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我与梦

    晚餐是一份奶油蘑菇炖rou，炖的rou汤，一碟西蓝花和煮的豆子，主食是一块白面包。

    餐厅里除了仆人外就没有其他人了，热气腾腾的炖rou说明是刚刚盛出来的。

    “这位小姐，请问其他人呢？”加米法尔询问一名拿着抹布路过的侍女。

    “先生他们已经用完餐了，同时乌列尔先生请您用完餐后去二楼书房和他见一面。”侍女飞快的解释完，然后就从大门出去了。

    加米法尔坐到椅子上，舀了一勺rou汤……是炖牛rou，rou很软烂，有着浓郁的rou香，汤里则有些甜味，是加米法尔喜欢的口味。

    乌列尔书房的门被敲响了，加米法尔等待着他的回应，很快，一声“请进”传了出来。

    乌列尔抬头，示意加米法尔坐在沙发上，然后收起手中的笔，摘下眼镜放在了桌子上:

    “玛门是以琳娜为由让你过来的，我想我得跟你说些什么。”

    加米法尔板正的坐在沙发上，看着乌列尔:“没关系，您说就行。”

    “我跟你说一下这个吧，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亚科斯城内的货币换算体系与现实并不一样？”

    “……没怎么注意到，怎么了？”

    “目前现实中的货币体系是一英镑等于一百新便士，而亚科斯却仍然在使用过去的货币体系，当然舍弃了那些过于繁琐的货币……也就是以英镑、先令和便士为基础的换算体系。”

    加米法尔倒是了解这个被废弃的换算体系，1英镑等于20先令，1先令等于12便士，除此之外还有法新、弗洛林、克朗……这令人眼花缭乱的货币体质在1971年发生了改变。

    “为什么？新的货币体系不是更方便吗？”

    “这就涉及到另一个方面了，亚科斯是永恒的城市，这里的人们早已习惯了这种货币，而且最重要的是……相比于外界，这里的时间是静止的，所有被永恒之王影响到的地方，时间都是停止不前的。或者说，我们的时间被彻底独立于现实世界，这里的时间依然流动，却永远无法抵达现实世界的发展程度。”

    房间内瞬间陷入了一片沉默之中，加米法尔感觉自己有点奇怪，或许是看多了那些奇怪的东西，听到这句话他竟然没有觉得意外。

    乌列尔犹豫着说:

    “关于琳娜，你应该已经从萨多伦菲斯那里听说了，我收留了她，可她却带着金苹果逃走了，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最后她被十字殿堂的人抓走了，再之后，她便彻底不见了踪影。十字殿堂是原本臣服于缔造之王的组织，可缔造之王遭到审判，他们也对神的统治产生了怀疑……令人头痛。”

    “所以……我应该去找十字殿堂的人？”

    “话是这么说，但十字殿堂早已没了具体位置，其成员也散布在亚科斯甚至其他城市的各个地区，很难找到。所以我希望你能够去一趟波格多城堡，那里的暴乱领导者劳伦巴德说他持有金苹果，这很重要。”

    萨多伦菲斯看起来在门外等了很久，当加米法尔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他站在门前等着他。

    “休息一晚吧，明天我带你去波格多区……很抱歉，关于琳娜的死因我们也毫无头绪，还要麻烦你来帮忙。”

    加米法尔此时显得有些颓废:“没事，我先回去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萨多伦菲斯也能看得出来，加米法尔似乎并不想再继续下去了，只好转身目睹他走上楼梯，消失在走廊里。

    加米法尔思考着干完这事后回家的可能性，然后就这么瘫在了床上:“唉……我就不该出门倒垃圾，都怪玛门。”

