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渔村母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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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来不喜欢迁怒于人。 但这次，他是真的感受到了气愤与不屑： “如果这个小丫头的确是紫织，那么这丫头的一家便是整个渔村的恩人吧？” “让自家小孩将恩人的孩子各种欺凌？将所有的偏见与不满发泄在一个孩子身上，真的合适吗？” 这算不算恩将仇报？ 算不算丧尽天良？ “又或者说，这个渔村的所有村民，将人家一家子拼上性命才换取到的庇护，全都视作了理所当然？” “这是人性本身的恶，还是说，如今的岛国边陲小村，都是这么些杂碎？” 正如夏洛猜测那般： 小丫头的父亲乃是百鬼蝙蝠一族的少主：月夜丸！ 是百鬼蝙蝠一族的族长继承者！ 因为与丫头的人类母亲相爱，后来更是诞下了半妖紫织。 而这，也使得渔村直接得到了百鬼蝙蝠一族的庇护。 令靠海而生的数百村民们得到了长期的饭票与安稳。 令村子再没有遭受过这个战国时代的任何妖怪的侵袭与sao扰了，像是一处世外桃源一般。 要知道，这在妖怪横行邪魔肆虐的十六世纪初，是极其罕见极其难得的情况！ 因而毫无疑问，小女孩一家都是整个渔村的大恩人！ 然而眼下… 曾经庇护着这个村子的恩人之子，就是这般被拳脚加身的善待的！ “鉴真和尚当年将大唐盛世的文化、当时各种先进技术、以及各种有价值的物品等等，统统传递到这片几乎还处于村落形态、而非城邦形态的土地上，真的是对的吗？” 好吧这个先不提。 前人的选择，终究存在着时代的局限性，毕竟谁又能想到后世的神州沉沦呢？ 视角回归眼下： “如果换做我是紫织，那么在我得到百鬼蝙蝠一族族长大狱丸（也就是自家爷爷）的信任与器重后，一定会提出毁灭小渔村的请求的吧？” “而且，一定会要求百鬼蝙蝠一族将所有村民虐杀，将自己遭受的痛苦摧残十倍百倍的还回去，而非痛快的弄死吧？！” 不出了胸中这口恶气，感觉太憋屈太难受了。 如此一瞧，自己还真不适合做什么好人！ 随后，夏洛没有上前去打抱不平，没有什么义愤填膺；他只是静静的看着小女孩被欺负，静静的看着一堆熊孩子欺负海滩沙地上蜷缩着的小女孩。 只要不出人命，他都能接受。 他决定了，要带走这个孩子，送她去该去的地方！ 比如说：蓬莱岛！ 重新建立半妖的乐园！ 在此之前，就让紫织母女尽可能的感受到这个村子的恶，随后才方便接受他的爱！ 也更容易接受背井离乡远离村子这件事。 很快，几个熊孩子兴许是玩腻了，都蹦蹦跳跳的开心离去，独留下小丫头咬着嘴唇、默默的流着不争气的委屈眼泪爬起身，而后往村外的小木屋蹒跚走去。那里是她的家，家里还有温柔的母亲。 夕阳余晖的照耀下，小木屋外的阴影中，小紫织努力的调整着自己的情绪，小心翼翼的擦去眼角的泪痕。 善良的想要将一切藏在心底，不让自己的母亲为自己担心。 当一抹笑容绽放在脸上，她这才同样蹦蹦跳跳的来到小木屋的门前，拨开了门帘： “mama，我回来了。” 远处。 夏洛沉默着。 心绪莫名被触动了一下。 最后化作了一叹： “真是个懂事的孩子！” 边上。 炎蹄打了个响鼻。 它看不懂这里边的东西，也不关心人类与半妖之间的那些破事。 “紫织，你脸上跟手臂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房间内，有着一位眼角略显沧桑的少妇。 