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四章 先机虎牢关

    北邝山军营大帐，秦王世民注视着十八格十九线大棋枰。弈棋修定力，布局求平衡。

    秦王世民内心佩服父亲平衡各方力量恰到好处。关中十二卫军兵，父皇留一半军兵自己直接指挥，另一半军兵由三个儿子分领。

    围洛阳的五万兵由秦王世民与齐王元吉共管。太子建成领兵转战北方，相助幽州李艺，剿灭反叛者燕州刘仚成所领的稽胡靺鞨族。

    太子建成在北方有战绩。父皇指挥的山南开彊拓土二十多州，功绩更佳。唯独中部洛阳仍然双方相峙。

    秦王世民坐不住了，围洛阳城已经半年之久。大型攻城器械都在关中，父皇还没有发运攻城器械。一味让秦王世民围而不攻，是何意思？莫非等大哥太子建成从北方回军，兄弟三人同攻洛阳城，湮没秦王世民的战功。

    秦王世民决定找一个有面子的人去劝说父皇。早日攻取洛阳城。谁去适合呢？薛收说：“战将不适宜，我与玄龄、长孙都不相宜。近来皇上最宠宇文昭仪，让其兄弟宇文士及去长安，让其meimei吹吹枕边风，也许事半功倍有成效。”

    二月初。秦王世民遣派宇文士及回长安。向唐皇李渊禀告洛川军情：李世勣已掌控虎牢关外荥州、郑州、管州、汴州……等州府，切断了王世充东部的兵源粮源。总攻洛阳的条件已经成熟。

    唐皇李渊想来，江淮东部的杜伏威同意归唐。山南、江淮与汉蜀连成一片。洛川虎牢关被控制，具备了总攻洛阳的条件。不能再等太子建成了。唉，皇帝难平家务事。太子建成近年来性格脾气有点怪，这次征讨稽胡，战场上厮杀，胜败双方都认可。采用招安欺骗坑杀六千多靺鞨男人，这样方法似乎不妥。

    唐皇李渊终于答应宇文士及的说情，对士及说：【归语尔王，今取洛阳，止欲息兵。克城之日，乘舆法物，图藉器械，非私家所须者，委汝收之。其余赏赐将士……。】

    秦王世民得到父皇恩准，将中军大营从北邙山南移青城宫，直逼洛阳城外安营扎寨。与王世充大决战开始了。

    王世充不会坐以待毙，出兵城外隔着谷水与唐军对峙。王世充隔水喊话秦王世民：“隋朝已亡，唐皇在关中，我在洛川没有侵犯唐皇境界，为何东来犯我境界。相互息兵讲和，不是很好吗？”

    秦王世民不屑回话，宇文士及回话：“奉唐皇帝诏：取东都，不令讲和！”

    议和不成就交战，王世充趁唐军新的营寨没有完毕之际，向唐军发动攻击。

    秦王世民令屈突通领五千步兵迎战。双方鏖战激烈之际，秦王世民身先士卒，领兵左右夹击敌阵。双方几万人混战洛阳郊外，秦王世民坐下马受箭伤。丘行恭将军把自己的坐马让给秦王世民，自执长刀步行开路。掩护秦王世民冲出军阵，换马再战。

    唐军后军安营扎寨完毕，齐王元吉率领生力军投入战场。瞬间战场形势一边倒。王世充支撑不住唐军攻击，退兵回城，损兵折将七千余人。

    秦王世民下令攻城。长安运来的攻守器械，与洛阳的攻守器械，两者师出同门。石砲飞石五十斤，抛掷二百步。八弓弩，箭杆如车辐，箭簇如斧，射程五百步。

    双方日夜攻战半个月，唐军将士们感觉城墙坚固高大，难以攻破。原预计半年内回家乡，自去年七月底出兵洛阳，至今七个月了，将士们心身倦怠。

    总管刘弘基说：“将士们疲惫思归，请求班师。”

