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墟》第二十五章 老馆长的提示 第二节
第二节 出了老军校大门,孟小冬、刘浩、董迪三个人顺着军营路向南往沿江大道方向走。孟小冬一边走一边用手机拨通了费特殊时期的手机:“马宏伟的事办完没?” “办完了。我和他已经到军营路了。正准备给你打电话,你却先打过来了。” “你俩走到哪了?” “马上就要到刘浩家的那个路口了。你们在哪?” “我们刚从老军校出来。这样,你俩直接去刘浩家等我们,我们在那里碰头。” 进了刘浩家的院子,看见费特殊时期和马宏伟,孟小冬便拍着马宏伟的肩说:“老马,咱们是一家人了,以后关于工作上的事,我们可不背着你了。” 马宏伟听出,孟小冬已经对自己改了称呼,不再叫马师傅,而是叫老马,于是心里感到一阵热乎,急忙说:“孟队你放心,我这人嘴严。” 费特殊时期问孟小冬:“怎么样,有收获吗?” “有收获。走,进屋里说。” 来到屋子里,费特殊时期把去马宏伟的单位办借调的经过向孟小冬做了汇报。 孟小冬点了点头,自言自语地说:“好,该办的都办了,就等下一步了。” 刘浩走过来在孟小冬对面的沙发上坐下,然后突然问:“小冬,你相信是老军校大院闹鬼吗?” “你相信吗?”孟小冬反问。 “不瞒你说,我从小就信,直到今天我还信。但是这个老魏……” 孟小冬低头沉思了片刻,然后低着头,自言自语地说:“我是半信半疑——怎么,你害怕了?”他突然抬起头看着刘浩问。 刘浩笑了:“没有。害怕说不上,就是有点紧张。小冬,不知道你有没有这种感觉,一走进老军校大院,就感觉阴森森的。” “其实我也有这种感觉。咱们不谈这些了,我准备明天白天再到老军校去跟老馆长聊聊。” 刘浩点头:“嗯!老馆长还是可以信任的。” 孟小冬低头沉思了一下,然后对他们几个人说:“我初步有个想法。”说完,他抬起头,目光扫过面前的每一个人,然后继续说:“我准备三天以后安排队里所有的人,每天晚上在老军校外围布控蹲坑。” “为什么还要等三天以后呢?从今晚就开始得了。”费特殊时期咬了咬嘴唇说。 “外围布控,荒郊野外一蹲就蹲一宿——太累了!我怕弟兄们太辛苦了。而且我猜测,这三天不会有任何动静。”说完孟小冬诡秘地一笑,又补充说:“哪能天天闹,鬼也得休息。” “你有把握?说真的小冬,我总感觉这个鬼案咱们够呛能破得了。即使抓到这个鬼,也不能说明人就是他杀的呀!” 孟小冬看着刘浩的眼睛咬着牙说:“不管他是人还是鬼,闹腾这么久总该跟咱们弟兄见见面、会一会了。我相信,这个鬼还会出现。” “有把握吗?”费特殊时期担心地问。 孟小冬笑了,说:“你还不知道,我们已经有新的收获了。明天技术处就会把指纹比对的鉴定结果告诉我们。”然后他又转过头对董迪说:“把咱们今天的收获告诉你费哥。” 孟小冬感到最近很累,他想早点回自己的家,洗个澡然后好好睡个觉,于是他来到一家快餐店点了一份快餐。吃完饭,他突然想起家里的冰箱已经空了,于是便又到超市买了一大堆食品。 孟小冬的家在寒江南岸的江南开发区,所在的小区叫南江花园,在寒江市是一处比较高档的住宅小区。 来到二楼自家的门前,孟小冬从裤兜里掏出钥匙打开外面的防盗门,然后又用钥匙打开内门的暗锁。打开锁后,他并没有马上推开里面的木门,而是回头看了看。见没人,他用拿钥匙的那只手手心向上贴在木门门轴处,同时用拎着方便袋的手一压木门把手并轻轻一推,随着木门嵌开一条缝的瞬间,一枚五角钱的铜质硬币从头顶木门与门框之间的缝中掉下来,随着“啪”的一声,不偏不斜正好落在他拿钥匙的手中。 由于经常不回家,早在与唐冉刚结婚的时候,刑警出身的孟小冬便和妻子唐冉有一个约定,每次出门前要把一枚五角的硬币夹在木门和门框之间上方一个特定的位置,并记住那个位置的花纹。如果有外人打开外面的防盗门,他根本想不到内门上方与门框之间夹着的硬币,那么一旦冒然推开内门,硬币就会无声地掉在门口的地毯上。即使开门的人发现了掉下来的这枚硬币,他也不会准确地将硬币放回到原来的位置。这个秘密直到今天,依然只有孟小冬和唐冉两个人知道。 这一宿孟小冬睡得很香,虽然他的手机放在枕头边儿上,但却没人给他打电话。 清晨,孟小冬起床后首先给当晚在老军校住院处监控点值班的杨佳发了一条短信:“有情况没?” “平安无事。” 到局里后,上午九点半的时候,技术处打来电话通知孟小冬痕检鉴定结果:林姨屋子里墙上的手印与老军校石狮子座台上的手印为同一人的左手。 挂断电话,孟小冬带着董迪直奔老城区军营路。 两个人把车停在了刘浩家的院门口,然后步行直奔老军校。在穿过老军校大门前的cao场的时候,从老军校西侧迎面走过来一群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而且都戴着孝。与这群人擦肩而过的时候,孟小冬回过头看了一眼,心里感到纳闷,但随即一想到老军校西大墙外面就是太平房,又感到自己有些疑神疑鬼。 老馆长在自己的办公室接待了他们俩。