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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神僧居然大师

    由于何尚书上完头香没多久就倒台了,“光光寺”的保佑指数和行业信誉自然大打折扣,收入也随之一落千丈。【】居然大师乐得清闲,开始重温年少时的梦想——当一个旅行家,徒步走遍九州山水,览尽天下风光。

    他带上这些年当方丈所积蓄的几万两银子,收拾行装,潇洒上路,可只去了一处海边的名胜,便在旅店老板、向导、马车夫、景区售票员、卖茶叶蛋的大妈、卖纪念品的小姑娘等神秘力量的围剿之下变成了穷光蛋,只得打道回府;半路上他见义勇为扶起一位摔倒的老婆婆,结果不得不变卖了整座“空空寺”,沦落为一名流浪汉;刚下山,过一江,石桥断,人被抓,衙门经过调查,认定是由于他身体太胖,产生了共鸣效应导致公共建筑损毁,负全责,将他发配去边关;后来他趁机逃脱,捡了一口破钟,打算去街头表演铁头功,刚拉开架势,就遇上一群带袖章的陌生人,于是,他又失去了破钟、七根肋骨和两颗门牙;身负重伤的居然大师被送往医馆救治,大夫本想先帮他把牙补上,却不小心锯掉他一条胳膊,然后一边开了些止血药和安胎药,一边跟助手盘算着如何移植一只野猪蹄到这独臂和尚身上以弥补刚才的失误,把居然大师吓得落荒而逃。

    若不是我师父云游恰好路过那儿,居然大师恐怕已经变成医馆的标本。如今听说他就隐居在九曲山脉的某个角落,潜心研究医术,很少有人见过他。大师兄段未在他的帮助下捡回一条命,可惜容颜无法复原,居然大师采集来天上的云彩和山中的雾霭,混入屎壳郎的屎和癞皮狗的皮,为段未量身打造了一顶神奇的头盔——“魔意盔”。这头盔一戴上便成为他身体的一部分,再也取不下来,且能随着思想的变化而变化,平时飘忽朦胧,似一团血雾,一旦他起了邪念或恶意,“魔意盔”上便会露出相应的表情,以致于人们纷纷对这副狰狞面目畏而远之,尤其是漂亮姑娘们,每每被那一脸恐怖yin笑吓得屁滚尿流。不久,段未就跟叶无心一样彻底消失在我们的视野中。

    中元节这一晚的遭遇充满了启示,使我对人生、善恶、美丑、九曲山、天地万物、我的绝技以及男女之事都有了全新的认识,这也许就是所谓的“成长”吧。但对于“男女之事”这一项我还未能完全参透,需要师父的点拨。

    “师父,我还能再见到叶无心么?”

    师父说:“随缘。”

    我说:“可只有她知道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师父说:“发生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学到了什么。”

    我立刻想起某些事:“对哦,当时我好像领悟了第二项绝技,我的心跳变得好快,还有身上……”

    师父打断我:“那不是绝技,是反应,正常男子都有的生理反应。”

    我又问:“哦,那他们为什么要去山洞里呢?”

    师父意味深长地说:“记住,世上的女子最后都想嫁一个你这样的男子,不过在此之前她们更愿意和你大师兄那样的男子去钻山洞。”

    “最后……”我若有所悟,“这是不是就是戏文里常说的‘笑到最后才笑得最好’?”

    师父慈祥地抚着我的脸:“你发音不准,最后那个字念傻。”

    我咀嚼这话的意思:“笑到最后才笑得最傻?”

    “对,只有傻瓜才会熬那么久,在你想笑的时候能自由痛快地笑出来,才算笑得最好。”师父说着哈哈大笑起来,声震九曲,群山唱和。

    冬尽春始,又是一年。林间的叶子黄了又绿,谷底的流岚散了又聚,上山的访客来了又去,我无时无刻不在惦记,究竟何时才能领悟那第二项绝技?

