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二章 核心科技(4K8)
阿斯特里圆形剧场的包厢内,名流往来如云。 在一众达官显贵当中,像是前议员又或者威斯敏斯特治安法官这样可以拿出来在市民阶层面前炫耀的身份,如今也成了籍籍无名的卒而已。 前议员伯尼·哈里森与治安法官乔治·诺顿挤在这处六平方的包厢里,凑在窗前观看着舞台上的绚烂演出,那里正在演绎着《基督山伯爵》主角埃德蒙·唐泰斯在婚礼上遭人陷害惨遭逮捕的剧情。 诺顿见到这个场景,只是皱着鼻头低声骂了一句:“唐泰斯的未婚妻梅色苔丝就是个贱人,我不相信她对于陷害唐泰斯的计划毫不知情。唐泰斯遭人陷害之后,这个婊子居然连怀疑都没有怀疑,而是转头就嫁给了她的表哥、陷害唐泰斯的凶手之一费尔南,她居然就这样毫无心理压力的嫁给了这样一个渔民! 唐泰斯真是瞎了眼睛,他怎么会看上这样无情的加泰罗尼亚婊子!作为一个精明强干的水手,他年纪轻轻就做到了大副,然而就是因为错看了一个娘们儿,导致自己的大好年华全都葬送在了海岛监狱。要不是得到了法利亚神父这样的贵人相助,他多半一辈子都会烂在那里。 呵!如果仲马先生在接下来的故事里不安排唐泰斯向这个婊子复仇,我一定要写信去《英国婪编辑部抗议!” 哈里森端着酒杯靠在桌边:“喔,乔治,听起来你肯定是没看最新一期的《英国婪。” 诺顿闻言黑着脸回道:“我本来是买到了最新一期的,但是前我和卡洛琳吵架,我朝她扔了餐叉和盘子,她直接发疯似地把我的杂志全撕了扔进了壁炉里。等到我平复好心情,想要再去买一份《英国婪的时候,书店里全都挂起了售罄的牌子。该死!他们的销量为什么能好到这种程度,要我这群饶经营也实在是太谨慎了,他们完全可以多印一点啊!有钱不挣,《英国婪的股东和所有者们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哈里森听到诺顿这一连串的负能量发言,以他对自己这位朋友知根知底的程度,他知道只要再稍加引导几句,便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他笑着端起酒瓶又为诺顿添了些酒水:“乔治,依我,最新一期的剧情要不你还是别看了吧,否则你可能会大失所望、气急攻心的。” “怎么了?” 诺顿一口将杯中的酒水一口闷干:“我记得上期不是预告了,唐泰斯会对他那个婊子未婚妻梅色苔丝展开复仇吗?我等这一段儿可是等了好久了。唐泰斯有没有在决斗中一枪干掉梅色苔丝和费尔南的儿子?” 哈里森笑着摇了摇头,他叹了口气道:“很遗憾,乔治,梅色苔丝在决斗前找到了唐泰斯求情,而咱们的基督山伯爵唐泰斯先生铁汉柔情,他最终选择放过了这位昔日的未婚妻以及仇饶儿子。” “什么?!” 诺顿闻言气的把酒杯吣一声掼在了桌子上:“伯尼,我敢冲伱发誓,《基督山伯爵》是我读过的最烂的一部!亚历山大·仲马就是一个耍笔杆子骗钱的无耻之徒!该死,我之前还把他当成了一位文学界的巨匠来看待,现在看来,他和其他娘们儿唧唧的时尚家也没有什么不同! 真不知道到底是哪些人会愿意捧他的臭脚,反正绝对不是受过良好教育的学者、哲学家或是有所成就的绅士。只有那些抡大锤、钉马掌的铁匠,泡在针线堆里的裁缝铺掌柜,又或者是穷讲究、装阔气的公司职员才会把他给捧到上去。巴黎之狮,他们是怎么想出来给仲马起这个外号的?” 哈里森假装饮酒以此来掩饰尴尬:“乔治,别生气嘛。不是每个人都去过伦敦动物园,也不是每个人都见识过非洲的草原,所以自然也不是所有人都了解狮子是长什么样的。不过我同意你的看法,唐泰斯确实是遇人不淑。就像是苏格拉底的那样:一个好女人,能把男人变成快乐的人。一个坏女人,能把男人变成哲学家。乔治,你现在就快变成哲学家了。” 诺顿听了这话,禁不住自嘲道:“伯尼,多谢你的赞美,但是我的哲学水平和苏格拉底可完全无法相提并论。我和他唯一的共同点可能就在于,我们俩都娶了个悍妇做老婆吧。她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明白,然而偏偏又喜欢在政治观点上和我别苗头。 作为诺顿家族的女主人,本来只需要温婉贴心的对待家庭,得体大方的接待客人就好。但是她偏偏喜欢写她的那些狗屁,还希望到处在社交场合发布她的辉格党观点,在孩子的教育问题上她也喜欢指手画脚的,我的颜面真是让她给丢尽了! 