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年轻大叔
周日，早上四点。 换好衣服，洗漱完成的路郁提上一袋垃圾，在玄关换了鞋后就轻声拧开门走了出去。 此时的天空是灰黑色，街道上的路灯还悬挂着昏黄的光，公路上依旧有车辆来来往往。 不是很急，但又不肯停歇。 人行道上，偶尔可见几个人影。 路郁则是骑着共享单车行在非机动车道上。 在这小县城里，适合看日出的地方是城南边的云来山。 云来山因为其本身地势平缓，山体稳固，加上地理位置比较好且有一段历史故事，因此被开发成了景区。 而城内城外的其他丘地山峰，一是开发成了生态公园，一是离得太远还保留着自然环境。 云来山前约一公里是一个近几年新建的商业广场。 路郁之前和曦溪来这里玩过。 商场的二楼有个游戏厅，上次他们在那抓了一会娃娃。 他比较菜，十几次才抓起来一个。 路过广场后就到了山脚下。 路郁把自行车停好，抬头看了眼停在山腰的片片薄雾，然后踩上台阶开始往上走。 登山的时候是4点32，登上山后时间来到了5点10，这次用时比上次少了近十分钟。 而且登上来后，他感觉还很轻松。 如此看来，他每周出门夜跑十公里三或者四次还是挺有成效的？ 路郁倚在栏杆上，安静地看着天边那逐渐变淡的一角。 由黑变灰，由灰渐白。 他其实还挺喜欢这种安静地看着一件事物慢慢变化的过程。 “大叔” 不知呆看了多久，路郁忽然听到身后有道声音在喊大叔。 一道清脆如银铃的女声。 不过一听内容就知道和他没关系。 路郁把手放到栏杆上，支起下巴继续等着日出。 这倒不是他累了，而是他觉得一直两手垂着直挺挺地站着像根木头一样，于是换了个比较闲散的姿势。 不过不得不说，这栏杆似乎有点矮，他要弯下腰才能让手掌托到下巴。 “这位大叔——” 就在路郁想着要不换成背手式时，身后那道女声再次喊了一声。 路郁反应过来这声音好像离自己有点近？ 于是他转过身看了眼。 一个俏生生的女孩出现在视野里。 他随即四处瞥了一眼，这附近就他一人。 所以，这女孩好像是在叫他？ 女孩看到他脸后，稍稍惊讶了一下，紧接着连忙鞠躬道歉道：“抱歉，没想到大叔你这么年轻。” 那扎起来的马尾也跟着往下垂。 路郁看着略一低头道歉的女孩，没想到他竟然成了大叔。 “没事。” 不过，他并不在乎称呼这事。 “找我有什么事吗？” 女孩抬起头，表现得有些小心地看着他，“就是想请年轻的大叔你帮忙拍个照。” “我不会拍照。” “随便拍两张就行。” “好吧。” 随后，女孩欢快地走到栏杆边上，笑嘻嘻地比了个耶，耳边的几缕头发被风吹得轻轻飘起来。 路郁拿着自己的手机问道：“用我的手机拍？” “都行，等等拍完，大叔你发给我就是。” 路郁点了点头，又问她要怎么拍。 “大叔，你觉得哪个角度比较好，就怎么拍。” 路郁再次点了点头，随即半蹲下来，视角略低拍了一张。 接着一连拍了五张，女孩这才罢休。 然后两人都倚在栏杆上，拿着各自的手机传照片。 传送照片时，女孩看到天边已经散射出来光束，问道：“大叔，你也是一个人来看日出吗？” “嗯” “大叔你为什么想着来看日出啊？” “受人邀请。” “大叔你，被人放鸽子啦？” “没有。”路郁解释道：“我在这里看，她在另一个地方看。” 女孩嘀咕了一句：“这是什么新型约会方式？” “只是普通朋友的邀请。” “哦” 女孩有些失望地哦了一声，随即说道：“我也是和人约好了，不过那人失约了。” 路郁没有说话，他不会安慰人，更不会安慰陌生人。 “大叔你说，对于失信的人应该怎么办？” “事出有因的话，试着谅解，如果不是，那就远离。” “那万一他介于这两者之间呢？” 路郁非常坦诚地说：“那我就不知道了。” 女孩“噗嗤”笑了一下，“不知道可不能解决问题。” “嗯” 六点十分，天亮了。 天边泛起昏黄的光辉，一轮橘黄色的太阳已然可见轮廓。 慢慢地，那轮太阳探出整个身体。 那温暖的光辉也从那一角慢慢撒向整片天空。 “大叔，我来帮你和太阳合拍几张吧。” 没等路郁回话，女孩已经拿着手机飘飘退后。 路郁也不好拂了女孩的好意，于是就让她帮忙拍了几张。 “大叔，笑一个。” 路郁扯起嘴角，露出一个自认为恰到好处的笑容。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这笑容在旁人看来，温和内敛，如清风拂过留下这点柔和清爽的痕迹。 女孩看到这笑容也跟着笑了下，只不过随即她就对他的眼神开始不满意起来。 那眼神，太礼貌了！ 应该对着镜头，再深情一点。 之后，又轮到路郁给她拍了几张照片。 拍完照后，两人坐在木椅上，手机各自拿在手里传着照片。 “大叔，你手上的红绳哪买的？我觉得挺好看的，也想去买一串。”女孩眼睛亮闪闪地问道。 路郁随即就把许愿树的位置说了出来。 他看着女孩传过来的照片，对比了一下他拍的，发现这女孩的拍照技术比他好很多啊。 至于照片，那是硬件差距。 他没看错的话，女孩手里拿的手机应该是某品牌最新款。 不过比起这个，他更想知道她爸妈是怎么让她一个人来爬山的？ 当然这疑惑只是萦绕了他片刻就散了，毕竟这女孩又和他没关系。 —— 七点钟，观赏完日出。 路郁和女孩一块下山去了。 因为女孩体力不支，所以他们下一段歇一会。 路郁本想自己先走，但他看了看这山路零零散散的人，又瞅了瞅孤零零的女孩……这女孩正巧也说：他们一块下山吧，然后请他喝水。 于是路郁就留了下来。 一路上两人又聊了许多，但又好像没聊什么，因为路郁的谈话都非常拘谨。 到了山脚后，路郁本想就此告别，但看女孩双手扶着膝盖，一副累着了的样子，想了想，便去买了瓶水给她，然后等她歇息好了再走。 “谢谢你，善良的大叔。”女孩红着脸，笑嘻嘻道。 “不用谢，只是当拍的那几张不好看的照片的赔礼。” “那大叔你这吃大亏了呀，是我叫你帮我拍照的，现在反过来你还要为此赔礼。” “帮了倒忙，赔礼也是应该的。” 女孩笑了笑，“想不到大叔你还挺有个性呢。 不过，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 “？” “瓶盖，我拧不开。” 女孩试着拧了一下，没拧开。 于是路郁又接回矿泉水，拧开了瓶盖递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