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一路狂奔

    到了下午，车队三波人都已经到了黄河对岸。听说胡一飞遇到了仙人，哀章和陈家兄弟都兴奋不已，对于船家袭击的事情倒是没有多大的关注，毕竟这些贼人都已经被制住了，不是么，但是仙人啊，千儿八百年也难见一回。

    本来哀章还是半信半疑，但是当他注意到旁边这个道士的时候，就不由得不信了。他认得刘根。在京城的时候，他出入过刘歆的府邸，见过刘根一面。事后打听，才知道刘根虽然看起来正值壮年，但实际上年龄和刘歆的父亲刘向是差不多的。因为刘歆的缘故，王莽对于刘根也非常信任推崇，屡次请他出来，许诺以后让他担任国师。但刘根没有答应，而是隐居在华阴山修道。对于哀章这种眼光向上的人来说，别说一面，只要是他认为尊贵的人，看过一次背影，他都能牢牢记住。在渡河之前，刘根自报姓名的时候已经是第一批要登船了，太学和陈家那两批因为要等到一个时辰以后，所以还留在码头边草棚下喝茶消磨时间呢，压根没注意到渡船边的争执，甚至胡一飞落水的事情，也都是事后才知道。

    有了刘根的证明，这个事情就是真的了。而且那个生病的孩子也是在众目睽睽下被老头背上船，等到下船的时候就活蹦乱跳了，证据确凿啊。哀章马上就把这个事情给记录了一下，当做祥瑞上表朝廷，差人快马加鞭送回去。他可不想等到自己从弘农摇摇晃晃的回来以后再回京报告，到时候谁提前给打了小报告，黄花菜都凉了，这种事情就要趁热趁新鲜。至于翟义要打到荥阳这件事情，似乎还没那么重要。

    在哀章眼中，胡一飞也不再只是一个普通的学弟，而是他要重点保护的对象，也是重点要结交的对象。这是活生生的祥瑞，回去以后要引荐给王莽。汜水遇仙的事情，肯定还会被王莽给发布出去，到时候这胡一飞该切片切片，该打包打包，要怎么用就怎么用。

    当然，得到仙器的事情，胡一飞是绝对不会说的，只是说仙人现身，救了自己和孩子。好东西就要自己留着。再者，仙器这种东西肯定会引来觊觎，胡一飞可不想天天被追杀的死去活来的。当然，即便是胡一飞没有说太多，哀章也会主动的加入一些天人合一的元素，特别是加油添醋的说仙人夸赞这个时代如何如何、气运如何如何、所以才现身如何如何，最后再把摄皇帝的丰功伟绩给吹了一番，论证说就因为摄皇帝的种种壮举，才有了今天的仙人现身。

    就在哀章拟奏表的时候，章爷和胡一飞考虑的事情是怎么尽快的赶去弘农郡。从打听到的情况来看，翟义向洛阳进发的速度不慢。起兵不到一个月，趁着朝廷还没有真正反应过来，翟义已经在名义上拿下了两个郡，一个是他本来担任郡守的东郡，一个是积极响应的山阳郡。随着翟义的进军到开封，半个陈留郡也已经收入囊中。被东郡、山阳郡、陈留郡三面包围夹在中间的济阴郡，根本没有任何反应。

    济阴郡是个特殊的存在。朝廷也不会命令济阴郡出兵，翟义也不会动济阴郡，济阴郡自己也不会动。因为朝廷和翟义都不敢，济阴郡则是自己懒。三十多年前，济阴郡还是一个小封国，叫定陶国。当时的定陶王叫刘康，刘康的儿子叫刘欣，就是后来的汉哀帝。哀帝继承大统以后，因为刘康一脉也就他一个独子，没有人继承封国，他又不想把封国给其他人，就干脆改成了郡，实际是自己的小花园，派过去的也都是自己族内的亲信，从此这块地自成体系，大家也都心知肚明。

    刘欣上位，是和他叔叔中山王刘兴斗争的结果。刘兴虽然败了，但是在刘欣死后，刘兴的儿子刘箕子被王莽选成了皇帝，就是后来的汉平帝。本来中山王一脉借此搬回一局，济阴郡虽然心中不满，但也没说什么。可没想到，平帝比哀帝还要短命，当了七年皇帝就崩了。而且平帝的死因随着翟义的起兵，变得扑朔迷离。翟义前不久就公告天下，说孝平皇帝是让王莽给毒死的。因为这些曲折迂回的关系，中山王一脉和陈留王一脉现在都恨王莽，能不帮倒忙就已经很给面子了，更不要说起兵帮他打仗。

    济阴郡的中立在一定程度上也拖慢了翟义进军的速度。在一开始，翟义也不确定定陶王一脉的态度，等到确定以后也晚了好几天了。如果不是这样，胡一飞他们刚一渡河，面对的可能就是翟义的大军。

    章爷和胡一飞几个人商量了一下，确定了方案。其实也没有什么太具体的方案，就一个字“跑”，说的再具体一点就是“撒丫子赶紧跑”。于是一行人过了河以后，根本没有在成皋休息，沿着大路官道连夜直奔偃师。好在这一路属于繁华之地，道路好走。第二天上午赶到偃师以后，简单进行了修整，一行人直奔洛阳，终于在傍晚时分见到了洛阳的城门楼子。不过他们的运气不太好，赶到的时候刚刚是城门落锁的时候。哀章拿出来太学的路函也不好用。众人商量了一下，觉得反正进不了洛阳，而且翟义的进军速度说不定很快，洛阳外围也不一定安全，干脆在野外起锅造饭，饱餐一顿以后，稍作休息，直接连夜绕过洛阳城，赶往函谷关。第三天中午，众人终于来到了函谷关下。

    “终于到了当今天下第一关了！”胡一飞看着前面的门楼子，牛逼的感慨：“当年老君出关，就走的这里吧。”

    陈定义、陈定和跟着嘻嘻哈哈的一同感慨，大家颇有到了函谷关就是好汉的喜庆，只是没发现旁边哀章、章爷、刘根、胡一木、胡一林等人都悄悄的往后列了列。

    “天开函谷壮关中，万谷惊尘向此空。望气竟能知老子，一出关去无所终。”一千年以后胡宿写的的一首《函谷关》，胡一飞只记得前三句，忘掉了后五句，硬生生把一首七言律诗改成了七言绝句，还改掉了第四句，把本来表立决心的铿锵之言变成了打油诗。哀章等人初听时还觉得惊涛骇浪、气势凌人，突然最后一句如遭雷击，劈的心里焦黑一片。

    胡一飞念出诗以后也觉得自己忘了半首，似乎不太行，转头一看众人表情，除了陈定义、陈定和还是一脸崇拜，其他人面色古怪，就讪讪的笑了笑，说：“到了老君出关的地方，第一次来，难免激动，大家见谅，见谅，呵呵…”

    “无量天尊，胡公子大才，一首诗气势宏大，贫道听之，如见黄河太岳，只是公子的确不曾来过，倒也情有可原，此函谷关非彼函谷关。此函谷关是我朝孝武皇帝新建，属洛阳八关之一。老君出的函谷关，在灵宝，距此处还有两天路程，要过了弘农才能看得到。”刘根一看其他人都嫌弃的很，作为一个有爱心的道家人士，也就只能亲自出来给这晕晕乎乎的小友解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