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莲与梨

    扶摇子与观云子久别重逢，互诉衷肠，毗沙门在傍边只管喝茶品茗，也不插话。

    但扶摇子却一直有注意到他，观云子不与引荐，他倒也没有表现出好奇，多寒碜了两句，观云老道就安排他进了道观。

    扶摇子与他相识多年，他略微扫了毗沙门几眼，也不多言，就径直入观寻了往年在观内的住处自行休息去了，只是背后的仙剑霜霜噌噌的抖动了几下。

    观云子见客人已经进了道观，才慢慢坐了下来，为自己斟了一杯茶，轻啜了两口，才开口对着毗沙门恭谨地问询。

    “不知道贵客要本观如何还尊驾的人情呢？本观定全力相助，绝不怠惰。”

    毗沙门早已打好了腹稿，也不参差，直言说道。

    “我有要事耽搁，无法顾及身边之人，所以想将一个孩子寄养在你们观内三年，他是我的独子，到时候我自会来将他接走。”

    观云老道知晓很多隐情，有些纳闷，毗沙门哪里来的身边之人。

    只见此时，马车的车帘再次卷起，李昭从车里面站了出来，对着老道抬手鞠了一礼。

    老道还没细想，车帘再次打开，黄小玉又占了出来，怯怯地站在李昭后面。

    毗沙门想了想，相逢既是有缘，探出两个手指对着老道改口道，“两个孩子！”

    观云再次苦了脸，不过一个孩子和两个孩子倒也区别不大，也就点头同意了，正要邀请毗沙门入观，毗沙门却摇手拒绝了，表示他马上就要离开，只是对观云细细嘱托。

    “观云道兄，今日将吾儿寄养你处，我可不希望我回来的时候看见他瘦了。”

    毗沙门目光炯炯，显得甚是认真，观云苦笑，不放心你就别来这里，不过也还是点头答应，随后观云入观，换了观中司职生活的道冠出来，为两个孩子安排住宿。

    当此空隙，毗沙门将李昭唤到身前，殷殷关切，约好再会的日期。

    李昭倒也早已知晓父亲的安排，只是眼眶红红，声音哽咽。

    毗沙门与儿子说完话，才来到黄小玉身前。

    “黄姑娘，今日我父子二人雪地中救了你，我也并非恃功而胁，但也不希望你是有恩不报之人。”

    “云台观只收乾道，你若想修习道法，他们是不会收留你的。”

    “但你若答应我，为我儿做侍女三年，替我照顾好他的饮食起居，云台观自会以贵客身份招待你，想来普通的道术法决他们是不会管你任你修习的。”

    “三年后，待我回来，你自可选择离去与否，甚至若你求道无成，我也可以为你求一颗仙丹，驻颜延寿。”

    李昭本想将黄小玉以朋友身份以待，听完父亲的话语，顿时涨红了脸就要阻止。

    但黄小玉闻言却扑通一声对着毗沙门与李昭，跪倒在雪地里。

    “小玉自小双亲蒙难，又被仇人所圈养，一生孤苦伶仃，前番若不是二位相救，此刻怕已是冻毙在雪地里，任由野兽啃食尸体。此大恩无以为报，莫说是三年的侍女，小玉愿终身侍奉于李昭少爷，不离不弃，若违此誓，天诛地灭，人神共愤！”

    黄小玉说完话，认真地在冰冷的雪地里拜了三拜。

    李昭想对着父亲抱怨，但他知道父亲是想在他离开后，有一个稍微信得过的人来照顾自己，而离别在即，众多话语终究化为一句“父亲……”

    毗沙门紧握着李昭的手掌，若非已与唐皇有了契约，他真的想守着儿子，一步也不再离开，但他更想为儿子做更多的事情，千言万语化做手掌在孩子还稚嫩的肩上拍了两下，才低头转身走向自己的马车。

    正是怜子心中苦，离儿腹内酸。

    黄小玉站起身来，站在李昭身后，与他一起目送毗沙门在山道上越行越远，逐渐被风雪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