女子原本正处理着今天打捞的渔获，却在回头瞧了自家女儿一眼后，面色为之一变，当即放下渔获，匆匆的跑到女儿身边半跪下身寻问情况。 她看到了小丫头脸上遮掩不住的红肿擦痕，也看到了女儿试图用单薄衣服遮掩的手臂淤青。 这个时候，她其实已经有所猜测了。 心中也难免一痛。 忍不住伸手触碰了一下女儿的脸颊。 “mama，没事的，只是回来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给擦着了。真的，紫织不骗mama的…” 小丫头灿烂的一笑。 可“表演”委实拙劣。 那分明是强颜欢笑啊。 “紫织…” 没等自家女儿圆谎，妇人已经一把抱住了这个乖巧懂事的丫头，将之紧紧的揽入怀中，随之轻声的啜泣起来。 知晓人情世故且同样多受村子众人的偏见与辱骂的她，怎么可能看不出自己女儿眼下的伪装？要知道，她很多时候亦是经过伪装才回家的。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这种不幸会继续发生在她的女儿身上！ “mama…” “我真的只是不小心摔了一跤而已…！” 小丫头愣愣的站在原地，双手耷拉着，却努力的仰着小脑袋！努力的注视着小木屋的天花板！她觉得，这样的话，眼泪就不会不争气的流下来了。 “紫织，对不起，是mama没用，是mama没有照顾好你。” “真的对不起。” 对于一位母亲来说，千言万语，也不过如此了吧。 且不知为何，这一刻，小丫头的双眼开始不听使唤；哪怕她已经很努力的闭上眼睛了，然而泪水依旧夺眶而出。 怎么擦都擦不干净。 “mama…” 无限的委屈涌上心头，让她同样情不自禁的抱住了自己的母亲。 母女相拥，本该是非常温馨的画面； 但眼下，真的有点令人唏嘘。 “咚咚…” “有人在家吗？” “可否讨口水喝？” 门外传来了夏洛的声音。 他要拯救这对母女脱离苦海。 … 屋子很捡漏。 也就能遮风避雨。 主要还是待着里边能让人感到温馨一点。 夜里，房间内的一处小火堆旁，三人围绕一圈，其上煮着一个铁壶。 夏洛接过妇人递来的一个瓷碗，碗中盛着刚满上的清澈淡水；而这碗水的色泽与他面前的这对母女的心灵一样，都是干干净净的。分外的难得。 “夏洛先生，不知你打听百鬼蝙蝠巢所谓何事？” 妇人心有所思的出声问道。 这亦是夏洛进入小木屋后随口提及的。 “我这次是慕名而来，听说百鬼蝙蝠一族有一位叫做‘月夜丸’的年轻俊杰，其结界造诣不俗！我呢，很想与之切磋一二，若此人为人不错，则务必要交个新朋友！” “对了，两位可是知晓月夜丸？” 当着别人老婆跟女儿的面，点明赞赏对方。 够意思了吧？ “夏洛先生是要找月夜丸？” 少妇人怔了怔。 “怎么？紫慧小姐你还真知道月夜丸殿下？” 夏洛一脸的惊讶状。 女人闻言，轻叹一声，随后浮现几分落寞： “他正是我的丈夫，紫织的父亲。” “果真？” 夏洛眼眸一亮，可旋即又换上了困惑之色： “不对呀！” “据我所知，月夜丸殿下一直守护着一个人类小渔村，极力说服着自己的同族不去袭扰！这对于村子来说，无疑是天大的恩惠！他们如何会反过来欺凌你们母女？” 早些时候，确实如此。 可惜… “夏洛先生，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月夜丸殿下他…已经不在了。” 少妇人像是被揭开了紧贴在心脏上的伤疤一般，内心一阵的绞痛。 “死了？” “怎么会？” 夏洛挑眉，声音提高了一个八度。 旋即轻轻一叹，歉意道： “抱歉，提了不该提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