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五章 李世勣醉祸义兄义母
李世勣借夏王窦建德之力，攻下了王世充的获嘉县、新乡县。掌控太行山白陉的东出口。关中经山西到山东通行无阻。 初始，唐皇李渊接到李世勣表章，又接到夏王窦建德的书启。夏王要唐皇李渊放弃山东，以太行山为界，隔山分治，互不干涉，和平共处。礼送皇妹同安长公主回长安。 唐皇李渊犯难了，眼下军情危急。三儿子齐王元吉太原大败，仆射裴寂领兵出征几乎全军覆没。现在不得已启用秦王世民领军北上抗击敌军，我这个老皇帝坐镇黄河边长春宫，亲身守国门。 胞妹，唯一的胞妹。兄弟姊妹多已作古，只剩下这个唯一的胞妹。落入敌手受到委屈，我做皇帝也愧对父母在天之灵。 家事不宜在朝堂合议，找熟悉山东的宇文士及商议。 宇文氏族与唐皇李渊、隋帝杨广的关系。老亲加新亲，亲上又结亲。权贵世族独孤信生了三皇后。 长女嫁宇文氏，生了周宣帝。 四女儿嫁李氏，生了唐皇李渊。 七女儿嫁隋文帝，生了隋帝杨广。 宇文士及，字号：仁人。号如其人，士及确实是仁爱之人。大哥化及、二哥智及参与弑隋帝杨广，士及没有参与。 士及跟随哥哥化及、萧皇后到了山东。听说同安长公主在黎阳，就让家僮送了一个金环，托同安长公主转送给唐皇，暗示心向长安。哥哥化及弑皇帝自立为帝，士及反对。哥哥化及缺军粮，士及去筹粮救哥哥。哥哥化及被窦建德所杀，牵累自个儿与隋高阳公主的儿子也被杀。大伙儿劝士及领兵报仇，士及摇摇头说：冤仇宜解不宜结。士及转身投奔长安李渊。 唐皇李渊问：“夏王窦建德质押同安长公主、淮安王。他要朕放弃山东。如何解救同安长公主？” 士及说：“陛下雄图中华，现在答应放弃太行山东，将来悔约，恐失信于天下。” “如何回复夏王窦建德？” 士及说：“世人难得糊涂，不便答应就不必回书窦建德，亦不承诺啥事。多送点礼物，谢谢窦建德眷顾同安长公主。” 唐皇李渊对士及说：“你号称仁人，真是仁哉为人。” 唐皇李渊当即开出一张巨额礼单，专差送给黎阳总管李世勣。由李世勣酌情处理，先试试风向。 大批量礼物如何安全运到山东去？大盗臣贼岂能放弃好时机。 从黄河北岸平川向东，是洛阳王世充势力范围。大宗货物经过此地，就是白送给王世充了。 大行山东西方向八条陉道。北方五条陉道，位于定杨可汗刘武周势力范围。南三条陉道的东出口。均是王世充势力范围。 好消息来了，李世勣借夏王窦建德之力，攻取王世充的新乡县、获嘉县。掌控太行山白陉道的东方出山口。货物从龙门津渡到柏壁，由秦王世民派兵护送进入太行山。这是一条比较安全的通道。 秘书监夏候端受诏为河南道招慰使，领二千将士带上给同安长公主的礼物，出使山东。 张亮镇守共城，接到招慰使夏侯端，护送去黎阳。李世勣尽起黎阳兵，护送使者与礼物到了夏王京都洺州城。 见到唐皇李渊不远千里送来的大宗礼物，夏王窦建德喜不自胜。问使者：“唐公回书呢？” 使者夏侯端装糊涂说：“下官职授河南抚慰使，绕道河北送物事给同安长公主。不知有无书函。路途险阻。还有物事没能够一次运来。下次来时必定向唐皇讨个回书。” 李世勣说：“南有王世充，北有宋金刚，从敌军夹缝中过来，也许怕书函落入敌手，免得成为他人话柄。” 魏征说：“无书胜有书，唐皇让河南道抚慰使，绕道河北。不设河北道专使，显示唐皇放弃经常河北的策划。” 夏王窦建德翻看收验货单，收到数额不菲的大礼。心中喜悦，点头认可魏征的解释。 李世勣说：“唐皇使节夏候端来山东，人生地不熟。