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三小姐的婚事

    随着马车驶进，荒原上矗立起一片广阔无际的葱绿山林，如同巨兽盘踞。

    山林之下，高矮不一的房屋林立着，那里正是此行的目的地，野神岭坊市。

    随着不断行进，孤寂的荒原人气越来越旺，马车、牛车、人群，四面八方的朝野神岭坊市汇集。

    齐家的马车汇入其中，大多数人望见马车上的齐家标志，纷纷自觉的避开，其中也有些人面带淡漠之色，那些人大多是来自其他大势力。

    马蹄的声音忽然变得清脆，姜宁紧随其后，跨出一步，从泥土踩上石板。

    坊市的石路格外宽阔，两旁立着两三层高的楼房，上面挂着各类牌匾，客栈、药铺、酒楼、典当行、器坊、百宝铺、丹楼，令人目不暇接。

    姜宁打量着周遭店铺，实则心里在确定地势，以便于自己逃离。

    马车在一栋楼前停下，姜宁举头望去，这是一栋三层的阁楼，牌匾上写着四个字：

    “齐家如意阁。”

    店门口站着七八个下人，躬腰候着，唯有一位身着锦衣的俊逸年轻人，他腰板挺直，似笑非笑看来。

    “如意阁掌柜，楚平熙。”姜宁暗暗想着。

    野神岭接壤几座大城，跨度数千里，地大物博，盛产灵兽灵草，上古遗珍，引来了无数大势力驻扎于此。

    早些年，齐家在野神岭坊市购置了块土地，设立如意阁。

    凭着齐家的名头，本该赚的盆满钵满，结果利润竟是极低，引得齐家不满。

    五年前，楚平熙调来如意阁，生意忽然蒸蒸日上。

    每年上贡给齐家的银子翻了无数倍。

    齐家长辈相当满意，同时，如意阁的掌柜位置，引得族里许多人觊觎。

    上个月，齐家派几位账房先生过来查账，来来回回查了月许，得出的结果并无纰漏。

    楚平熙继续坐镇齐家如意阁。

    原本此事这般过去，结果三小姐主动请缨，前去野神岭坊市调查，说是历练一番。

    三小姐自小聪慧，很早便涉及过族中产业，对于这方面颇有经验。

    齐家的长辈考虑一番，答应让她去野神岭，为期半月，不论是否查出结果，必须返回齐家。

    于是有了护送三小姐前往野神岭的这趟差事。

    表面看着只是三小姐一时兴起，姜宁却曾听闻，三小姐来野神岭坊市，乃是为了拖延她的婚事。

    齐家高层对此，态度分为两派，争吵不休。

    更深的细节姜宁不清楚了，毕竟他只是一个小暗卫，花了不少功夫，才打探到这些消息。

    但对他而言，都不重要，反正他快跑路了。

    跑路一念起，顿觉天地宽。

    马车缓缓停在如意阁前，车帘翻开，先后下来两位少女，她们穿着青绸裙子，脸蛋娇嫩，竟是长得一模一样。

    她们是三小姐的丫鬟，蝶焰和蝶水。

    接着，一身白衣，气质淡雅的女子从车厢里走出。

    女子长发垂至纤腰，五官仿佛精雕细琢的美玉，尽管面无神情，仍是令姜宁眼中闪过惊艳之色。

    三小姐的美貌人尽皆知，他们这些暗卫，偶尔目睹一眼便是知足，万万不可沾染。

    曾经有暗卫被迷了眼，试图和三小姐搭话，结果被齐家执法堂拖走，后来姜徐再没见过那暗卫。

    姜宁望了一眼，便收回目光。

    姜宁看向如意阁门口的楚平熙，却发现他一动不动的凝视着三小姐，也不说话，就那么直直的看着。

    旁边的李天豪压低声音愤怒道：“楚平熙，他竟敢如此盯着三小姐！”

    “一个下人竟如此大胆，他不怕执法堂吗？”

    李天豪语气中带着恐惧和嫉妒。

    常石霖冷冷喝道：“楚掌柜！”

    话音落下，楚平熙方才悠悠的收回目光，他瞥了一眼常石霖，旋即眼睛重新移到三小姐脸上，淡淡开口：

    “三小姐大驾光临，有失远赢啊！”

    姜宁察觉到楚平熙的态度中，并无任何尊敬之色，不像下人面对齐家嫡女该有的姿态，反而带着一种平等。

    常石霖深深的望了他一眼，话里藏刀：

    “楚掌柜，看来你这土皇帝当的很如意啊！”

    “是啊？老常，你羡慕吗？”楚掌柜反问。

    常石霖皮笑rou不笑：“咱们齐家没几个不羡慕的。”