    长孙无忌说：“现在班师，意味着无功而返。太子建成在北境击败反叛者刘仚成几万人，杀灭稽胡靺鞨族六千多人。太子建成以如此之功彪炳天下。”

    房玄龄说：“咱们在洛阳牵制王世充兵力。皇上在山南收服二十多个州府，这个功劳算不到你秦王身上的。咱们困守洛阳王世充，辛辛苦苦织帛布，专为他人作嫁衣。”

    秦王世民自言自语：“如何稳定军心呢？以局部胜利来激励军心！传密令，李世勣设法占据虎牢关。

    李世勣与张亮、郭孝恪、张公谨商量如何拿下虎牢关。

    郭孝恪说：“虎牢关地势所限，这么多年以来，没能从外部攻破虎牢关。只能依靠那个兵曹沈悦了。”

    张亮说：“沈悦只是一个兵曹，镇守将军是王世充的侄子荊王.王行本。他忠心于王世充，难以功摇虎牢关的根本。”

    李世勣说：“张亮，这是你的家乡。必须要想方设法找熟人，让沈悦领班轮值城门，利用夜间偷开城门，里应外合占了虎牢关。”

    张亮不负所望，沈悦传来消息，大后天夜间值守西门。不知道何时何日值守东门。

    虎牢关南依山，北临大河水，只有东西两个门。李世勣所有人马都在东门以外的地域。够不着哇，咋办？等沈悦值守东门？不行，等不及。

    张公谨说：“绝不能放弃沈悦值守西门的机遇。以舟船从大河逆水而上，运送一批将士西行，若干里之外登岸隐蔽，夜间配合沈悦袭城。”

    李世勣说：“对，必须要抓住沈悦值守西门这个机会。顺流行船无声无息，逆流而上橹桨声音大。虎牢关以西一直到洛阳城，都是王世充的辖地。逆流行船极易被敌方发现。对了，咱不要独占全功。请秦王发兵夜袭虎牢关西门。”

    李世勣当即派密使报秦王世民，请求支援，夜间从西方偷开虎牢关西城门。

    秦王世民接到李世勣的绝密情报。思虑派遣哪一个将军配合偷袭虎牢关呢？

    房玄龄说：“穿过王世充的辖区，不能惊动敌方，本领高强的将军不一定能行。风高放火天，月黑杀人夜。偷鸡摸狗的事，王君廓最适合。”

    秦王世民传令王君廓，夜入虎牢关。

    武德四年二月三十日，朔日全夜黑。朔字从逆联月字，字义，迎接新月。秦王世民对这一夜充满期待，迎接新月新的希望。控制虎牢关，等于控制了整个中原。

    正是这一夜，奠基了稳固大唐的根基。华夏八方，洛邑为中国，没有掌握东都洛阳城，唐皇李渊充其量只是一方诸候。控制虎牢关，掌握了东西两京城，方能称为：大唐皇帝。

    王君廓领本部将士，悄悄的离开大营。夜寒无月夜，万籁俱寂，人噤声，马衔口。沿着北邙山余脉向东疾行，过了大半路程，王君廓指令全体将官们，把马在黄河滩涂放牧，全部弃马步行。

    三更刚过，王君廓的全体将士到了虎牢关城外。城门楼上一只灯笼四面遮光，只有一指头大的孔洞，一缕亮光从孔洞射向城外。

    城下传来三声犬吠，间隔瞬间，城上三声野猫叫春声。

    王君廓持刀领头进入门洞，轻轻推门，没有门栓。整队将士一拥而入，几个腰系白带的人前来带路。

    王君廓按事先约定，将士分三队。一队守西门上城楼。再一队急奔东门。另一队去兵营收缴兵器。

    王君廓自知，凭自己的这么一点人手无法镇得住成千上万驻守军。亲率一队直奔东门，迅速制服睡梦中的守门兵，打开虎牢关东门。

    管州刺史郭士安，张亮，郭孝恪各领人马进入虎牢关内。分别控制住府衙、府库，府厩，兵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