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交个朋友

    为了表示感谢和交个朋友，我通过紫陌给万耀文和他们市场都设计过Logo、文案、海报，中英双语，高端大气上档次那种。比如这句：文玩——历史和大自然的馈赠，我们只是代为保管。

    我看一些东西的时候，常常得到启发，思维就发散起来，进而汇聚成一个idea，然后就想想哪里可以使用。

    之前在南小街，面对那个卤煮就茅台的场景，我琢磨出了这么一句：这一辈子，你喝过几瓶茅台？

    这好像有点价值观不正确。

    所谓“历览前贤国与家，成由勤俭败由奢”，我们要提倡勤俭节约、艰苦朴素的作风。

    我跟紫陌提供过几个，也给他们带来了一些灵感。

    串门就是，没什么事，跑别人那里坐着。那之后，我又去他们店里几次，万耀文有时在有时不在。

    那个姑娘是店长，叫小田。我通过她了解了不少东西，各样物件、店里店外、市场行情等。当然，有些事她似乎不愿多说，我也知趣地及时打住。

    小田原来在一个海鲜城当领班，那儿好像特别招“社会人”，还都开着好车。

    有一次，一个女服务员拿酒时“得罪”了顾客，小田过去协调解决问题。对方挑礼，小姑娘都哭着赔礼道歉了，仍不依不饶，不仅影响不好，还拴住了她们两个人。

    “你知道，服务行业特别不希望出现这种事儿，尤其是在开放式的空间，影响顾客体验和口碑。”

    当时，店方也没有别的人出面参与解决，可能是不知道情况，毕竟都忙着呢；也可能，这种事，有时候掺和的人越多越容易激化矛盾，只能拖、缓，赔不是、受委屈。

    “他们有光头的，有光膀子的，有纹身的，有戴大金链子的，我也劝不住……”

    小田说，她一个年轻姑娘站在那儿，窘、急、羞、气、怵，但职责所在，只能硬着头皮坚持。

    “万哥出面帮你解围了？”我问她。

    “是啊，当时耀文哥也在那吃饭，他把我叫过去，让我跟那帮人说，那桶酒钱算他的，交个朋友。我犹豫了一下，也就先同意了。我直接跟他们头儿说的，一桌人，我一看就知道谁是领导。”

    那人看了过来。

    万耀文这边，除了他自己，其余人都没往那边看，而是既像慢条斯理地吃饭，又像不动声色地等待。

    两人目光交接时，万耀文双手合十向那人打了个招呼。

    情势微妙。

    首先，“言轻不评理，个小不拉架”，你得有实力；其次是火候的掌握和分寸的拿捏，是客气还是霸气，是请人开面儿还是跟人叫份儿；第三，对方的江湖观要正，懂规矩，讲体面——真是抬举他们了，欺负一个小姑娘，流氓假仗义都做不到。

    那人稍作迟疑后冲他点了下头。

    两人各自收回目光，都没打量对方的其他人。

    事后，小田向万耀文表示感谢，也客气了一下，万摆摆手，若无其事。

    我问她，他当时是不是特别帅？她说，他外表谦谦，但给人安全感，就像电影里武功高强的侠客，有他在，你就不用担心他和他身边的人的安全。

    我怀疑小田对万耀文有意思。

    说实话，小田有几分姿色，但不足以借此改变自己的命运。当然，不见得得到万耀文的回应就是改变命运。我只是这么一说。

    我跟万耀文熟识起来，吃饭喝酒，成了朋友。

    要不人把友情和亲情、爱情并列呢，有时候，朋友之间也有那种类似家人团圆、恋人相见的感觉。或者可以说，那是一种没有血缘和荷尔蒙“掺杂”的，更简单、平淡的情感，带给人发自内心的温暖、喜悦乃至甜蜜。

    对我来说，这种感觉，迄今为止，不是仅有，但一只手也能数过来——为了避免误会，我把同一时期认识的一帮人算作一次。

    有一次，万耀文邀我陪他见一个上海来的朋友，那人又白又胖，比我们俩都高些，戴一副细丝眼镜。

    从聊天中我了解到，两人应该是不认识，但同时认识一个女的。“眼镜儿”来BJ，那女的嘱咐万耀文招待一下。

    我猜那女的精明强干又漂亮，因为两人有些为她争风吃醋。

    “眼镜儿”很健谈，一番客套过后，当前形势、历史地理说了不少，基本靠谱，我见招拆招，先就其中的关键细节加以补充或重述，再说自己的见解。

    他说，中国的历史就是儒法斗争史。我说，儒家的荀子教出了两个法家学生。他说，中国两千年实行的都是秦政。我说，秦二世而亡，只是打了个基础，确切点说，两千年实行的应该是汉政。

    酒过三巡，“眼镜儿”开始有些吹嘘，说自己生意做得大，他跟那女的关系密切，还有些上海BJ、南方北方之类的话。总之，万耀文跟“眼镜儿”致起气来。

    万耀文没言语，甚至也没有给我眼色，但明显让我感觉到，我们俩要把“眼镜儿”和他同伴放倒——这关乎不止一方面的事情。

    我和万耀文体贴地陪他们聊天，劝他们吃菜，给他们倒酒，等他们喝酒。

    “眼镜儿”的同伴算得上英勇，又喝得急了点，提前歇菜了。

    最后，当我平静地看着万耀文客气地再给“眼镜儿”倒酒时，他以所剩不多的清醒伸手捂住了杯口——身体的“求生”本能拒绝让他继续逞强。

    饭局结束时，酒的后劲让“眼镜儿”已经不省人事了，不过他的同伴算是清醒些了，起码能自己走路了。

    我们仨把“眼镜儿”拖到了在隔壁酒店现开的房间里，我们俩嘱咐他的同伴照顾他，比如，别让他仰着睡……

    然后，我们各回各家了。

    那天我去接紫陌下班的时候，她又加班了，她工作很忙，也很努力。她还很理解我的“辛苦”，给我鼓励的同时也劝我放松心态。

    她总是积极，偶尔慵懒，但从不颓丧。

    每次见面的时候，她都笑靥如花，适时开放。

    这笑容太温暖，太安慰了，我既高兴又心疼，既感激又惭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