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二章 非杀不可（四）

    茶楼中，宋家夫妇与陆夫人面对面坐着。

    陆夫人和蔼的笑着，将面前的点心朝着两人面前推了推，“宋夫人，尝尝看，这里的白云酥很好吃的。”

    被点名道姓的喊着，宋夫人竟然僵硬的站了起来，眼见着周围的人纷纷投来了诧异的目光，一张脸瞬间透红，十分不好意思的坐了下来。

    “夫人……”宋老爹支支吾吾的开了口。

    却不想刚说了一句话就被陆夫人打断了，“老宋，你现在已经不再是丞相府的下人了，所以现在没必要……”

    “即便奴才不在丞相府了，可您依然是夫人呐。”

    陆夫人见他一脸较真的样子，于是也就不在勉强，笑笑随他去了。

    “今日冒昧的请二位过来，实则也没有什么大事。”陆夫人一面说着一面拎起了一旁的茶壶。

    热腾腾的茶水顺着杯口缓缓流了下来，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宋老爹恭敬的坐在一旁。

    “我……”陆夫人在一个简单的单音结词之后哽咽了起来，半晌没有再说一个字。

    宋老爹吞了吞唾沫，瞧了瞧宋夫人之后道：“夫人可是想问绯儿的事情？”

    “我知道绯儿自幼跟着你们长大，我也没有祈求她能回到我身边，我……我只是想关心关心她，尽一个母亲该尽的责任。”陆夫人急切的说着，像是还怕宋家夫妇不相信他们似得。

    “哎，”常常的叹息的声音。

    这一场谈话持续了一盏茶的时间，一盏茶之后宋家夫妇目送着陆夫人上了马车。临走之前陆夫人要将宋瑜绯的衣衫放在宋家夫妇这里，却被宋老爹笑着拒绝了。

    “夫人，您把这还给绯儿吧，这样您就能再见见她了。”

    宋老爹清楚明白宋瑜绯心底的结，他也不知道要如何帮陆夫人，也唯有此尽些心力了。

    摇摇头，目送陆夫人走了。

    陆夫人到府上的时候陆善仁还未回来。

    “老爷呢？”陆夫人看到了陆善仁换下来的朝服，想着他必然回来了，便找了管家过来。

    “老爷受陈老爷子邀约看戏去了。”

    管家恭敬的站在陆夫人跟前，恭敬的说着。

    马车在陈府停了下来，陆善仁还未进门就听到了咿咿呀呀唱戏的声音。正疑惑的时候就被管家迎了进去，刚走了没两步便转了弯。

    陆善仁紧跟在管家身后，渐渐地耳边的唱戏的声音越来越浅。

    穿过了一个朗庭，又经过了一个湖泊，陆善仁终于在一处幽深之处看到了陈老爷子的背影。

    管家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之后径直退了出去。

    理了理身上的衣衫，陆善仁怀着一颗忐忑的心走了进去。

    “老爷，”站在陈老爷子身后，陆善仁连说话都不敢太过大声。

    这是一处十分幽静的院子，而陈老爷子现在所处的位置像是在一处纳凉的位置。这里四面都种上了竹子，成片成片的竹子此时挡住了不少的光亮，让陆善仁有了一种太阳已经下山了的感觉。

    他刚才一路跟着管家过来，余光也见了不少这院子里的风景，不得不说陈老爷子的审美真是没得挑。

    但是同时也有让陆善仁觉得诧异的地方。

    陆善仁是王墨臣一手提拔起来的，当然了也是他的党羽，所以这几年帮着陈老爷子做了不少的事情。在陆玥嫁给王墨臣之后，陆善仁的身份就更加明显，他恍若是代替了陈老爷子之前的身份站在朝堂之上。

    然而，因为要避人耳目，所以自从陈老爷子退位之后他们便鲜少碰面，即便是碰面也都在不为人知的情况之下，如此堂而皇之的还是第一次。

    不禁的，陆善仁想到了萦绕在耳畔的唱戏的声音。

    “陆大人，”就在虚坤神游的时候陈老爷子出其不意的说了话。

    下意识的佝了腰，陆善仁做出了恭敬的样子。

    “听说今日官府抓了一个和尚和一个孩子。”

    眼眸闪了闪，陆善仁紧跟着说道：“正是，”

    这一句正是既是说了官府抓到了陈老爷子说的人也说了这两人人就是陈老爷子想找的两人，至于陈老爷子能不能理解，陆善仁想得很简单，这就要看自己的领悟能力了。

    “既然如此，”陆善仁显然小看了陈老爷子的理解能力，“那就赶快把这件案子给结了吧。”

    “可是……”震惊的睁大了眼睛，陆善仁面露不解的望着他，“您不是说留着卓然还有用么？今日您……”

    脸上泛起寒冷的笑意，“一个没有用处之人留下来也没有什么用！！”

    说着，陈老爷子手中的竹子应声而断。

    “您的意思是？”

    冰冷的目光射了过来，逼的陆善仁瞬间没了声音。

    “跟在老夫身边如此之久，难道规矩都不记得了？”

    听不出感情的声音合着不知道从何处吹来的风，呼呼的刮进了陆善仁的领口中袖口中，他颤抖着身子，“属下，属下只是想着卓然既然是您耗费了如此多的心力所培养的，且现在大事……所以……”说着，腰弯的更加厉害，“是属下多嘴。”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陈老爷子背对着陆善仁站着，他看不清楚陈老爷子面上的表情，只能从他的声音里做一个简单的判断。

    “若是现在不放弃这一个卓然，那么……”陈老爷子不禁想到了那一双蓝色的带着火焰的眸子，“以后必定后患无穷。既然这个人现在已经不能为我所用，那么我要做的就是这个人以后也不能为别人所用。”

    就是因为卓然是他一手培养起来的，所以陈老爷子更清楚的知道卓然身上具有多大的能量，而这个能量用需要他花多少的精力才能制衡。

    在这一局已经注定了要输的情况下，唯一能做的便是输的不要太彻底。只要尘埃还未落定，他就还有翻拍的可能。

    一个卓然倒下了，千千万万的卓然都站起来了。

    “属下明白了。”

    陈老爷子的冷情陆善仁并不陌生，只是他如此强烈的寒冷而不加收敛还是第一次。而且……陆善仁的眸子闪了闪，不知道为何他始终觉得陈老爷子对卓然这件事的态度十分蹊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