    站在教堂钟塔顶上的玛门突然低头看向了南希庄园的方向，侧耳倾听了许久，又回过头凝视着远处的高塔。

    萨多伦菲斯回到房间后，来到了阳台上，看着远处略微有些变化的高塔，许久之后，又突然捂住右眼……那是属于永恒的囚笼，无法被探知其命运。

    缓了一会儿，萨多伦菲斯重新抬头，再次看向高塔，仅仅只是观察着它。

    加米法尔似乎陷入了一片梦境中，梦中他看到了……萨多伦菲斯？不，应该说是过去的萨多伦菲斯，他看起来比现在暴躁多了:

    “威加勒，你又想要干什么？为了那所谓的生命，你要带着永恒之名面对审判？”

    这是……加米法尔看到一旁站在一位男人，他的面部被白雾所遮盖，无法看清长相，但声音很耳熟:

    “这不一样的萨多伦菲斯，奈伦加德的死还不能够让你清醒一点吗？归于永恒的是死亡，而并非将活生生的人困死在这静止的城邦！”

    “你在胡说什么？如果不是你继承了那「不变」之名，那他们又怎么会被困在这里？你的时间彻底停留在了过去，甚至连你都完全不属于这个世界！你的永恒只会不断影响世界，最后彻底将外面的现实变为你所经历的最后时代！你现在呢？都这种时候了，已经无法挽回了，你说你会带着永恒之名面对审判？它的影响已经开始了，永远不可能结束。”

    即使看不清面容，加米法尔也能感觉到威加勒的迷茫与无措:

    “萨多伦菲斯……我只是希望这个进程会慢一点，只要永恒逝去，那么它就不会这么快就……”

    “你就这么肯定？威加勒，有的时候我都不想说你，就如同玛门说的那样，你从来不是一个合格的王，仅仅是因为变化，就想着牺牲自己来缓解变化？你还不如想想你该怎么解除你的影响。”

    “……永恒影响了外面的现实世界，我从未想过这种情况，我原本以为它会和亚科斯一样，成为时间静止的世界，只要永恒之王死去，它们就会重新流动。但最糟糕的情况就这么措不及防的出现了，我从未想过会把现实世界变成我所属世界的模样……”

    萨多伦菲斯没有与他争论，两人沉默许久，萨多伦菲斯留下了一句话，头也不回的走开了:

    “如果携带永恒之名接受审判是你自己的选择，我无法阻止。”

    威加勒看着被重新关上的门，低头抬手左手，那上面的银白色纹路加米法尔再熟悉不过，只见那纹路逐渐蔓延，遍布全身……

    “……！”加米法尔猛然惊醒，梦中威加勒那遍布黑色丝线的脸庞在扭头的那一瞬间确实吓到了加米法尔。

    “……到底是怎么回事，自从来了这里就没有一天是好的。”

    加米法尔看了看时钟:晚上11:27，离他上床的时间并不远，看样子这场梦并没有做很久。

    加米法尔重新躺下，看着漆黑的天花板，心中又有些苦涩:“所以说啊……我那天到底为什么要出来扔垃圾呢。”

    这样想着也没用，加米法尔在心中过了一下自己来亚科斯时发生的事:

    “从维利糖果店那边坐火车过来，中间遇到了一个怪人……还有被他称为「贼」的怪物，然后车票上有张写着破木板酒吧的纸条，我被一位老人认错了……认错了……这几天好像没有把我认错的人了？”

    加米法尔这才意识到这一点，他疑惑的想了想，直到那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身影出现在脑海中，加米法尔心中便有了个猜测:

    “他说的不会出现那种情况，不会是指我被认错的情况吧？”

    加米法尔晃了晃头:“不管了，然后我就碰到了玛门，他跟我说丢了个金苹果，然后琳娜为了那颗金苹果死了。走出酒吧后又遇到了火车上的罗德兰，他们在说什么教堂，还提到了一个叫梅特塔隆的人。之后我就晕倒了，喝到了一碗这辈子最难喝的鱼汤和最好喝的粥，被萨多伦菲斯带来了南希庄园……”

    加米法尔回忆着他经历过的一切，隐约又有了些睡意，在不知不觉间就闭上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