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破印者

    姜宁走到酒楼大门，已是日落。

    天空渐被黑色掩盖，姜宁心情跟着蒙上一层阴影。

    他和楚平熙素未相识，对方竟以灵兽rou宴请他，还给他印记秘本，其中必有蹊跷。

    然而他一时半会，始终想不出来缘由，身为一个小小暗卫，他手头掌控的消息，还是太少太少。

    如同蒙眼与人下棋，根本无法见招拆招，姜宁只能掀了棋盘。

    今晚磨掉齐家的追踪印记，趁夜离开，迟则生变，

    如此想着，姜宁从酒楼迈出，视线里便出现一道紫色人影。

    常石霖站在酒楼门口，面无表情的盯着他。

    姜宁心中一凛，上前道：“常大人，方才楚平熙找我叙旧。”

    “只是叙旧？”常石霖双眼直视姜宁。

    姜宁稍稍放低身形，低声道：“楚掌柜说和我同是村落出身，跟我聊了半晌，还请我吃了灵兽rou。”

    姜宁微微得意，自诩聪明的说：

    “我总觉得其中有诈，常大人，要禀报三小姐吗？”

    三小姐此次来野神岭，便是为了调查野神岭如意阁的经营状况，如今楚平熙有异常举动，理应先报给三小姐。

    常石霖眼神动了一下，面容稍稍放松：

    “这个点了，三小姐应该入寝，明早你等我消息，再去禀报三小姐。”

    “这样吧，我给你安排间上房，明早干净利落的去见三小姐。”他拍了拍姜宁的肩膀，以示看重。

    姜宁脸上喜色一现，当即表示道：

    “多谢常大人，多谢常大人！”

    常石霖见到姜宁的神情，脸上依然挂着笑容，实则暗自鄙夷。

    这些暗卫目的是接近三小姐，如今给这小子一点甜头，对方便惊喜的了不得。

    姜宁脸上也带笑，心里嗤之以鼻，什么狗屁三小姐，他都快跑路了，还在乎个屁。

    他故意表现出的欣喜，不然会被常石霖怀疑。

    “行了，你去吧。”

    常石霖摆摆手，楚平熙一向喜欢跟村落出身的暗卫接近，他确定这小子不会扯谎。

    挥手打发走姜宁，常石霖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

    常石霖看到了一条路，一条把楚平熙从如意阁掌柜的位置，拉下来的路子。

    晚饭的时候，常石霖心不在焉，筷子都拿反了。

    他四十岁那年侥幸凝源，至今已有三十年过去，所有的资源投入身上，为了修炼，连家也未成，然而修为仅仅进了一小步。

    在齐家一众凝源暗卫中，处于不上不下的位置。

    修行资源稀缺，他们这些暗卫没有后台，只能靠自己拼资源。

    以前有过机会，但他瞻前顾后，最终没有把握住，白白错失。

    齐家一众凝源暗卫，有人抓住过滔天机遇，一跃成为了齐家客卿，哪怕是齐家的真正话事人，也要柔和对待。

    那是真正享有巨额资源的人。

    常石霖也想享受那种感觉，他不想碌碌一生，最后化为尘土。

    机不可失，不能再犹豫了。

    常石霖叹了口气，心里下定了决心，他叫来守门的暗卫：

    “去把李天豪和张程叫来。”

    很快，李天豪和张程进了房里。

    常石霖背对着两人。

    望着常石霖身上的紫衣，两人身体微微躬着。

    “常大人，您找我们何事？”李天豪率先开头，他爷爷便是凝源境界，境界不比常石霖低，所以不甚畏惧。

    “是啊常大人。”张程跟着道。

    常石霖转过身来，一双眼神盯着两人，沉吟一会，缓缓道：

    “姜宁暗中投靠楚平熙，意图危害三小姐，你二人在鸡鸣时分，带他去野神岭边沿杀了他，以叛逃罪斩杀他。”

    不等二人回答，常石霖继续道：

    “李天豪，替我办了这件事，你爷爷欠我的人情自此揭过。”

    李天豪心思急转，当时为了获得净灵水，他爷爷求了不少人，常石霖便是其中一位，欠了不小的人情。

    若依常石霖所言，去了这个人情，对他自己，对他爷爷都有好处。

    况且姜宁一个小小暗卫，杀了他后，有常石霖遮掩，不会有任何风险。

    “常大人，小人领命。”

