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喜先生
第二天，刚入卯时，太阳冉冉初升，就像有人往上拉着李去疾一样，起身坐在了床上，默念了一句：“吾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就睡眼惺忪的从床上下来，嘀咕道：“没想到只赶了半日路，就这么疲乏。”，李去疾伸了伸懒腰，打了个哈欠，穿好衣裳，开始洗漱起来。 李去疾洗漱完毕，走出门来，四处张望了下，看到袅袅炊烟升起，暗道：“那里应该就是厨房了。”就往厨房走去，见两个厨子正在忙碌，李去疾轻轻地推门走了进去。 这时，正在烧火地厨子看到了李去疾，热情地说道：“李兄弟，起得这么早啊。”这当然不是厨子第一次见到李去疾了，昨晚和赵掌柜谈完话，赵掌柜就拉着李去疾去用餐，说是要给李去疾接风。当然就忙坏了两个厨子，原以为是什么贵客到了，使尽了浑身解数，端上菜去，才发现竟是个年纪轻轻的后生，听他们的谈话，也才知道这个后生是来医药铺做学徒，对掌柜的亲自招待不禁啧啧称奇。 “二位辛苦了。”李去疾拱了拱手，客气的说道。 “不辛苦不辛苦，日常只需要做喜先生的饭菜，现在李兄弟来了，不过是加了一副碗筷而已。”厨子笑着说道。 “哦？其他人平时不在药铺吃饭吗？”李去疾问道。 “伙计们都是家在县城，赵掌柜体谅大家，不在药铺用饭的就折现了伙食贴补，可能是我们的饭菜手艺不到家，大伙就都不在这里用饭了。”厨子不在意的笑着继续说道：“不过，这也让我俩落了一身轻松，哈哈。” “您过谦了。昨天那几道菜我都是第一次吃，当真开了眼界，尤其是那道清炒蘑菇，应该是加了鸡汤吧，从没想过鸡汤和蘑菇放在一起会这么美味。还有那道苦瓜酿，不知里面放的什么rou，竟然如此鲜美？”李去疾砸吧了下嘴，好像还在回味昨天的美味，诚心的问道。 “是鲫鱼汤煮的羊rou。”能当面得到食客的称赞，无论哪个厨子他都会非常高兴。 “鱼、羊，鱼、羊，凑在一起果然是个鲜字，古人诚不我欺。”李去疾由衷的感叹道。 “不知以后，我能不能经常来后厨打个下手。”李去疾继续说道。 “岂敢，李兄弟莫开玩笑。”厨子连忙摆手。 “怪我没说清楚，在家，每天这个时辰，我都会给娘烧火打下手，另外，兄弟确实对东厨之事非常感兴趣。”李去疾由衷说道。 厨子略一沉吟，笑着说道：“李兄弟既然这样说，那这样，如有客到，我们招呼李兄弟过来帮忙，那时候也能拿出几个拿手菜给李兄弟品鉴。”厨子顿了一顿，半开玩笑着说道：“不是和李兄弟见外，如果平日里，也劳烦李兄弟，不怕掌柜的责骂，也怕李兄弟把我们的饭碗抢了去。” 李去疾欣喜拱手说道：“那就有劳二位多多指教。”李去疾当然明白，对于厨子而言，厨房实属重地，能让他这个外人出入，已经给了天大的面子，今天第一次进来，当然也想好了退路，即使被指责，也可以借口吃早饭糊弄过去。 “只要李兄弟不嫌烦扰，我们二位也是求之不得。”厨子回道。这也是句实话，有贵客来，一桌子饭菜的准备、厨房里的活计、上菜等事情他二人确实也分身乏术。 “李兄弟，现在时辰还早，辰时我们会把早饭送到你房间。”厨子热情的说道。 “多谢，那就不打扰二位了。”李去疾回道，转身离开了厨房。 用过早饭，李去疾洗净了碗筷，送还了厨房。又回到房间，重新洗了把脸，正了正衣裳，才往后院走去。即使不能留下什么好的印象，也不想在衣着举止上留下什么坏的印象。 通过昨天与赵掌柜的谈话，李去疾对库房有了一番大概的了解，库房是由整个三进的院子改扩建的，堂屋和左厢房储存着整个济世堂平时的用药，右厢房是专用药房，储存着整个青浦县县衙的的药赋。 “说来也奇怪，这一早也没见对面的喜先生……”李去疾边走边在心里嘀咕道。刚跨过侧门，突然传来一声呵斥：“不是说了，卯时就要到这，亏得老朽在这里白白等了你一个时辰。” 李去疾不禁停下了脚步，往两边看了看，没有看到一个人影，暗道：“莫不是在说我？赵掌柜不是说说喜先生平日里只在巳时、未时才会到后院转转，其他时辰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吗。”李去疾不禁嘀咕道，只是继续站着，没有应声。 “我、我……”一个年轻男子的的声音磕磕巴巴的传来。 “原来说的不是我。”李去疾不禁暗舒了一口气，略一犹豫，还是没有轻举妄动，侧着耳朵细细倾听起来。 “我什么我，我且问你，为何昨天柜台来领地骨皮，却说没有。”一个苍老的声音，虽然声音不大，但是充满威严的问道。 “没有错了，这应该就是喜先生和向宽了。”李去疾暗道，昨天他已经从赵掌柜处得知，除了喜先生，库房平时就由向宽料理。 只见一张太师椅上坐着一位身材短小的老者，身上的衣服似道非道，似儒非儒，脸上的皮肤白里透红，气色相当饱满，要不是那一头白发，仿佛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浑身散发着不怒自威的气势，声音不高但铿锵有力。老者身前摆着一张八仙桌，对面站着的不是严宽是谁。 “我、我……没找到。”向宽畏畏缩缩的回道。 “是没找到，还是库房里面没有余货了？”喜先生继续问道。 “没……没找到。”向宽结结巴巴的说道。 “把账册拿来。”喜先生用命令的口气说道。 向宽微微张了张嘴，说些什么还想，但终究没有说出口，不情愿的往一间房间走去，不一会，向宽带了几本厚厚的账册走了回来。 “把最近的账册给我看看。”喜先生说道。接过向宽递过来的账册，喜先生似乎一目十行的随意翻了翻，问道：“怎么才记录到六月？” “难得糊涂啊。”喜先生端起茶杯，刮了刮茶，笑着说道。 向宽只是低着头，大气不敢出一个。 “向宽，这个月结是起码的吧，看看你的账，整个一本糊涂账。”喜先生吐出口中的茶叶，继续说道。 “你干脆就拿着这本账册，到赵掌柜那说说原委吧。”喜先生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语调一转，调笑着说道。 向宽涨红着脸，呆立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时辰也差不多了，这姓李的小子怎么还没到。”喜先生放下茶杯，无所谓的说道。 听到这，李去疾正了正神色，整理了衣裳，抬步走进了后院。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看到李去疾，喜先生笑笑的说道。 李去疾当然知道喜先生所指，但也不动声色的对着喜先生作了一个揖，说道：“见过先生，晚辈李去疾。” 喜先生摆了摆手，示意不用多礼。接着说道：“这是向宽，以后你们在这库房共事，有什么不懂的问他就行了。我的要求只有一个，别给我添麻烦就行。” 听到这里，李去疾一头雾水，但还是回道：“晚辈知道了。”并对着向宽拱了拱手说道：“以后还有劳向兄多多指教。” “哪里哪里。”向宽对着李去疾拱了拱手，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