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尾声 第三卷完结
我呆呆的望着眼前的这个人，惊讶的程度跟知道自己中了五百万彩票一样！不，应该说比那还让我感到吃惊。 站在“群”前面的那个穿西装的人见我半天不出声，把头微微侧过来一些，使我能看清他的侧脸。 那熟悉的轮廓，那坚毅的眼神，这个人曾跟我朝夕相处了整整四年，我们相互嬉笑怒骂，每当我不想去上课的时候，把点名的重任交给他，我心里就感觉特别踏实；我们曾经一同经历过那次诡异的514事件，他也曾经为了救我跟赵鑫而舍命；赵鑫曾为了找到他而差点没了命，而现在他却实实在在地站在了我的眼前！ “肖镇夏。”我颤声叫出了他的名字，鼻子莫名的感到有些发酸，“是你吗？肖镇夏？” 在听到我叫出他名字的时候，我察觉到他的身体很轻微的颤抖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他抬起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转身面向我，冷冷地说道：“我是田中夏之介，肖镇夏早就已经死了。” “田中夏之介？”我重复了一遍，忙使劲摇了摇脑袋，把这个名字从我脑中甩走，然后强笑了一下，一边慢慢挪步走向他，一边说道：“肖总，你别开玩笑了行么？这可没什么意思。” “别在向前了！”那个酷似肖镇夏的田中夏之介冷冷地命令道：“如果你敢在向前走，我不敢保证你能活下去！” 我望着他冷峻坚定的目光，知道他绝对不只是嘴上说说而已，不自觉的停下了脚步，看着他说道：“行，我不走了。你告诉我你是不是肖镇夏？” “我是田中夏之介。”他望着我的眼睛，指着“群”肯定地对我说道：“被它融合的田中浩二就是我的祖父。” “什么？”我瞪大眼睛盯着他，知道他绝对没有骗我，惊讶的问道：“田中浩二是你爷爷？你是日本人？是法西斯的后代？” “我爷爷不是法西斯！我也不是法西斯的后代！”田中夏之介突然怒吼一声，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以讲道理般的语气对我说道：“我祖父只是想让人类进化到新的阶段。他知道奇点的力量，他想用那力量造福人类，而这也是我们家族的使命。” 我摇头道：“可他用活生生的人做实验！他残酷的迫害死了许多的人！他在践踏生命！他蔑视了生命的尊严！” 田中夏之介笑了笑，平静地说道：“也许他是有错的地方，但一切都过去了不是吗？现在，这个世界即将迎来革新了。” 我明白他所谓的革新就是和周易天共通策划的巨大阴谋，冷笑了一声，继续反驳他道：“革新？人类的革新有他自己的脚步，不需要你们从中插手！你们这样做以为自己是什么？我们不会让你们得逞的！” “已经晚了！”田中夏之介说完，转身向“群”走去。 “群”望着居高临下望着自己的田中夏之介，散发出璀璨光芒的各种色彩的眼中充满了愤怒、恐惧与不甘。它用尽全身最后的力量大声咆哮道：“你怎么敢……你怎么敢杀我？我是神！而你，你只不过是虫子一般的生物！” “抱歉，这世界上没有神。”田中夏之介用一种轻蔑之中又夹杂着同情与怜悯的目光看着他，突然抬起左臂，又快速的把左臂插入了“群”的嘴里。 一瞬间，房间里充满了男女老幼痛苦而悲惨的叫声与哭声。我听着那哭叫声，心中涌起一层又一层痛苦伤心的浪潮。沈雁雪突然抱住我，痛哭着大声说道：“马良！我不想听着声音！我感觉好难过呀！太伤心了！” 我把沈雁雪拥进怀里，哄着她的同时，眼泪却也不自觉的流淌下来。 “群”身体所散发出来的银白色光芒越来越暗，那使人痛苦伤心的哭叫声也越来越微弱。终于，当包围着“群”的银白色光芒彻底消失的时候，那哭叫声也随之戛然而止，而同样消失的还有“群”的身体。 