    张程见到这一幕，脸上不动，各种心思浮现。

    常石霖再一挥袖子，一个小布袋出现在手里，朝张程一丢。

    “里面是五十两银子，四年后的净灵水名额，我会投你一票。”

    “张程你是聪明人，你知道该怎么选。”常石霖冷冷道。

    本来他只想找李天豪，但李天豪实力未必够，而张程的刀法不错，是暗卫中的好手，由他出手，姜宁必死无疑。

    张程掂量着银子，眉开眼笑，其实他心里清楚，如果敢拒绝，常石霖会立即下手杀了他。

    “大人属下遵命！”

    五十两银子，他一年多的收入了，有了这些银子，他能潇洒两个月。

    不就杀个人，简单，虽说前不久还打算请姜宁吃饭，如今却要对这位同僚下手，但就算是同僚，也不能挡了自己的财路。

    “此事不要对外透露，否则下场你们知道。”常石霖补了一句。

    “常大人，你放心，我这人最讲诚信！”张程连连保证。

    打发走两人，常石霖继续闭目养神，一直到深夜，他才拎着包袱出门去了。

    ……

    夜。

    月色黯淡，姜宁盘坐床榻，闭着眼睛。

    他意识回归识海，看向灰色石碑，石碑上的那个“悟”字消失不见。

    姜宁回想他得到《三十六印》，然而灰色石碑毫无反应。

    姜宁沉吟一会，他从床边摸出一个包袱，拆开后，里面是一堆银子，和九块黑白晶块。

    他捏住一块黑白晶，只觉得额头传来某种悸动，仿佛渴望吞噬这块黑白晶。

    这是昨日发现的异常，姜宁灵力运转至掌心，不再压制那股渴望，黑白晶片瞬间消融，

    摊开手心，空无一物。

    脑中隐约多了点什么，意识再次沉入脑海。

    虚空中的灰色石碑，表面再次显现出一个“悟”字。

    “和我想的一模一样。”

    原本姜宁有十块黑白晶，昨日他尝试了一番，才发现这东西可以补充“悟”石碑。

    昨天那此悟道的机会，姜宁用给了神行步。

    结果，令得他对神行步的理解，彻底达到了圆满境界，施展起来收放自如。

    倚靠这门神行步，姜宁甚至有把握短暂的甩开凝源境修行者。

    “看来以后该多收集一点黑白晶。”

    姜宁回想起来，徐禹曾说过，他和丁杰身上都有黑白晶，如此来看，其他穿越者身上会不会有黑白晶？

    “他日若遇到穿越者，他们身上的黑白晶，绝不可错过。”姜宁自语。

    想罢，姜宁观想印记秘本，净是晦涩不通之处，如读天书。

    这时，悟道石碑荡出波纹。

    被波纹影响，姜宁只觉脑子异常清明，关于印记秘书的知识迅速流动，无数感悟从中展现而出，有印记的原理，亦有各种印记的解法。

    无数的细节感悟交织碰撞，仿佛很久远，仿佛很短暂，悟道石碑上的波纹消失，姜宁的思绪慢下来。

    姜宁睁开眼，脑中一片疲惫，眼中似是闪烁着智慧。

    关于《三十六印》他近乎完美掌握，对于清除印记的各种繁琐细节，更是条理分明，仿佛演练了无数遍。

    “可以着手清楚追踪印记了。”姜宁自语。

    他运转“清水漱神决”，神识扫向全身，尤其集中在后脑。

    很快，便在那里发觉到了一颗异常的黑点。

    那便是齐家符文师种下的追踪印记，也是齐家奴役暗卫的依仗。

    姜宁运转全身灵力，全部涌向那里，很快便摸清了这枚追踪印记的跟脚。

    幸运的是，根据他在三十六印中的学到的各种解法，包含了驱除这枚追踪印记的方式。

    姜宁送了口气，不做停顿，运转神识和灵力。

    以不同的方式，交替冲刷那处突兀的印记。

    那枚追踪印记在神识与灵石的持续攻伐下，迅速变淡，最终一个闪动，彻底溃散。

    姜宁浑身一轻，无形的压力忽然消散。

    他知道，种在他头上，足足五年的追踪印记，彻底消失了。

    齐家再无法找到他的位置，也不会有执法堂阴魂不散的暗杀。

    姜宁深深呼出一口气，咧开嘴笑了。

    他自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