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水潭女尸-怨狐

    “李哥，”右江停下脚步，回头转向李田福，问道，“你们村每户都养狗，和当地虎患有关？”

    “确实有关！”李田福肯定的说道，“一般我们只养当地的土獒犬，这种狗嗅觉灵敏程度极好，像我们附近这个小山头，老虎一旦涉足，土獒犬就会察觉并且吠叫警示。”

    陈岚隐隐察觉到什么，眯起丹凤眼看了一眼右江，问道：“李哥，昨天案发时你们家的狗有什么表现吗？”

    “昨天我在山上，老婆带着孩子去镇上卖野味儿了……反正只要有西南虎在附近几公里出现，这狗肯定会叫的，灵得很。”

    “孙树，你在走访村民时关注过狗吠吗？”右江问道。

    “这……确实没有注意到这点，您放心，我马上调几个警员过来，半小时就能搞定，你们在李哥家稍等片刻。”孙树说话办事也算干净利落。

    王灿只能带着右江几个重返李田福屋内，心里嘀咕着，虽然发现了新线索，但意义不大，定案的证据已经足够充分，再多一条又能如何？其实他很希望能尽快结案，来之前，二叔王剑曾叮嘱过，这次是王氏担当中间人，处理司空氏和陈氏的潜在纠纷，两边都不能得罪，办案上要本分，不可节外生枝。

    刘晓荷拿出折叠手机，展开后轻轻一拉，出现一面12吋大小的屏幕，屏幕上显示的是莽山附近的卫星地图，地图上有两个红点在移动。

    “岚姐，小花和小狸已经搜索完成12平方公里，目前没有发现异常，它们两个配合起来按优化路径行进，搜索速度约每五分钟一平方公里，一个小时就是12平方公里，一天是288平方公里，除非这只老虎已经离开这片山区，否者应该很快能发现。”

    “谢谢你，晓荷。”陈岚拉起刘晓荷的手，声音有些疲惫，心中希望尽早发现些什么，但同时却也害怕发现些什么。

    很快，孙树赶了回来，脸上带着出乎意料的表情，说道：“王科长、陈姐，已经走访完其他几户村民，昨天案发时有五户家中有人，这几户也都养着狗，可以确定的是不仅案发时间，而且是昨天一整天的时间内，狗的表现都没有异常。”

    “不可能呀！”李田福满脸惊讶，说道，“这土獒犬灵得很，怎么会没有察觉，距离又这么近，往常隔着山头就开始叫了……”

    陈岚听完吸了口冷气，突然站了起来，说道：“肯定有问题！不一定是老虎……科长，你怎么看？”

    王灿胳膊肘撑着桌子，用手摸着下巴，琢磨了一会儿，说道：“确实可疑！如果李哥说的是真实的，土獒犬对西南虎极为敏锐，那说明罪犯伪造了现场，我们的调查方向应该马上调整！但调整方向是个大事，不能仅凭几句话。”

    “孙树，四陉市动物园应该有西南虎吧，马上借一头，运送到案发现场，观察村里狗的反应，如果确如李哥所言，马上报你们谭局，调整调查方向！”王灿的安排很严密，右江也不禁点了点头。

    “还有一点，孙树，找人把二十年前西南虎袭人案的卷宗找出来。”右江说道，他一直对两起案子如此相似感到奇怪。

    孙树出去忙了，王灿几个只能继续等待。刘晓荷和陈岚盯着屏幕，看两头机械兽的搜索进展。王灿慢慢喝着茶，沉默不语。右江趁机打了个招呼，溜了出来。

    右江走出院子，来到斜对面的南宫老太门口，探头向院子里瞅了瞅，疯老太太正蹲在院子里一堆乱草上，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她的姿势极为诡异，双腿岔开蹲着，两只手在身体前方，伸得笔直，手掌摁着地面，活像是一只猫或者狗。

    像是感觉到右江的存在，南宫老太睁开了眼睛，眼神丝毫没有聚焦，一片混沌，渐渐的，混沌的眼神中生出一丝焦急和期待，她抬起沾满泥土的右手，艰难的爬向院门。她像是被某种意志强迫着，极不情愿但又无法抗拒，像是一具僵硬的傀儡，挣扎着爬向右江。

    一个老人爬向自己，右江绝对不会无动于衷，他赶紧走进院子，伸手把南宫老太扶了起来。

    接触南宫老太的瞬间，右江感觉到有东西突然跳到自己的意识里，他心中奇怪，急忙进入内观境界，却看到一只小动物，蜷曲成一团躺在意识空间的一个角落里一动不动。

    这是只惨兮兮的小动物，瘦得皮包骨，透着毛皮显出一根根肋骨，灰色的毛发稀稀疏疏，最惨是尾巴，毛几乎掉光了，皱巴巴的像条脱了水的红色蚯蚓。

    哪里来的一只小老鼠？右江皱了皱眉头。内观境界是自我意识的一部分，是为了观想修行而开辟出来的特殊领域，这里通常空空荡荡、一无所有，只有观想修行时才会显现莲花、巨树、圆月等等事物，现在突然闯入一个独立意识体，让右江心生诧异。

    在这片意识空间，右江拥有绝对控制权利，只要稍微一动念头，这个小东西就会灰飞烟灭。

    算了，等这只小东西醒了问明白再说，右江犹豫了片刻，还是暂时容忍了它的存在，他这么做一方面是因为确实没有感受到来自这只小东西的任何恶意，另一方面也是觉得它怪可怜的。

    “哼，就是要让你在地上爬，让你吃土……”右江将注意力转出内观境界时，听到小东西在睡梦中奶凶奶凶的呢喃声。

    在这个小东西窜入右江意识的同时，南宫老太晕了过去，右江在草房子屋檐下找了把破椅子，把南宫老太扶到椅子上。良久，南宫老太才出了口长气，醒了过来。

    南宫老太睁开眼睛，稍微呆滞了片刻，看了看右江，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眼泪突然就流了下来。她挣扎着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然后窟通一声跪了下来，不停给右江磕头。

    右江吓了一跳，赶紧把老太太扶了起来，说道：“老人家，您这是干嘛？！”

    南宫老太用袖子摸了把眼泪，口中含糊的说道：“报应呀，报应……我得赶快点，对，赶快……”她吃力的迈开腿，蹒跚的走进屋子里。

    过了一会儿，南宫老太手里擎着一只极小的骨笛走了出来，她把骨笛交给右江，说道：“恩人，这是灵狐本体右腿骨做成的笛子，是灵狐灵魂在世间的容身之处……希望您能善待它，所有的错都在我，我罪孽深重。”她像是很久没说过话，舌头僵硬，吐字不清，但用词造句表明她曾经受过良好教育。

    “老人家，这是怎么回事？”右江问道。

    “哎……都是我造的孽……”南宫老太叹了口气，给右江讲述了怨狐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