我抹去脸上的泪水，望着此时早已毫无踪迹的“群”曾跪坐的地方，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叶梦锦却拍手笑道：“终于解决了！太好了！虽然损失了一个噬脑，但没想到一切还是挺顺利的！” 苏文则不高兴地说道：“田中先生，不是说好把‘群’的尸体让我带回去吗？你这样的话……” “您别着急。”田中夏之介摊开手掌，一颗拇指大小的枣胡型晶体在他的掌心正散发出五颜六色的微弱光芒。 我好奇的盯着那颗晶体，苏文也疑惑地问道：“这是什么？” 田中夏之介走到苏文身边，把那晶体交到他的手中，说道：“这是‘群’的内核，您把他交给你们的科学家，他们肯定会有惊喜的。” 苏文似乎很信任田中夏之介，听他这么说，便小心的把那晶体攥在手中，轻声说道：“谢谢。” 田中夏之介微笑着摆了摆手，站起身看着我跟沈雁雪，吩咐叶梦锦道：“梦锦，把我跟苏先生先送回去。你杀了那丫头就回来找我们吧。” 听他这么说，我愤怒了，咬牙切齿地盯着他说道：“你他妈的要杀了谁？沈雁雪？你他妈的做梦！” 田中夏之介却并不理我，而是转眼看向叶梦锦。叶梦锦笑着从怀里掏出一面镜子照向了田中夏之介和苏文，同时笑着问道：“田中先生，小马良不用我处理了吗？” “没必要，也没时间。”田中夏之介说完，搀扶起坐在地上的苏文。同时叶梦锦手中的那面镜子突然闪过一道奇异的光。在那道光消失的同时，田中夏之介和苏文也在这房间中消失了。 叶梦锦随手把镜子扔到了身前，笑弯了的媚眼看向我们，娇滴滴地说道：“小马良，对不起了，你女朋友要死了！” “放屁！” 话音未落，叶梦锦就突然好像子弹一般射向我怀中的沈雁雪。 我忙把沈雁雪推到一边，双腿一用力，朝着叶梦锦冲了过去。 叶梦锦似乎并不想跟我缠斗，一心一意只想杀了沈雁雪。她微一低身从我右边钻过去，我忙跟着回身伸手去抓她的肩膀。她再次矮身，我则向前踏上一步，抡起右拳向她肋骨打去。 “烦不烦！”叶梦锦娇喊一声，转身躲开我的攻击，反而向我攻过来。 见她如此我暗自窃喜，心说只要你不攻击沈雁雪，我尽力缠住你，现在也没了“群”，好歹能耗到黑花儿和张楠赶过来。 可就在我摆开架势准备迎接她攻击的一瞬间，一条巨大的灰色手臂从之前被叶梦锦扔到地上的那面镜子里冲了出来。 “不好！”在我大叫的同时，沈雁雪也发出了凄惨的叫声。 我慌张地看向沈雁雪的方向，却发现她柔弱的身躯早已被那条巨大的手臂贯穿！ “小雪！”我伤心欲绝的大叫着，愤怒在一瞬间燃尽了我的灵魂。 那条手臂在贯穿了沈雁雪之后迅速收回到镜子里，而沈雁雪则像一根羽毛，轻飘飘地坠落地面。 我飞身冲到她身边，把她拦在怀里，右手绝望的去堵她小腹上的血窟窿，双眼早已被泪水模糊的什么也看不清了。 “小雪！小雪！”我嘶哑着嗓子哀嚎着，希望自己能唤起她的生命之火。 “马良，对不起。”沈雁雪声音颤抖但却温柔，她用冰冷的手抚摸着我的脸庞，“最特别的我不能陪着你了。” “不会的！小雪，你坚持住！张楠她们就要来了！她们不会让你死的！我不会让你死的！”我痛苦着哭喊着，像一个情绪化的孩子试图用这种哭喊让沈雁雪活下来。该死的泪水在我眼中汇成海洋，让我无法在最希望看清沈雁雪容貌的时刻阻挡着我的视线。 “没用了。”叶梦锦依然用妖媚的腔调说道：“小马良，别怪我。其实就算我不杀她，她这次一样活不了。再见了。” “你什么意思？”我怒吼着看向叶梦锦，她却突然消失无踪了。 “马良！”沈雁雪轻声呼唤着我。我忙低头看向她，抽泣着安慰道：“我在，我在呢！小雪，你一定要坚持住！” 沈雁雪冰冷的手不断抚摸着我的脸庞，一边说道：“别说话，别哭！我要好好记住你的脸，我怕那边黑，但只要我记住了你，我就不会害怕了。” “不！小雪，你不会死的！”泪水汇聚的海洋彻底决堤，我使劲眨着眼，想要让眼泪赶紧流尽，好能清楚的看到沈雁雪的容貌，因为我更怕未来的日子她的样子终会在我的记忆中模糊！ 