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温暖的烛火

    “嘤咛！”黄小玉忍不住发出了呻吟，惊动了快乐的父子俩，他俩同时转头看向车榻上的瘦小女孩，显得有些目光炯炯。

    当黄小玉睁开眼睛时，看到的正是这样让人窘迫的情形，她不由得被惊吓到而坐起来，将身体蜷缩在车厢的角落里。

    不过在经过数息之后，她突然意识到面前的二人，不正是自己苦苦追寻的人吗？

    黄小玉立刻从榻上爬了下来，将头贴在柔软的地毯上，双膝跪地，恭谨地大声喊道：“求仙师收我为徒，传我道法！”

    毗沙门和李昭二人不由得互相对视一眼，仙师？我们什么时候成仙师了？这是怎么回事？

    不过毗沙门转瞬间醒悟过来，“小姑娘，你先起来吧，我们并不是修道者。”

    黄小玉闻言抬头，注视着面前的二人，锦衣华服，和年幼时的记忆以及在长安所见到的富人确实并无区别，也没有传言中的仙人那般仙风道骨，她的心不由慢慢沉了下去。

    “不过，你想寻仙访道，也不是没有机会，我父子二人等等要去云台观访友，到时你自可寻找机会看能否入观学道。”

    李昭躲在父亲身后，好奇地看着面前的少女，因为长期营养不良后又舟车劳顿，还担惊受怕，所以秀美的脸上满是憔悴，并且本该丰盈的脸很是瘦小，嘴唇也薄薄的，时常抿嘴的关系显得很是坚毅，没有其他特别的特征，只是眼睛很大但黯淡无光。

    体态与其说是纤细不如说是单薄，露出的双手，令人惊心的是手指上遍布细碎的伤口，因为冻疮而肿胀开裂，让人不敢多看。

    少女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起身，李昭看了看父亲，踌躇着将少女扶了起来。

    毗沙门看了看儿子，脸上不禁露出奇怪的笑容。

    黄小玉仍有些虚弱地坐在榻上，她看了看桌子上的果盘和干rou脯，咽了咽口水。

    “是你们救了我吗？”她还记得自己倒在雪地里时的绝望和遗憾，想不到峰回路转，但也没有细想毗沙门父子是如何救到自己的。

    “嗯。你叫什么名字？你从哪里来？其他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李昭回答，不过他也赶紧介绍自己，“我们姓李，这是我的父亲，字毗沙门，我叫李昭，我们……是从长安来的。”

    唐朝自玄奘取经后，佛教兴盛，取个毗沙门的字倒也很正常——毗沙门是梵语，是佛教的四大天王，佛教入唐后，和道教的一些经义产生了各种混合，道教里也有类似的护法神。

    取这个字其实就是希望受到仙神护持的意思，黄小玉并没有多想。

    她想了想，对面的少年浓眉阔眼、五官方正，语气真诚又关切，让她有些脸红，她忍不住将自己的近期经历简略的提了一遍。

    “所以你是也长安来的？可能会有人在追捕你？”李昭皱了皱英挺的眉头，黄小玉忍不住又低头下去不敢再看，她低头看着面前的果盘和干rou脯，又咽了咽口水。

    “没事儿，不用担心，现在大雪封山，除了我们没人能上得山来的，你不用害怕。”李昭将一个梨和半块rou塞进女孩儿的手里，又看了看父亲。

    毗沙门偏着头眯着眼靠在垫子上，发出轻轻的呼声，似乎是睡着了。

    塞东西的时候，他又看到了女孩子手上的令人揪心伤口，于是他轻轻站起来，在背后的柜子里翻了几下，找出一瓶天竺葵的精油，拉起女孩儿的手腕将手放在桌子上，用湿棉布仔细擦干净伤口，才蘸了精油细心涂抹。

    女孩儿低着头，眼泪大颗大颗地掉落下来，少年像那温暖的烛火。

    马车继续行驶着，夹杂着两人的低声轻语，缓缓向山上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