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第二十三节
下雨天总是很适合睡觉，也许是因为阴暗的天气，也许是因为雨滴落地时那有节奏的重复声音，至少我就曾有过许多次在雨天睡上整整一天的经历，而这次我也同样的睡着了。 “哗哗”的雨声不知在何时变成了“唰、唰”声，雨似乎变小了，管它呢，反正黑花儿还没有联系我，应该可以再眯一会儿，晚上还要去731的总部救人呢，多睡一会儿就多一分精神，终归是好的。 外面似乎更黑了，就算我现在是闭着眼睛，我也能感觉到比睡着之前更深的黑暗。现在是几点了？管它呢，没有联系，继续睡，多舒服啊，篝火发出“噼噼”的响声散发出温暖，同时屋外的冷风会不时的吹进来在合适的时机卷走我身上的炽热感…… 等等！怎么会有冷风从屋子外面吹进来？这屋子里的门和窗户不都是关着的吗？这风是从哪儿来的？ 我一个激灵睁开眼睛，惊讶的发现之前一直围坐在火堆边上的人都不见了，而且之前明明紧闭上的房门此时也四敞大开着。 人都去哪儿了？难道黑花儿已经联系他们了？难道他们已经开始行动了？不对呀！他们怎么可能留下我一个人在这儿睡觉呢？ 我的大脑最先开始在沉睡过后运转起来，我一下子想起王先念提过的这个村子所发生的事情，眼睛跟着就扫向火堆周围。 吃剩的干粮，两个铁水壶，杂乱的茅草铺成的简易床垫，没错一切痕迹都在证明这里刚刚还有人，可现在这些人都去了什么地方？如果是王先念，何三儿他们这些人突然被什么诡异的生物掳走了还有可能的话，怎么Jane也能被掳走？Jane不可能不反抗就被带走的，如果她反抗我一定能听见！而且就算她们都被带走了，为什么偏偏要留下我一个人？ 会不会是他们出去找吃的东西了，而我又睡的太死了，所以没听见他们离开的声音？ 听见，在我想到这个词的同时，我确实听见屋子外面传来了一阵杂乱的吵闹声。他们没失踪，他们在外面？ 我彻底清醒过来，一咕噜翻起身循着声音向屋外走去，同时双手拢在嘴边大喊道：“Jane姐……王先念……三儿……” 天已经黑了，乌云遮蔽住天空的星星和月亮，整个世界仿佛被吸进了黑洞一般。这瘆人的黑暗让我一下子闭上了嘴，我僵直的站在原地，借着身后的火光仔细观察着眼前的世界，那些黑色的房影此时仿佛变化成了一个个恐怖诡异的怪物，在这小村子中游荡着。 我的汗毛不自觉的倒竖起来，不知是冷汗还是雨水所致，我感觉脸上，后背上湿乎乎的。我深吸了几口气，眼睛也逐渐适应了这片黑暗，向着吵杂声音传来的方向再次喊道：“王先念，老王……” “马，马良？”何三儿惊恐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马良，快过来，快……” 他话没说完，我就听见一声男人撕心裂肺的叫喊：“帮帮我！谁能帮帮我！” 一股热血直冲进我的脑子里，我拔腿就往传来何三儿声音的地方跑，同时大喊道：“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 “快来，快来！”这一次响起的是何三儿一个手下的声音：“哥，你快点儿啊！” 听他们喊的焦急，我也跟着加快了脚步。我已经察觉到声音响起的方位就在这院子外面的右手边，同时我还看到围墙外面有一团微弱的火光，也听清了那阵吵杂是怎么回事儿——我听见王先念大喊着：“你们两个抓住他的胳膊！”；我听见何三儿跟着怒吼道：“小兔崽子，你他妈的赶紧把人拉出来呀！” 我快步冲出院子，跟着向右一拐跑进了院墙边上的一条小路。一转过弯儿，看着眼前的画面我一下子愣住了。 只见何三儿和他其中一个手下玩儿了命似的抱住给我们赶车的其中一个车夫，王先念则拦腰抱住这个车夫，身体向下蹲着，死命的拉扯着车夫。他们拉着的这个车夫手里拿着一把带血的镰刀，疯了一般的在空中胡乱挥舞着，幸亏何三儿的那个手下拼死抱着他的胳膊，车夫手中的镰刀才没有伤到人。 被抱住的车夫一边使劲扭动着身子想要挣脱他们三个的拉扯，一边哭喊着道：“谁能帮帮我？老王，你帮帮我！我控制不住自己了！” 在车夫边上，何三儿的另一个手下浑身颤抖地僵立着，燃烧的火把落在他脚边潮湿的地面上，微弱的火焰随着风不断摇曳这，似乎随时都会熄灭的样子。 