    这时，青衣丫鬟蝶焰开口道：“楚掌柜，劳烦给我家小姐安排地方。”

    楚平熙神情不变，心里微微叹气，哪怕他做出这种出格举动，三小姐始终一言不发，无动于衷。

    “看来自己终究是下人，倘若他是大世家的子弟，凭借他的能力，三小姐绝对不会如此无视他。”一念至此，楚平熙不由得意兴阑珊，随意道：

    “坊市这边吵闹，听闻三小姐喜静，特意给三小姐购置了块偏僻的院子。”

    丫鬟蝶焰点头道：“三小姐舟车劳顿，先去安顿，你再差人送些饭菜过来。”

    “前面带路吧。”蝶焰道，楚平熙方才无礼的样子，惹恼了她，看她怎么收拾这个登徒子，一个臭流氓，居然敢盯着她家小姐看，简直狗胆包天。

    楚平熙叫了两个下人，前面带路。

    姜宁依旧沉默跟在马车后面，目睹方才的变故，他更加确认这趟差事不简单。

    马车绕了三个弯，周遭的嘈杂逐渐消散，穿过一片竹林小道，伴着花香和鸟鸣，停在一户生意盎然的小院前。

    “这地方确实不错。”姜宁暗赞。

    虽比不得齐家在南安城斥重金打造的园林，却别有一番风味。

    能在寸土寸金的野神岭坊市，搞来这等住处，可见楚平熙绝不简单。

    一番安排之后，三小姐入住院落。

    姜宁一众护卫，则和常石霖一起去客栈落脚。

    客栈的房子是通铺，五人一间，姜宁没银子，只能和其他暗卫混住。

    像李天豪这种手头阔的暗卫，则是单独开了一间上房。

    姜宁这边放了行李，张程便扯着嗓子道：

    “哥几个出去找乐子不？”

    说话间，他脸上带着嘿嘿的笑容，显然是此道老手了。

    “行啊，出去看看。”老柳眉头挑了挑，当即拍手，他坐在最边沿的铺子上，露出男人都懂的笑容。

    老柳虽然平时负责分发差事，但本质是暗卫，这次凑近三小姐的差事，他也搞了一份。

    “小包，你去不？”老柳问向旁边一个娃娃脸的年轻人。

    小包有些意动，又犹犹豫豫的：“野神岭这边……很贵吧？我银子都花在这趟差事上了，身上现在就一两银子。”

    张程乐了：“你小子还考虑的挺多，富有富的玩法，穷有穷的玩法。”

    “没银子，咱也能去涨涨见识，说不得啊，馆子里面的姑娘就好你这一口，不收你银子呢！”

    小包听了，顿时满脸红光，似乎当真了，当即打算跟张程去找乐子。

    这时，通铺最中间，坐着的气质沉静的男人发话了：

    “三小姐若是知道我们第一天来这里，便去那些风月场所，心里绝对不喜。”

    此话一出，小包满面的红光迅速消退，最后讪讪道：

    “张哥，我不去了吧，为了这趟路子，我押上老本了。”

    张程撇了一眼刚才说话的孟宇，他一向看不惯这小子：

    “呵，行吧，那提前祝咱们的孟大人早日入了三小姐法眼。”

    “咱们这些泥腿子没那福分啊！”

    孟宇听他阴阳怪气，也没反驳，张程看似不着调，实则一身祖传刀法凌厉，若非一向懒散，恐怕净灵水的名额会有他一份。

    “姜宁，去吗？”张程目光望来，试探的问道，不过他没报多少希望，姜宁跟孟宇差不多，向来独来独往。

    姜宁轻轻点头，站起来道：“出去转转吧。”

    “哟，今个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张程啧啧称奇，甚至还有点受宠若惊。

    一旁的孟宇多看了一眼，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接着继续闭目养神。

    姜宁和张程以及暗卫老柳，一块出了客栈，刚走到客栈门口，张程一口唾沫喷到地上，骂骂咧咧：

    “孟宇这个狗，以前在南安城，属他去听兰楼去的最勤快。”

    “到了野神岭还搁我面前摆着架子，装模作样！”

    张程满脸不爽，摆明了看孟宇不顺眼，论实力，他刀法完虐孟宇，结果分净灵水，居然是以功劳的形式。

    所以没轮上他，孟宇给拿走了。

    “走，找个馆子吃顿好的，今个我请！”

    张程大方的一挥手。

    三人沿着街道边走边聊，姜宁一路观察地势，默默记在脑中。

    姜宁观察的时候，一道声音从头顶传来：

    “姜宁，上来叙叙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