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下行而探求者（1）
人们总以为自己有得选择。 但其实并没有。更多的时候，事情往往不会像人们期望的那样发展。 不知从哪本书上看来的。想到这句话的时候，埃尔文正仓促和同伴一同进行一场逃亡，齐格手上牵着绳子，五名鼻青脸肿的猪头腰部被捆在一起，串成一串在最前方引路。克莱恩则独自一人双手托举着狮鹫跟在最后，双腿有力地奔跑，他的双脚结实的像是石柱，每脚下去就是一个浅坑——成年狮鹫毕竟重达半吨，难以想象那两条腿需要承担多大的压力，这种异常的行为令异端们直呼“怪物”。 地面在震动，路走起来并不稳当，鸡冠头露骨的表现出了迫切的情绪。 “你确定马上就要下雨了？”埃尔文问。 “是的，下雨前地面就会震动，它在牵引雨水下来。”鸡冠头短促地说道，“你们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就上来了。” 什么都不知道？大概有人是知道些什么的，埃尔文想。 他有意无意回头朝跟在最后的克莱恩撇了一眼，早在授剑仪式上这家伙就进行了提示，出发时还屁颠屁颠的跟了上来，这家伙和外神的事情有什么联系？是圣骑士中和白衣服有关联的人吗？ “怎么回事，不是说好先下雨才重新启动吗？那个城卫兵为什么要骗我们？骗我们对他有什么好处吗？”齐格问道。 鸡冠头略一犹豫，给出了解释，“下面的人真的观察不到也说不定，这些规律我们也是在上头待了好多天才得出来的。” “那现在怎么办？” “只能先找地方躲着吧。” “你们也需要躲着？”齐格惊诧道，“异端不是和魔兽一样对雨之诅咒有抗性吗？” “别把我们说得跟那些变态牲口一样！”鸡冠头没好气，“高阶才有那种本事！我们这些一两阶的杂鱼和普通人没区别的……还有，能不能帮忙把我大哥那里的地图掏出来。” “但是，异端之所以有特殊的能力，不就是因为体内长着和魔兽一样的魔能器官吗？” 居然是这样吗？埃尔文若有所思。魔兽的强大程度大体上由魔能器官的大小决定，而魔能器官的大小又基于本体的体型，人类的体型的确和B级魔兽相仿，这难道就是异端最高只能够达到四阶的原因？ “喂，齐格，少说两句。”克莱恩喝止道。 齐格反应过来，“哦。给你，自己找。”他把狐狸脸的包从身上取下递给鸡冠头，“是这个吗？” 鸡冠头点点头接过去，从包袱的夹层里用两根手指夹出一份地图，眯起眼细细查看， “圣骑士大人，我们之后会被怎样，有得活命吗？事先说好了，我们可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他突然有意无意地问道。 “不用担心。”齐格和克莱恩对视一眼，“其实现在教廷对异端的态度跟几十年前相比已经很温和了，处理方式大多以感化为主。身为异端你自己也应该知道，火刑这种违背人道的刑罚已经被废除很多年了。 况且我们也不一定能抓你们回去，毕竟我们就三个人，还有处理这个遗迹的任务在身。” 遗迹是遍布嶙峋白石的山，漫无边际，黑压压的云层从上空沉下来，一行人都把油布盖在头上提防随时落下的雨水。 “你倒是说抓我们回去我还会放心点，现在这样的说法给人家一种要被当场杀掉的错觉。”狐狸脸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没有没有，我们看起来不像是这么坏心的人吧……”齐格连连摆手，“我只是觉得，人与人之间要真诚一点。” 这时飞机头终于开口，“运气挺好，前面刚好有一个天然洞窟可以躲雨。不过说不定有其他小队驻扎。要不要找其他……” “不，就去那里。”埃尔文打断了飞机头的话，他对克莱恩和齐格解释道： “前面那块区域在骑兵给我们的地图上标注为十三区。” “十三区，那不是有冒险者失踪的三个区域之一吗？” …… 说是洞窟，其实不过一条大小三米见方的坑道，坑洞壁面由齐整的砖石码成，明显是人为铸造的，甚至还有下行的楼梯。埃尔文猜想大概在上古时候是下水道之类的地方，这说明那时似乎并不存在依米尔的庇佑。也是，依米尔神的历史开始于诺亚方舟之后，这些遗迹则相传来自于大洪水之前。 这些远古城市在存在时必然沐浴在雨水之中，只是在雨之诅咒的影响下如何建立如此灿烂的文明。又是为什么突然在一场大洪水中消失的一点都不剩了呢？ 到达洞窟的时候并没有遭遇鸡冠头所说的异端小队。雨刚好淅淅沥沥开始下起来，埃尔文让克莱恩把狮鹫摆在洞窟之外——雨水能加速魔兽伤愈。 “正常来讲其他人应该也会在这里躲雨啊。”狐狸脸自言自语试图引起注意，他的双手捂紧自己赤裸的上半身，假装出瑟瑟发抖的模样。齐格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把他的衣服递给他， “喂，那个谁，之前对不起了，后续可能还需要你们帮忙。” “不敢不敢，是我们说对不起才对，”狐狸脸赶忙往自己身上套衣服裤子。 “对啊，对啊，我们还把你们的狮鹫打伤了。”和张扬的外表不同，鸡冠头倒是很讲礼数，“有什么帮上忙的地方请尽管吩咐。” 其余几人也连连点头，大概是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趁现在刷点好感度。 埃尔文点亮火把，绕着隧道搜索是否存在骑兵所说的标记，但一无所获，好在克莱恩似乎发现了什么， “喂，这里有安放的帐篷，有人曾经在这里驻扎过！” 克莱恩在洞窟一侧翻开一摊乱石堆，石堆底下露出了油布的光泽。 埃尔文看向他所在的位置，更偏向洞窟中心的位置放着几枚白色石块，他走过去挪开石块挖动下面的泥土，里面果然填埋着一些灰烬的残留物， “这是火灶。” “还有这里，他们把多余的干粮埋在这里。”齐格也有了发现，“这么多东西，够我们几个用好几个星期了吧。” “啊！！！！！” 狐狸脸冷不丁一声惨叫，把所有人都吓一跳。众人都怒视他，却只见他颤颤巍巍抬起一根手指指向天花板——那里居然紧贴着一具干尸。 像是狐狸脸的声音惊动了什么东西，坑洞深处突然传出轻微的响动，克莱恩一马当先朝里面冲去，顷刻间消失不见， 齐格见克莱恩已经去了，便没有行动，他御使‘神之牧鞭’将那具干尸解下。干尸是被嵌在上面的，齐格看起来颇费了一点力气，“你们认识这个人吗？” “不是我们的人。”几个异端齐齐摇头。 干尸看来是个女性，一只手齐肘而断，身体的其他地方保持完整，死状惊恐，两只眼仁大大地凸出来。 埃尔文脱下干尸的衣服仔细检查，体表没有其他外伤，死因大约是失血过多，但没有朽烂的情况和鬼村有八成相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