一个浑身鲜血的人则平躺在他们面前，他的胸口不断快速的起伏着，就好像在临死前捣气一样。 “怎么回事？”我马上回过神来，一边走上去一边问道：“他怎么了？” 王先念扭头看着我急声说道：“马良，快，先把小刘拉出去！” 我忙跑过去把倒在血泊中的那个人拉离了正在挥舞镰刀扭动身体的那个车夫身前，同时认出这个倒在地上的人原来是另一名车夫。 等我刚把这姓刘的车夫拉走，何三儿就大声说道：“老王，我撂他了啊！”话音未落，只听“咚”的一声，那车夫就摔倒在地上，王先念在同时跨坐在那车夫的后腰上，用自己全身的重量压住了他。 何三儿跟着把那车夫手里的镰刀卸了下来，转头对手下说道：“绳子。” 那手下点点头，慌手慌脚的从怀里掏出一捆麻绳递给何三儿，何三儿接过绳子麻利的把那车夫绑了个结实。 等绑好了那车夫，何三儿二话不说就冲到一直站在旁边哆嗦的手下身边，“啪、啪”给了他两个耳光，怒道：“他妈的怂玩意儿，下次再这样老子弄死你！” 那手下抿着发青的嘴唇点了点头，“咣当”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他妈的！”何三儿举起手又骂了一句，见那手下依然在哆嗦，摇了摇头，从地上捡起火把对我笑道：“赶上一怂货，让您见笑了！哎，多亏你来了呀。” 我摆摆手，皱眉问道：“怎么了这是，怎么砍起人来了？” 何三儿摇了摇头，用眼睛向我指了指王先念。王先念蹲在姓刘的车夫边上检查了一遍，叹着气说道：“死了。” “死了？”我重复着，低头看向那刘师傅，他的胸口早已停止了浮动，眼睛睁得大大的，右边腮帮子被镰刀划开，看起来就像咧着嘴笑一样。 看着他恐怖的死状，我不自觉的哆嗦了一下，皱眉问王先念道：“王大哥，怎么回事儿？” 王先念用手合上姓刘的车夫的眼睛，等了一会儿才松开手站起来说道：“不知道为什么，咱们居然都睡着了”，他看了一眼被绑住的那个车夫说道：“我也是被小曲给弄醒的，醒了就看见他手里拎着一个东西正往大门外面走。” 我疑惑的看向小曲，他虽然被五花大绑住了，可身体还在不断扭动挣扎着，同时他表情痛苦，泪流满面地哽咽着说道：“老王，不是我！我……天呀，谁能帮帮我！” “他……”我指着小曲刚说了一个字，何三儿就接口道：“他疯了！老王起来把我也弄醒了，我看他神神秘秘的走出去了，就招呼手下跟我一起出来，结果就看见小曲玩儿命的追着刘师傅砍！那样子就跟俩人有多大的仇恨似的！” 我点点头，扫视了一圈在场的人，问道：“那Jane呢？我姐怎么不见了？” “她追人去了！”之前一直哆嗦的那个何三儿的手下站起来说道：“我们跟着大小姐一起出的院门，刚出门就看见远处有道人影，大小姐就带着小五子追出去了。” “什么？有人影？”我有些担心Jane的安危，抱怨道：“你怎么不留住她？怎么不把我叫醒呢？” 那人挠了挠后脑勺儿，说道：“留不住。大小姐功夫太好了，噌一下就蹿出去了，也就小五子反应快，换了其他人没人能跟上她。不过您放心吧，小五子功夫也不赖，有他在大小姐不会出事儿的！另外我当时也确实想把您给叫起来的，不过听见他们那儿的闹腾声，我就过去帮忙了。” 听他这么说我有些不好意思，心里责怪自己怎么出了这么多的事儿都听不见，一睡着了怎么就跟个死猪似的呢！ 何三儿给了告诉我Jane下落的那个手下一巴掌，说道：“他妈的小兔崽子，知道自己过来帮忙怎么啥也指不上？” 王先念蹲到还在挣扎的小曲身边问道：“小曲，你为什么要砍死老刘？” “不是我！不是我！”小曲一边疯狂扭动着身体，一边哭喊道：“老王，真不是我！我……这村子有鬼！” “胡说！”王先念怒道：“哪儿来的鬼？” 他话音刚落，我们身后就突然响起了一阵“咯咯咯”的笑声。那笑声阴凄凄的，好像是个女人发出的笑声，听着就让人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与此同时，那个一直被何三儿骂做“小兔崽子”的手下“啊”的尖叫了一身，又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他一边往后蹭着自己的身体，一边哆哆嗦嗦地指着我身后颤声说道：“鬼……鬼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