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曾替如来传下法

    看到眼前少林寺中的奇景，自空闻方丈以下皆怒视面前这位罪魁祸首。

    然而这位罪魁祸首看到少林寺众位高僧到临，依然毫无惧色，这副表情在少林寺一众人眼中就更显嚣张。

    空闻方丈终于怒道：“小小顽童，焉敢为害少林，是想试试我少林寺千载威名吗？”

    光不逊看向少林寺一众僧众，没有害怕，只有一副怡然不惧的样子。只见光不逊微笑道：“四大皆空佛亦空，五蕴皆苦空亦苦。苦海无边谁为岸，缈缈红尘自在天。空闻大师可知此偈何意？”

    空闻一时有些愕然，不知这光不逊突然谈此佛偈又是何意，他答道：“这是我空觉师弟留下的佛偈，空觉师弟留下此偈后便离开了少林，不知所踪，此佛偈中似蕴含高深佛理，然少林上下至今无人可解。”

    光不逊答道：“贵寺的空觉大师在我少时曾与我有施饭之恩，后蒙空觉大师引荐方才拜入崆峒，故空觉大师对我可谓有救命知遇之恩，空觉大师之恩亦是少林寺之恩，故今日特来还恩。”

    听到光不逊如此言论，少林寺众位高僧再看看这满地奇异形状的和尚，心中皆想：

    自少林建寺以来，还从未见过如此还恩，你确定这是还恩？

    光不逊又道：“我少时亦与空觉大师谈论佛理，空觉大师此佛偈我能解。”

    听到光不逊说他能解此佛偈，空闻有些不信，道：“施主当真能解此佛偈？切莫口吐诳语，江湖上早有声闻：崆峒光不逊，最好信口开河。”

    光不逊听到信口开河四字也不恼，只是莞尔一笑道：“道号嚣张，人称不逊，皆他人谬赞，今日于少林寺一众高僧面前岂敢口吐狂言，否则，难道我不怕出不了少室山吗？请问空闻方丈，四大皆空，何谓四大？五蕴皆苦，何谓五蕴？”

    空闻虽然不信，只是答道：“地、火、风、水，谓之四大。色、受、想、行、识，谓之五蕴。”

    光不逊道：“好，敢问方丈，既然四大皆空，戒律是否为空？吃斋是否为空？念佛是否为空？万法是否为空？佛法是否为空？佛祖是否为空？”

    光不逊此言一出，一众和尚如遭雷击，皆面面相觑，喃喃道：“这…这…这…”

    光不逊又道：“既然五蕴皆苦，色受想行识皆苦，敢问诸位大师，佛法是否为苦？成佛是否为苦？常言道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又常言道佛法无边，那这佛法是否也为苦海？苦海无边，回头是岸，这佛法亦无边，可要回头吗？诸位皆遁入空门，四大皆空，万法皆空，可执着于一切为空是否也为苦呢？”

    “四大皆空佛亦空，五蕴皆苦空亦苦。诸位大师如今可懂了这佛偈吗？至于苦海无边谁为岸，缈缈红尘自在天则更好解，无边佛法亦是无边苦海，苦海无边自然回头是岸，所以这渺渺红尘才是逍遥自在天啊，故而空觉大师必然是悟出了这佛法真谛，还俗去了。”

    光不逊语声较轻，可这些言语听在少林寺一众僧众却如字字雷音，无论是站着的还是躺着的，所有僧人好似懵了，直到光不逊话语落毕，此地早已无声，可少林寺众僧心中似仍有惊雷滚滚。

    直至晃了一阵，这一阵不知是多少时间，似是半晌，又似是一瞬，终于有僧人似如梦初醒，终能开口说话了。

    “你…你这是污蔑佛法，你一个小小顽童，不知哪里修的野狐禅，也敢妖言惑众，号称佛法真谛！”

    说此话的，正是少林寺四大神僧之一的空智和尚，空智也曾来访过崆峒山，故而光不逊亦认得此人。

    听到此言，光不逊也不恼，淡然道：“空智大师此言差矣，岂不闻禅宗六祖慧能有言：一切修多罗及诸文字，大小二乘，十二部经，皆因人置，因智慧性，方能建立，若无世人，一切万法本自不有，故知万法本自人兴。少林寺为禅宗祖庭，莫非不知？那释迦牟尼是人，我亦是人，那释迦牟尼有佛性，我亦有佛性，那释迦牟尼能传佛法，我亦能传佛法。怎么释迦牟尼传的法就是佛法真谛，我传的法就是野狐禅？释迦牟尼临死前曾言：依法不依人。为何到了空智大师这里，就变成依人不依法了呢？”

    空智心中骇然，想要反驳却又听光不逊字字珠玑，不知如何答话。

    光不逊又道：“听闻少林寺七十二绝技，千百年来无一僧俗弟子练至十二项以上，唯空智大师得其十一。空智大师当真了不得，不过在下倒想问问，这少林寺究竟是少林寺还是少林武馆？难道空智大师这几十载光阴都用来研磨少林七十二绝技了吗？莫非《心经》《金刚经》《六祖坛经》当真丁点不读？空智大师醉心于武学，少林七十二绝技得其十一，不知这佛家三毒贪嗔痴又得了其中几味呢？”

    听闻此语，空智心中一滞，转而满面羞惭无以言表，过去十数载光阴历历在目，真恨不得从未有过。

    这时，空闻方丈不得不站出来答话了：“施主佛法精深，点化我等，少林寺自贫僧以下尽皆受教，施主传下善果，度化我等，少林寺上下皆感念施主度化之恩。”

    光不逊道：“大师谬赞，佛渡有缘人，是诸位大师与佛有缘，方能自度，真谛自在诸位心中，不逊之言，不过为诸位扫去心中尘埃罢了。贵寺空闻大师于我有施饭知遇之恩，我早有言，今日特来还恩耳，方才大闹少林，只为引出诸位大师，还望莫怪。”

    此言一出，少林寺众僧心中大解。

    那空性为人豪迈，直言道：“多谢光少侠点化之恩，不过在下曾听闻少侠于崆峒山中留信一封，信中道：打遍天下无敌手，欲试少林武当功。不知这是何意啊？”

    众僧于是便尽皆看向光不逊，看他如何作答。

    光不逊道：“不错，我曾说此言，然而我口中打遍天下无敌手并非指武功天下第一，乃是佛法天下第一，道法天下第一，故欲与少林武当诸位谈佛论道耳，此所谓欲试少林武当功。”

    众僧再次瞠目结舌，那空性又忍不住道：“施主口称佛法天下第一，道法天下第一，这岂不是比武功天下第一更了不得吗？难道施主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吗？”

    光不逊道：“大师此言有理，那就崆峒、昆仑、华山、少林、武当、峨眉这六座山中佛法第一，道法第一吧，至于这六座山外是否还有山，在下就不得而知了，不知诸位大师以为然否？”

    少林僧众尽皆默然。

    良久，光不逊看他们不说话，又道：“其实在下此次前来少林除了还恩之外，还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诸位能否承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