臣迎接他来洛州，还得将他送出河北地界，臣送使节去河南。” 夏王窦建德说：“迎来送往，方显齐鲁礼仪之邦待客之道。” 李世勣护送夏侯端，渡过大河去曹州。 曹州孟海公，占有曹、戴两个州。先前归附李密，李密之败，孟海公自称宋义王。王世充称帝，又顺应王世充。 李世勣与夏候端来到曹州，孟海公不给面子。拒绝夏候端入城，奚落李世勣：改徐姓李卖祖宗，给曹州徐氏蒙羞。 曹州孟海公忌惮李世勣，因为曹州是李世勣的祖藉地。唐皇李渊封李世勣为曹国公，如唐皇李渊得势，曹州便是李世勣的封地。 李世勣受到孟海公的奚落，气不打一处来。你可以骂这骂那，各为其主，我不计较。你孟海公拿我老祖宗说事，我心中极其不爽。孟海公呀孟海公，你拿我李世勣当软柿子捏。嗨，你孟海公还嫩了一点，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你真不知道自个儿几斤几两。 李世勣上书夏王窦建德：【曹、戴二州，户口殷实，孟海公窃有其地，与郑人王世充外合内离。若以大军临之，指期可取。既得孟海公，以临徐州、兖州，河南可不战而定也。】 夏王窦建德看到李世勣上书，反复斟酌如此策略，这是问鼎中原的良策。决计亲率大军南征，先遣妻舅曹旦领兵五万到大河两岸集结，夏王传令李世勣领三千黎阳兵，南下随军征战。 黄河大水过了峡谷河道，变为平原河道，河道突然变宽数里，乃至数十里。其河道分汊泛出陆地，形成四边临水的洲渚。 李商胡与母亲霍氏领数千族人，居于大河中孟津一带的洲渚。农耕闲暇之余，以船运贸易为业。哪年巧遇徐懋功，与其结为兄弟。 群雄混战，船运贸易难以为继，归顺李密吃义粮。李密之败，李商胡不愿受王世充约束，就顺流东下，寻找新的洲渚。黄河出峪口，地势平坦分流多，水中洲诸亦多。李商胡就占领许多大洲渚，用于族人的垦植渔猎。 夏王窦建德的妻兄曹旦，他主管南部地区，与占据洲渚的李商胡相邻。夏王要间鼎中原，需收编李商胡族中大小船队。李商胡自觉势单力薄，就归顺夏王窦建德。岂料曹旦要按李商胡族中人口征收税赋。 李商胡心中憋屈，归顺夏王没有一点好处，还要我倒贴财物。何况我族人主业是航运贸易，新开荒种地不够糊口。现在战乱航运中断，哪来多余的财富交纳税赋。 黎阳城挨着永济渠，总管府自备运输船只。李世勣传令将辎重装船，将士们轻装行军。郭孝恪领骑兵先行，去共城找张亮探听有关消息。 张亮正焦急等待黎阳军南下，有重要情报禀告李世勣。秦王世民的书记官房玄龄带来口信，秦王屯兵柏壁与宋金刚相峙一月有余。预计开春后反攻，望予相助。 “望予相助？”李世勣反复斟酌这句话，怎么相助呢？ 从洛川向东数百里大河中所有洲渚，都是李商胡的势力范围。李世勣从此路行军，必然与义兄李商胡相见。乱后重逢，兄弟间别有一番情意。 李商胡母亲霍氏女，善于骑马射箭，堪称女中豪杰。因丈夫已亡，霍氏女总管族中事务，人称霍总管。今日相聚，李世勣拜见义母义兄。义母霍氏左一声儿，右一声儿，一杯杯米醪尽情畅饮。 霍氏女说：“夏王的妻兄曹旦欺人太甚，逼税逼赋。目的想呑了咱们几百艘大小船只作为军用。” 李商胡说：“我想反了夏王，另投明主。” 亲情重逢，酒酣耳热，李世勣敞开心扉说话：“唐皇妹同安长公主叮嘱我，栖身虎xue不忘初心。秦王世民来信说，开春反攻宋金刚，邀我相助。” “好哇，到时宰了夏王窦建德，我带着土地人口归顺唐皇。”李商胡借酒三分豪气万丈。 岂料酒后狂言，害了一众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