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杂役之始
其实，灵越峰本身是有杂役弟子的，只不过那次夜谈后，王端就将原来的杂役都调走了，连带着柴房都搬得一干二净。否则，王端堂堂长老，墨珏堂堂真传弟子，总不至于让他们二人事事亲力亲为吧？ 不过，无论原来有没有杂役弟子，现在总是没有的。王徼只好挑着水桶下了山，寻了附近的一个路口，准备向其他弟子打听取水点和砍柴的地方。 王徼自不会搅扰那些外门弟子或是内门弟子，他猜测那些正式弟子会和墨珏一样，对这些事一概不关心。他想找的询问对象是和他穿着同样衣衫的杂役弟子。 可奈何，王徼不仅几乎未曾习武，之前更是在书斋里待了近十年，故而白白净净、细皮嫩rou的。如果是修行有成，如那谢子韬一般，倒是无人惊讶。可偏偏王徼身上是杂役弟子的衣衫，加上那一看就单薄异常的身板，就不免让王徼备受瞩目了。 王徼哪里经历过这样的事。王氏乃是整个东华城，乃至远近十六国都闻名的大族，哪里需要少爷站在路边打听事情？这就导致王徼仅仅是在路口站一会儿就面红耳赤了，而这样的面色无疑会招致更多的目光。这一切仿佛成了一个死循环。当然，王徼也并没有因为感到不自在而放弃。 终于，远处走来了一个挑着水的灰衣弟子，正是王徼期待已久的杂役弟子。王徼欲上前询问那人。 那名大胡子杂役只扫了一眼王徼崭新的灰色衣袍、单薄的身板以及两只空空的水桶，仿佛明白了王徼要说什么，便不耐道：“滚开滚开！别挡老子的路！老子忙着呢！” 王徼闻言立即缩了回去。 那大胡子杂役见状倒是侧着头又多望了王徼一眼。看着那白嫩嫩的皮肤，杂役心里不由得一阵不舒服，面前那小子八成是山下哪个大家族的少爷，不知道怎的到了山上做了个杂役弟子。心里如是想着，脚下便开始使坏。扁担两头本是稳稳当当的水桶在路过王徼时，忽然变得晃晃悠悠起来。那杂役也是个有本事的，水桶左右晃荡，却只往王徼的方向洒水。 王徼衣衫被弄湿了一块，不过并不要紧。他自然看出那大胡子杂役是故意的。只不过他不明白，自己只是想问个路罢了，那个弟子从哪儿来的这么大的敌意。王徼也懒得找他理论，就只是默不作声，退得更远了些。 约莫是那杂役到底知道手头上还是有活计的，也没进一步纠缠，只是雄赳赳气昂昂往前走了。没几步，木桶就又稳稳当当了。 往后，王徼又遇到了几个杂役弟子，虽说没有如第一个一般莫名其妙地捉弄他，但也没有耐着性子给他指路。最终，还是一个挑着空桶下山的杂役弟子，让王徼跟着他。 王徼不善言谈，但那名杂役弟子是个健谈的。一路上主动聊东聊西，双方也了解了不少。 那名杂役弟子叫陆洲，很小的时候就成了孤儿。一个老执事见他可怜，便将他带上了辞灵峰。可惜没什么习武天赋，只能做个杂役弟子。 陆洲见王徼连个打水的地方都不清楚，便简单向王徼介绍了一下辞灵峰。比如说，辞灵峰宗主在闭关，具体事务都由五大长老负责，五大长老分别掌管着辞灵峰、灵越峰、辞岁峰、灵泓峰、辞青峰。当然，不是说辞灵峰就只有这五座山头、五位长老，只是其他的一些长老、山头权力、声名没有这些来的显赫罢了。陆洲还和王徼说了些小道消息，有些是笃定的事实，比如宗主是二长老亲师兄；还有些则是隐隐约约听真传弟子们说的，说不准是真是假，比如二长老和三长老不对付等等…… “你是灵越峰上新来的吧？”陆洲的语气带着八九分的肯定。 因为除了灵越峰之前将一众杂役弟子遣去别峰外，其余山头或多或少都还有杂役弟子。这并不是什么秘密。若是王徼是其他山头的，也不至于在这个通往辞岁峰和灵越峰的路口寻人问路。只是陆洲不理解，执事竟然连这都没有交代，就把王徼派到了二长老的山上？ “是的。”王徼点点头作为回应，并顺势问道：“陆师兄，还没请教你是在为哪位长老办事？” 陆洲笑着说：“老弟无需这般客气，我和你一样，不也是个杂役，只是在辞岁峰而已。”说着，陆洲还指了指身前的水桶。 王徼有些讶异：“师兄刚不是说，二长老和三长老有龃龉吗？” 陆洲依旧笑道：“那些山颠上的人物，和我们有什么关系？杂役弟子本就没有那么明确的山头划分，今天在这里，明天指不定就到别的山头去了。比如你来之前，那拨辞灵峰的杂役弟子不就又被遣去别处了。再说了，其实长老们以下，也就是两峰亲传弟子间有些不谐。据说，三长老的三位亲传弟子中，有两位都对灵越峰的墨师姐有些意思，只不过碍于三长老颜面，没敢表露得太明显罢了。话说回来，老弟，这话你可别往别处说！” 王徼连忙点头道：“这种事我自不会瞎往外说！” “对了，此次只分派了你一个去灵越峰？” “嗯，应该是吧。” 虽然陆洲对此感到有些奇怪，但也没多问，只道：“那老弟可要把握好机会啊，目前灵越峰可只有你、墨师姐和二长老三人，没准哪天能和长老、师姐混个脸熟，那你可就要飞黄腾达了，到时候可别忘了我！”说到这儿，陆洲停顿了一下，然后笑容变得有些奇怪：“看你这长相，也没准儿能让墨师姐青眼有加呢！” 王徼听到这，脑子里莫名其妙浮现出那两记手刀，打了个寒战，连忙摆手道：“陆兄莫要取笑我了，我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 陆洲哈哈大笑，他自然是开玩笑的。 二人就这样，走着走着，不一会儿就见到了一个掩映在草木之中的水潭。 陆洲也在这里和王徼告别了。原来，他下山本来还有其他事情要办，办完后才会取水回山。只不过遇上了王徼，便先带他来取水。 在王徼连连的感谢声中，二人挥手作别。随后，王徼挑水回山。 少年迈着沉重的步子，坚定地前行，桶里悠悠晃动的清水在阳光下熠熠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