他开口便问:“最近咱们这个大院里不太平静,周围的居民都在背地里传,说太平房冰柜里躺着的小护士是个冤死鬼,经常在半夜里跑出来。附近的居民晚上都不敢出门了。” “老馆长,你每天都守着这个太平房,心里就不犯格应?” “我还有两年就退休了。再说了,老话说得好——鬼闹情,人闹财。我既无情又无财,闹也闹不到我头上。” “鬼闹情,人闹财?”孟小冬自言自语地重复着老馆长的话,感到这话说得挺有意思。 “老馆长,这‘鬼闹情,人闹财’是什么意思呀?”董迪在一旁问。 老馆长笑眯眯地看着这个涉世未深的小伙子,又转过头看了看孟小冬。 孟小冬笑了,问:“老馆长,那你说这最近接二连三发生的闹鬼的事,是闹情呢,还是闹财?” 这句话把老馆长问住了,他沉思了一下谨慎地说:“闹情的并不可怕。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 “那闹财的,闹的又是什么财呢?”孟小冬笑眯眯地紧盯着问。 老馆长想了想,突然笑着对孟小冬摆了摆手说:“你别套我的口供了,我刚才的话都是胡说,别扰乱了孟队长的侦查方向。” 孟小冬也笑了,两个人心照不宣。 董迪听得似懂非懂,他不依不饶地问:“老馆长,你说这大院里真的……”虽然他把话说了一半,但老馆长和孟小冬都明白他问的是什么。 老馆长叹了口气说:“六十年前到现在从来就没消停过。你说这该信不该信?” 董迪探过头,压低声音问:“老馆长,你在这干了这么多年,你究竟见没见过?” 老馆长也凑过去,压低声音对他说:“你是问我见没见过?” “嗯。你亲眼见过没?” “请我喝酒,喝高兴了就告诉你,保管比你在网上看的小说还精彩。” 见老馆长不正面回答,董迪转移话题问:“老馆长!昨天听看太平房的老魏头说,那天晚上是白倩影跑出来了。他现在拿红绳把她的脚脖子给系上了,说这样她就跑不了了。” “那你现在还不去太平房看一看,是不是她自己又偷摸给解开了。你可看好了,要不今晚她又要跑出去了。”说完,老馆长自己也笑了。 孟小冬突然想起刚才在大门前的cao场上遇到的那群人,于是便问老馆长:“刚才我在大门口cao场看见一群人都戴着孝,从西大墙外面的空场往大门口这边走……” “我早上一上班就看见那群人了,后来听馆里的人说,那是前两天下半夜,有一个掏地沟油的外地人在寒江大酒店门前的马路上淘地沟油时,被大货车撞死了。今天是第三天,早上天没亮,家属就用他开的那台电动三轮车,把装尸体的棺材拉到鬼楼对面山后的树林里土葬了,你来的时候可能正赶上那些人下完葬往回走。” “淘地沟油的?”孟小冬吃了一惊,他突然想起那天晚上的下半夜离开刘浩的家以后,在寒江大酒店门前遇见的那个淘地沟油的人。他依然清晰地记得那个人的一身装束:戴着一顶黑色的毛线帽,身上穿着一件军大衣,敞着怀,大衣的外面系着一条围巾,那件军大衣脏得油光铮亮。那个人一边撬下水井的井盖,一边不停地咳嗽。 三天前?那不正是看见他在寒江大酒店门前淘地沟油的那个晚上吗!很可能就在自己开车离开不久,他就被撞死了。 那天晚上下半夜发生的事太多了:刘浩家的猫在军营路北街口的那个路灯下突然从后面抱住自己的脖子,几乎把自己吓死;工人区废墟里发现了一个白色的鬼影;这个淘地沟油的在自己离开不久就被汽车撞死……所有的这一切,都发生在三天前的夜里——太巧了。 这三个情节像演电影一样在孟小冬的脑海里一幕幕地闪过。 他一抬头,看见老馆长正在看自己。他知道自己刚才想事的时候走神了,于是便掩饰着问:“到山上下葬,土葬吗?” “对呀,你没看见鬼楼对面山上的树林里有那么多野坟吗?” “国家不是规定不许土葬和乱埋乱葬吗?” “国家还规定不许拆建筑文物呢,怎么一搞开发就都拆了!你们这些当警察的就知道抓那些拒不搬迁的钉子户还有那些掏地沟油的外地人。那些拆文物的,你们敢抓哪个?” 说完,老馆长也意识到自己说走了嘴,把话题扯远了,于是便把话题拉回来说:“埋在西面山上树林里的,大多是没钱买不起墓地的;有钱的、当官的都买高档墓地了。但话说回来了,要说咱们老军校这个地方,风水最好——北面是将军山的一箭峰,向南居高临下能看到寒江。咱们寒江市最好的地块就是老城区军营路这一带,这一带最好的位置就是这座老军校大院。” 孟小冬发现,说到这些的时候,老馆长突然来了精神,连眼睛都因闪着亮光而变得炯炯有神。于是,他抓紧这个机会问:“既然老军校的风水好,那这么多年了,怎么还传闹鬼的事呀?” 听孟小冬这样问,老馆长没有正面回答,反问到:“你说故宫风水好不?” “那还用说吗!” “你听没听说故宫也闹鬼?” “听说了,听网上说的。”孟小冬一边点头回答,一边依然盯着老馆长。 老馆长避开孟小冬的目光,将视线转向窗外的院子里,停顿了片刻然后嘴里自言自语地说:“咱们老军校大院不管是人闹还是鬼闹,我想啊……都离不开血钻。” “血钻!”孟小冬和董迪都不约而同地瞪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