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又是半年了,萨缪尔,拉贵尔,我和那巴尔仍会时常出海来看你们的,在下面可得保重自己啊。” 十月二十日至二十四日间是祭祀海神的日子,苍鹰号承载着海盗们对大海的敬畏和期望驶向外海,船舷外大浪滔天,巨拳般的水浪不断冲击着船身,自云端洒下的豪雨也延绵不绝地冲刷着苍鹰号甲板,前桅的几张帆被狂风扯脱了线,更要命的是船尾偏偏在这时浸水了,突然袭来的暴风雨将船上这三十来号人置身于船难边缘。 遭遇意外的瞬间,大部分水手有序的前往下层为船排水,剩下的水手则忙于更换船帆,沉船的危险将会很快排除,但出于对所有船员人身安全考虑,主桅瞭望台上的瞭望员还是敲响了警钟。 “喂!西格里斯先生!前面不远处有一座灯塔!兴许我们该去那里休整一下?” 沉重而密集的雨水使人抬不起头,我勉强靠外套半掩着睁开眼睛,顺着瞭望员的手势,水手们终于注意到了他所指的停泊点,一面红底黑十字旗帜在风雨中飘荡,某个德鲁亚将军的前哨就位于十点钟方向约一里格的位置,而其他水手一时没法做出决定,毕竟苍鹰团的立场十分明确,与暗黑军打交道只会引起冲突,人们也只得将选择权留给我这个大副兼掌舵人。 时间仿佛加速了,我仍然没有做出决定,剧烈摇晃的甲板令人难以立足,但也正是这种紧急情况,才能引起船长室里某人的注意。随着木门被猛地打开,一个身材大其他水手一圈的壮汉反复越过障碍来到了船舵旁,他蓄着中等长度的络腮胡,一双怒眼隔着额前被雨水浸湿的散发注视着我,摩拳擦掌一脸要揍人的样子。 “雷米尔!我就是在舱里打个盹而已。你们这些老海鸟好歹拿出点骨气来,船坏了就要修,该和敌人打交道的时候也不能腿软!” “你可算是醒了,这cao蛋的暴风雨让人完全没法松懈,那你来掌舵,我得让弟兄们武装起来!” 豪放声音的主人面对船上这副烂摊子。依然保持着相当的冷静,不慌不忙的把住了船舵,此人就是苍鹰号的船长,海盗中的传奇人物--那巴尔.格斯哈克,同时也是传奇雇佣旅团自由之翼的成员。可惜苍鹰号当前的现状十分不乐观。几年来与德鲁亚海军发生了多次冲突,蒙受的损失还未完全恢复过来,人少物稀的战舰在那巴尔的cao控下乘风破浪,载着三十几名从脖子武装到膝盖的海盗直奔德鲁亚前哨。 这座位于北海边界的孤岛大约有四英亩大小,除了零星的几栋建筑之外还有许多繁茂的树木坚挺在风雨中,证明了岛上有充足的淡水。出人意料的,曾经为诺德人所有的大灯台和哨站刚被德鲁亚占领不久,坚守在此的暗黑士兵仅有十几名教团军士。且由于风雨的影响疏忽了警戒,苍鹰号不费什么劲就靠上了浅滩。登岸后,那巴尔率领大半船员冲了进去。守军遭到奇袭迅速战败授首,苍鹰号仅四名船员轻伤就从德鲁亚人手中接管了此地,降下德鲁亚军旗而换上了苍鹰团旗帜,水手们搜刮敌人随身物品时,还额外缴获了一份米内拉远航舰队的西侵计划。 过了中午,北海肆虐的天气略微好转。高处的乌云散去了许多,但日光依然被漫天黑雾过滤了一番。只剩下微弱的光亮照射在湿冷地表上,早已不能用来温暖淋湿的身子。暗黑骑士团的侵袭距今已经快三周年了。这万恶的黑雾就似是黑暗独有的附属品一般,随着德鲁亚的版图不断扩张,西海、诺德北海、若海等地尽数被黑雾笼罩,从侧面对卡拉迪亚的生息造成了极其严重的影响。 趁着雨势减小,通晓木工技术的水手们忙着修船,其余的船员都在这座规模不大的哨站中休息并消遣一番,我则跟着那巴尔走进灯塔,这个底下宽敞顶部狭窄的圆筒形建筑里堆满了木柴,想必是为了在必要时点燃顶部的火盆,我俩顺着环形梯道爬了三百多阶楼梯后,终于顺着一架木梯登上了灯塔顶部,除去被雨水打湿的火堆,只有四平米左右的空间供我们立足。难得来到视野极佳的高度,那巴尔伸直了腰眺望着远处的海景,不时因为天上令人扫兴的黑雾而骂上几句,又在不经意间发现了一个被隐藏的非常完美的鸽笼,就被挂在平台边缘延伸出的一根铁杆上,在这近五十英尺高的危险地带,非常容易被胆小者忽视。 “啊哈!我们运气不错,这是诺德斥候们留下的信鸽,也许能够直接和大陆取得联系。”胆大的那巴尔自然不会惧高,他将身子倾向平台外侧,弯腰抓住鸽笼提了上来,检查了笼子里剩下的三只鸽子,飞快注意到了鸟爪上捆着的青色布条。 “这儿可是北海,距提哈港口有将近一周的航程,这些小不点儿能飞得回去吗……再说了,万一那些领主们把这当做敌人的阴谋怎么办,毕竟那张羊皮纸上没明确写明目标就是诺德啊?” 在我不抱希望的看法下,那巴尔还是做出了决定,草草写了一些要求诺德人派兵接管此地并为北海所有前哨增员的内容,也提及了计划书中的几个细节,最后在信尾写上了自己的名字,便另抄了两份将信鸽都散了出去,直到鸽子的踪影被远景吞没为止,我俩都攥着手里的酒瓶,继续在灯塔上眺望远方。 “你说得对,诺德人在大陆方面凭借地势和要塞阻挡着尤河以东的暗黑军势,海军也在若海布下了无懈可击的封锁线,这份入侵计划的目标当然不会是诺德。就我看来,能够通过封锁的除了我们这些立场分明的中立者,就只剩下格罗尼亚方面的援军了。” “这么说!迦尼夫那个老不死盯上了达巴兰。攻占北海的沿途据点,向西穿越危险的索姆努斯返回西海航道,避开诺德人耳目的同时奇袭格罗尼亚城,一旦得手,就能伪装成援军突破诺德海防。攻占提哈?” 被那巴尔开导之后,我才搞懂了这个计划的真正目的,完全不敢想象计划成功后的局势变化,随便想想也知道,失去提哈城的诺德人,只会被暗黑军逼回萨哥斯。靠险要地势组成的防线也就不攻自破了。 和被惊颤的我不同,那巴尔依然是那么的冷静,他重新思考了一番,对我说:“别着急,雷米尔。从眼下的情况看来。这座哨站易主不过是两三天的事,此地距离下一处哨点也有将近一天的航程,计划应该还没有开始实施,希望我们的警告能赶得及吧。” “是啊……看样子又要变天了,先让弟兄们休整一下,别忘了我们的祭祀活动啊!”我望着阴霾的天空,恼人的乌云再次集结并占领了云端,立即意识到暴风雨将至。不由自主的加快了脚步,返回了苍鹰号。 安逸的时光总是过得特别快,我们花了一晚上时间排光了苍鹰号底层船舱里进的水。并把引起漏水的几块老旧隔板直接拆了下来,换上了月前刚添置的上等木材,昨日被大风吹走的几张船帆也顺着海潮飘到了岸边,为了贯彻苍鹰团俭用物资的方针,那巴尔将这些尚可使用的旧帆重新换了上去,临走时补给了淡水和一些生活物资。便集合船员再次。 接下来的一整天航程十分顺利,苍鹰号乘着强烈的海风驶的飞快。二十二日晚间就抵达了北海中部一座布满遗迹的大岛,从浅滩上停泊的其他十几条大型帆船看来。并不只有苍鹰团来到了此地。 “那巴尔,今年我们好像来迟了,看看那些船……瑟沃勒的飞鱼号,比阿特里斯的黑曜石号,老爷子的鹰之风号,其他和你齐名的同僚早就到了。” 我指着视野中熟悉的船只,虽然每年海盗们举行祭神活动都会见到它们,但这些传奇海盗的坐舰总是令人吃惊,不论是鹰之风号强大的战力,还是飞鱼号复杂的内部结构,都足够让我这样的副手研究一辈子了。 “赫克托耳是诺德人信仰的古神明,也是我们海盗公会祭祀的海神,在卡拉迪亚参加祭典也没什么区别,来这儿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何必在意先后次序?” 那巴尔倒是满不在乎,示意我找个空位靠岸,自己亲自挑选了几名船员,点燃了照明用的火把和油灯,准备在靠岸后前往内部遗迹祭祀所谓的海神。 一如既往,我们在入口眺望深处一尊高耸的巨像,确认了方位便跟着他的脚步走进了迷宫一般的遗迹,按着早已记熟的路线在破败的古建筑废墟中穿行,距上一次来访已经过去了四年,骁勇的萨缪尔和机警的拉贵尔如今都不在人世了,即使是那巴尔这样的铁汉,回想起逝去的兄弟,心中也不免感到一丝悲伤。 我们借着微弱的光源不知翻过了多少矮墙,跨过了多少深沟才抵达了那座雕像的位置,耳边也传来了一声久违的问候,妖娆的声音源自一个十分成熟的女性,她也是我和那巴尔的老相识了。 “看呐!脑子少根筋的那巴尔总算是到了,所幸我没有忘记当年的约定,等到你们到齐之后才开始活动。” 突然的招呼让那巴尔也浑身不痛快,他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打理了自己的散发,笑道:“比阿特里斯.沙克,你还是那么迷人。瑟沃勒和哈克船长呢,他们俩去哪儿了?” 附近的火堆烧得正旺,比阿特里斯毫不收敛的晒着自己火辣的身材,将邋遢惯了的那巴尔整的服服帖帖,甚至开始擦脸梳头了。他俩叙旧的同时,我也不愿当电灯泡,就带着弟兄们在简陋的祭祀场周围转了转,除了几口尚有淡水的深井,遗迹里绝大多数的设施都已经无法使用了。另外,说到眼前这尊高达数米的巨像,赫克托耳是十二古神之一,代表着人世间的公正,它在外观上是一位披着诺德古风镶皮甲的青年战士,但手中握着的并不是诺德人最爱用的斧子,而是一种公堂上常见的物什---带有凸缘的沉重铁锤,象征其作为仲裁者的身份。 诺德人信仰赫克托耳,是因为亚穆纳内战时期的诺德部落英雄--刚定.海瑞布雷克斯找到了神的记述,号称仲裁之神在卡拉迪亚为勇敢的北方人留了一席之地,这才有了小股亚穆纳人渡海占领卡拉迪亚北陆建立诺德王国的故事。至于海盗公会,主要是由创建者强加于成员们,休.杰拉德爵士曾以公正无私而著称,他崇拜古老的公正之神,认为海盗得以凌驾法律之上实际是赫克托耳对人世间不公做出的弥补,这种信仰也就慢慢的在海盗公会中流传开了,并逐渐演变成现今这样的独有节日,其本质估计也和那巴尔说的差不多,后来的海盗们只是单纯的跟随潮流,并非对古神抱有多么大的敬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