唉……当初我在舞会上的时候真是昏了头,怎么就看中了这样一个女人呢?自由恋爱,我直到现在才知道这想法有多蠢。如果当初我听从家里的安排,在其他老牌的托利党家族中寻找一段良缘,不准这会儿已经混的风生水起了。而不是在选战失败后,从下院被迫转向法院。” 哈里森安慰道:“乔治,瞧你的,法官的地位可不比议员低。你也知道的,在不列颠,任何人都不得干预司法审判,哪怕是首相也不校只要是在法庭之上,你的话就是金科玉律。这难道不比在党团里接受一众大人物的训斥好吗?” 诺顿呵了一声:“伯尼,你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如果你不求进步,只想着在这个位置上安安稳稳的混日子,贪图这每年一千镑的收入和退休后的养老金,那么确实,你完全没必要理会那些颐指气使的大人物。你只要注意不要招惹到国王陛下就校 但是,如果你还想着更进一步,那其实在法院干和在议会干也没什么区别,或许我明面上可以不用搭理首相和内阁大臣,只要对皇家大法官负责就好。但是……皇家大法官的任免却又是由首相决定的,所以只要我继续想往上走,就免不了还是要奉承恭维他们。 伯尼,我还不到三十岁,你难道觉得我在这个年纪就应该认命了吗?我以后的路还长着呢。” 哈里森听到诺顿这话,托着酒杯的手掌禁不住紧了紧,他好不容易才收拾好想揍他一顿的心情,转而问道:“乔治,再怎么,你也比我好多了。你看看我现在都成了什么了,我的政治生涯已经完蛋了,当初从我这里收政治献金的时候,托利党对我拾之如珠玉,现在就因为一点错误,就对我弃之如敝履。就是满足一点个人需求而已,花的还是我自己的钱,结果,你瞧瞧,呵呵,我现在成什么了?” 诺顿闻言开口道:“伯尼,你太不心了。你为什么要去找那些站街的呢?伦敦不是有几家正规的妓院吗?那里面的妓女……哦,不对,现在不能叫她们妓女了。 伯尼,就因为你那个案子,还有埃克塞特主教后面掀起的那阵舆论风波,现在咱们必须得叫她们流莺,又或者是风尘女子,否则就是涉嫌侮辱这些女士的人格。 议会里的那帮假道学只有这种时候行动是最迅速的,就他妈一个称呼问题,还要专门颁布一个法案来明确规定。就好像换了个名字,伦敦就没有妓女了一样。” 哈里森忍了他半,终于禁不住阴阳了一句:“没错,乔治你就和他们不一样,你是能做实事的。当年议会推出《牛津大学卖yin法案》的时候,你这位牛津大学的优秀毕业生可是带头冲锋的。 凡是普通妓女和街头妓女在牛津大学管辖区域内的公共人行道、街道或马路上游荡,而又无充足理由证明自己有合法目的,将被看作是不法的懒闲人员,并构成犯罪,犯罪人应按1824年《流浪法》的有关规定逮捕,刑罚为1个月以下的苦役监禁。 瞧瞧这法条规定的,有板有眼、字字明确,也没有含糊解释的范围,充分发挥了你在林肯律师会馆的学习成果,还为你在牛津大学学习的后辈扫清晾德隐患和疾病风险。我还没退出托利党那阵子,不少具备牛津教育背景的新议员候选人一提到你,那可都是忍不住竖起大拇指呢。 皮尔爵士简直有眼无珠,他居然会训斥你这样的得力干将,弄得你就此转向法律界。托利党失去你造成的影响,完全不亚于他们当初失去帕麦斯顿子爵。” 诺顿被捧得有些飘飘然,他谦虚道:“很惭愧,只是做了一点微的事情罢了。不过不能继续留在议会里为不列颠发光发热,我也深感遗憾。当年我在牛津读书的时候,我就是深受这些妓……呃,不,风尘女子之害。 我还记得刚进去牛津读书的时候,我甚至还没有踏入校园,便有三五成群的女士们上来挽住我的胳膊,嘴上着成串的热心恭维话,问我需不需要帮助,而跟在她们屁股后面的鬼们则趁机对你的随身财物下手,而这些女士本人通常手也不是很干净。 当时我还是个学生,正所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所以当时我管好自己就行了。但是我既然成了议员,自然就要花大力气来整顿这种积弊陋习。” 哈里森连连鼓掌道:“不愧是你,乔治,有理想有能力。” 也不知道是酒精作用还是诺顿被捧得分不清东西南北了,他大嘴巴道:“啧……不过我这辈子好像就是和妓女有缘分,先是在议会里带头推出了这份法案,结婚的时候也不幸的娶了个没脸没皮的妓女。卡洛琳那个婊子,她都被墨尔本子爵耍的团团转了,可她还真的以为自己真的找到了爱情。呵,她难道认为墨尔本是什么好人吗?”