    二师兄床底下藏着好几箱来历不明的连环画,讲的都是一些身怀绝技的大侠的故事,给了我极大的鼓励和启发:被蜘蛛一咬就会飞檐走壁,被闪电一劈就能上天入地,还有个家伙不小心吃错药竟拥有了一百万颗太阳爆发的威力。说实话,我也经常吃错药,被蚊子咬了也不下千百次,还让温泉山庄的狗追过,除了像大师兄那样被闪电劈个外焦里嫩之外,几乎所有可以激发绝技的方法我都深有体验,毫无疑问,下一本连环画就该讲我的故事了。

    我开始密切关注自己身上所出现的每一点变化,焦急地等待着神功降世的那一刻,任何一个细节都逃不过我的眼睛与联想:喉部凸起一块软骨,这就是传说中的骨骼精奇?胳膊上浮出一层细毛,莫非在月圆之夜会变身成威猛凶悍的狼人?嗓音变大变粗,难道领悟了音波功?我急不可待地将这些惊喜与师兄们分享,却每每被嘲笑声所淹没,还令我成为众人眼中的妄想狂。

    最近又出现一个神奇的变化,我吸取教训,只悄悄告诉三师兄:“近日心中燥热,寝食难安,总感到有一股莫名的气流在会阳xue和承扶xue之间游走……”

    三师兄说:“你便秘了。”

    于是我一个人躲进茅厕,使出吃奶的力气——其实我并不知道吃奶的力气究竟多大,我的知识大多来自小人书,用于表达时难免力不从心。而大师兄曾说过,吃奶其实一点都不费力。说这话时,他的表情生动饱满,极具说服力,这就是恋爱经验丰富的优势所在。

    便秘这玩意还真不好对付,前一任皇上就是栽在它手里,憋得满脸通红的我想起了学象棋时师父教的运气之法,开始尝试着调动体内真气去疏通拥堵部位。但这显然不是气的问题,无论我怎么努力,该出来的死活不出来,不该出来的倒蜂拥而至——十几只红头苍蝇嗡嗡地喊着口号,在空中布好进攻阵势,高高低低,将我围在当中。从彪悍的体型上可以认出,它们正是三师兄豢养的宠物蝇,换作平时,也许我会认为它们是想表示亲昵,可在这个时间出现在这个空间,我更相信它们是在对我的便秘感到幸灾乐祸。

    我心烦意乱,奋力挥动胳膊驱赶它们。有几只苍蝇被甩到墙壁上,噗噗作响,竟不退缩,摇晃着继续来袭。如此反复数次,我不得不中断屙屎,猛地一提裤子,怒骂道:“该死的苍蝇!”心中狠狠想着把它们一只只捏扁的样子。

    诡异的事出现了。

    嗡嗡声骤停,所有的苍蝇同时在空中定了一定,旋即噗噗噗尽数坠落在地,一动不动。

    我穿好裤子,蹲下去用树叶夹起一只苍蝇细瞧,不禁大吃一惊,它的翅膀粘在一起,浑身血rou模糊,干瘪得像一片瓜籽壳,跟我刚才脑海中弄死它的情形一模一样。

    “噫!好恶心!”虽然被吓了一跳,但这声音着实干净好听。我抬头一看,竹门上探出颗小脑袋,是位姑娘。她瞪着黑珍珠般的眸子,像一只好奇的小松鼠,细嫩修长的手指调皮地捏着光洁的鼻子,两腮跟去了壳的荔枝一样圆润饱满,嘴角牵出浅浅梨涡,快乐和善意便荡漾开来,在满目秋色的背景下显得格外温暖。

    不能多看,我已羞红了脸,忙转身道:“不许看!”

    她轻轻嘁了一声:“大惊小怪,本姑娘什么没见过。”

    我推开竹门,才看清她的全貌,十七八岁模样,比我略低半头,黑漆漆的头发向左右撇开两截小辫,线条柔和的脸蛋白里透红,凹凸有致的身段似山泉蜿蜒流淌,脚上穿着一双简单编织的草鞋,腰间别着一柄短剑,剑鞘色泽暗淡,粉红的纱衫和翠绿的短裙相得益彰,衬得那露出的肌肤更似新剥的鲜菱。在此之前,我一直认为叶无心是全天下最美的女子,跟这姑娘一比,她简直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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