我真希望我能再次好好看看她，牢牢记住她！可这该死的眼泪！ 沈雁雪越来越冷的手突然紧紧按住我的脸颊，我感到她的身体和双手在剧烈的颤抖，这让我惊慌失措，一遍又一遍不断大声叫着她的名字。 “马良！我爱你！可我知道你并没有我爱你那么爱……”话没说完，沈雁雪的手突然从我的脸上离开，滑向了地面。 “小雪！”我大喊一声，一头扎向了她冰冷的怀里。 我感觉黑暗中指引我方向的一团火缓缓熄灭了，青烟余绕，在我的心底，在我的生命中留下再也无法拭去的余灰。 纷扰的脚步声突然在我耳畔响起，我猛地抬起头，带着一丝奢望大喊道：“张楠，求求你救救小雪！” 透过泪水，我看到张楠，黑花儿，赵鑫，徐琪琪和Jane都站在房间里。他们的眼中包含着错愕与伤感，却一个个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救救小雪！”我再次哀求道：“你们谁能救救她？” 张楠蹲到我身边，双手温柔的搭住我的右臂说道：“马良，对不起，小雪已经死了。” “不可能！”我怒吼着把张楠的双手甩开，把沈雁雪的身体往上抱了抱，用脸贴着她冰凉的脸怒道：“她还没死！你救救她！你不是很厉害吗？就算她死了你也能救她的，对不对？你救救她？你为什么不救她？” 张楠平静的看着我，轻轻说道：“对不起。” 看着她如此平静的表情，我无法抑制第一次对张楠怒骂道：“你丫给我滚蛋！” 骂完，我连看也不看张楠，转而看向黑花儿哀求道：“黑花儿，她不愿意救，你来救她！” 黑花儿神情严肃的盯着我，没有说一句话。 赵鑫快步走到我的身边，哆嗦着安慰我道：“兄弟，你别这么伤心，兄弟，你千万别……” “滚蛋！”我大喊一声，恶狠狠的扫了他们这些人一圈，咬牙切齿地问道：“你们都不愿意救她是不是？” “马良，小雪，小雪她真的死了！”Jane哭着说道，徐琪琪也摸着眼泪颤声道：“马良，你别伤心了，小雪她……” 我当然知道她已经死了！我当然知道沈雁雪已经彻彻底底的离开了这个世界！可你们为什么就不能不说出这个残酷的事实呢？你们为什么就不能让我安安静静的在这里哭，让我仔仔细细的回味和她在一起时的时光，让我快快乐乐的幻想和她未来的幸福生活呢？你们为什么就非要揭穿这个谎言呢？ 我猛地看向黑花儿，恶狠狠地问道：“死猫，你给我说清楚，为什么叶梦锦跟我说小雪这次一定会死？” 听到叶梦锦的名字，众人明显很吃惊。黑花儿听我叫它“死猫”这次却并没有生气，但依然严肃的看着我。许久，它叹了口气，说道：“对不起，我想你应该睡一会儿了。” 它话音一落，我就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感觉自己轻飘飘的。我不敢睁开眼睛，不敢让大脑有任何转动，因为我怕一旦我睁眼，一旦我开始思考，我就会想起沈雁雪。 可就算如此却依然于事无补。我还是会想到沈雁雪，痛苦还是随着我的每一次呼吸，每一次心跳而如针刺刀割一般。就好像剧毒的毒药，随着我泪水一点一滴地沁入我的心脾，深入我的骨髓，让我生不如死。 我一动不动，放任自己这么轻飘飘的坠落。我不知道落地需要多久，我只明白在落地之前我无依无靠。 四周格外的安静，这或许是目前我唯一能得到的最好的安慰。因为我不想听到任何人提起沈雁雪，或者是安慰我。我只想这么安安静静的坠落。 可过了没多久，终于还是有人打破了沉默。我听到一个人轻声地，一遍一遍地呼唤着我的名字。 那声音听起来是那么的陌生，却又那么的熟悉。我极力忍耐着，终于不耐烦了，愤怒的睁开眼睛，却惊讶的发现有另一个跟我一模一样的人出现在我眼前。 “你醒了？”他眼中闪着泪光，微笑着对我说道：“我能理解你现在的心情，因为我就是你，那个与笔记本融合的马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