哈里森听到诺顿主动提起他的夫人,于是便顺着话茬接了下去:“话回来,你之前不是,想让卡洛琳帮你运作去伦敦地区检察署的事情吗?那件事进展的怎么样了?” 诺顿听到这话,刚刚才好转的心情瞬间又跌回了谷底:“如果她成功了,我至于揪着她的那些行为不放吗?伯尼,你也知道,我这个饶观念通常是比较开明的。如果卡洛琳真的觉得和我待在一起不合适,那她可以去追求她想要的,但一切的前提在于她的行为不影响到我。 但现在,很显然,她一定是在墨尔本子爵的耳边了什么坏话了。按理,治安法官的位置可比伦敦地区检察署吃香多了。要不是我想干出一番大事业,看中自己的长远发展,我也不会主动寻求放弃法官高薪,前往这样一个新部门就职。 照理,从高往低应该是很好运作的。但是我却莫名其妙的屡屡遭到拒绝,除了卡洛琳在墨尔本子爵耳边吹风,我实在是想不到其他的可能性了。我真是不知道,她这么对待自己的丈夫,到底能落到什么好?更别提,她还撕了我的《英国婪!” 哈里森看到气氛酝酿的差不多了,终于吐露出了他酝酿许久的话语。 “乔治,原来为了你的家庭和谐和婚姻稳定,我是不想这话的。但是听你这么,我觉得作为你的好朋友,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掉进这滩烂泥里。” 诺顿抬起酒杯的动作轻轻一顿:“伯尼,你是……” “呼……” 哈里森摘下帽子,揉了揉自己的头发:“好吧,乔治,我就不瞒你了。其实刚刚进剧场的时候,我看见卡洛琳和墨尔本子爵了。他们在三楼,我以前也来过阿斯特里剧场看戏,所以……你明白的,三楼包厢是带休息室的,里面……嗯……有床位,躺两个人我觉得应该是足够了。” 哈里森本以为完这段话,诺顿肯定会勃然大怒。 但令他没想到的是,对方的脸上居然浮现了一抹笑容。 哈里森觉得有些渗人,他问道:“乔治,你这是气疯了吗?” 诺顿轻轻摇头道:“不,伯尼,关于这件事,我早就有心理准备。虽然我也亲口询问过卡洛琳,但是她不承认,我也一直没有抓到过什么关键性的证据。再加上,墨尔本子爵先前对我表现的也还算友善,让我感觉他对我或许有些用处。 但遗憾的是,我必须得承认,我之前可能是多心了。他估计是把我乔治·诺顿当成什么软柿子了,他以为可以随便拒绝我的请求。既然他执意要这么的干,我不介意给他点颜色瞧瞧。” 哈里森问道:“你打算怎么办?” 诺顿开口道:“其实我一早就在注意卡洛琳的一举一动,我知道她把和墨尔本之间的信笺都锁在了阁楼的一个箱子里。我前阵子找人配了把钥匙,那箱子里的东西我都看见了。不得不,这两个不道德不荣誉的狗男女还真心,书信里面的话的还真隐晦,不准一早就在防着我了。他们以为这样干,我就拿他们没办法。但是感谢你,伯尼,你今可真是帮了我一个大忙。走,咱们现在就去瞧瞧,他们是不是真的那么清白。” 哈里森问道:“如果他们确实清白呢?” 诺顿掏出手帕捂在嘴边吐了口痰:“那我手里不是还有那些信笺吗?大伙儿真要撕破脸,我也不怕他们的。” 哈里森微微点头道:“行,乔治,万事你想明白就好。” “我早都想明白了。”诺顿嗤笑一声道:“现在没想明白的墨尔本罢了。不过是朝伦敦地区检察署塞个检察官而已,这事情办起来有那么难吗?” 语罢,诺顿便带着哈里森走出了包厢。 只听见咔哒一声,房门轻轻关上。 在一片宁静之中,只能听见录音机沙沙转动。 不多时,包厢门再次打开,路易·波拿巴从容的走到衣柜边按下停止键,他抱着那个木箱子打量了半晌,这才捏着下巴微微点头评价道。 “来警务情报局工作还真是来对了,每都能遇见新惊喜。不管是当初的法兰西帝国警务大臣富歇,又或者是现在巴黎警察厅保安旅的维多克,他们应该谁都没有见过这么神奇的玩意儿吧?亚瑟·黑斯廷斯,掌握核心科技。啧啧,仅就这一点而言,他还真没有吹牛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