厚重如天的感觉。 那些过往,那些消失的人,通通埋葬在心里。 末尾。 他终究是走出来了,余韵悠长,有一种超脱之意,着眼未来,心向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