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时代的审判（二）
斯巴斯蒂安·史耐德，男，31岁，青铜时代号武器管理系统控制军官。 公诉人：你是唯一一为除了舰长以外有权利终止和阻止攻击的军官。 史耐德：没错。 法官：你没有尝试阻止攻击量子号吗？ 史耐德：没有。 法官：为什么 史耐德：因为在那一瞬间，哦，不是攻击的一瞬间，我认为，青铜时代号不可能再次返航，就在那一瞬间，我变了，就好像思想钢印一样，我认为，只有在集体里才能生存。 法官：你认为舰上有可能存在思想钢印吗？ 史耐德：不，我并不认为，这只是一种比喻，太空让我放弃了自我，完全融入到了集体之中，我感觉，我就是‘集体’这个大机器里的一个小部件，其他人也都一样，如果我们损坏，那么，谁都不能活着。 我是加利福尼亚人，我要给大家讲一个关于我家乡的一个故事（很抱歉跑题，但不要打断我），有一个叫罗恩·琼斯的高中老师，为了让学生们了解什么是NC，什么是极权，于是就让学生们组成一个极权社会，仅仅五天，他就成功了，但是局面变得不受控制，于是他被迫停止了这一试验。当我们得知青铜时代号不可能回到太阳系时，我们也组建了这么一个极权社会，但是，组成的时间可比琼斯快多了，五分钟，真的只有五分钟，所以，当人类真正流亡太空的时候，集权只需要五分钟。 …… 鲍里斯·诺文斯基，男36岁，青铜时代号副舰长。 …… 法官：是你先带领第一支小分队进入量子号的吗？ 诺文斯基：没错。 公诉人：里面是否存在生命体？ 诺文斯基：没有，一切生命都死于次声波氢弹的脉冲之中，遗体保存完好。 法官：你们怎么处理这鞋遗体的？ 诺文斯基：建了一个纪念碑。 法官：纪念碑里有遗体吗？ 诺文斯基：没有，我想，另一端的蓝色空间号也没把尸体放进纪念碑里。 法官：那你们如何处理的尸体？ 诺文斯基：放进了生态循环的食品储存库里。 法官：全部？ 诺文斯基：全部。 法官：食用者是你们？ 诺文斯基：没错。 法官：他们的反应如何？ 诺文斯基：有些人有点不适应，但没什么大的障碍，有一次一位军官用餐时，说了一句谢谢你，乔伊娜。 法官：什么？ 诺文斯基：她是量子号上的通讯军官，他吃的是她的一部分，每一个人在进入职位的时候都在自己的右臂上植入了标签，显然他吃到了标签。 法官：安静！把那晕倒的两位女士抬走，你们知道你们已经踏破了人类的道德底线吗？ 史耐德：对于人类世界来讲，这确实是不可接受的，但是，看看我们的处境吧，青铜时代号前进四后，内部系统严重损坏，断电将近两个小时，冬眠系统只能容纳五百人，就算这样，还有一千人准备吃饭，两处生态循环系统险些失去工作能力，攻占量子号以后，把这些蛋白质抛在太空中才是真正的踏破了底线。毕竟，我们才走了远航的第一步。 …… 两天以后，审判结束，包括斯科特在内的二十名军官终身囚禁，九百多人被判处有期徒刑，只有三百余人无罪。最后，斯科特离开同步轨道说了最后一句忠告：海里的鱼踏上了大陆，对于生物学来讲，是一个进步，但这些上了陆地的鱼就不再是鱼了，人类进入太空也不再是人类，而是非人，如果有一天你们要投身宇宙，所付出的代价要比你们想象的多。 在宪兵的看守下，斯科特以及很多人都被带入了青铜时代号，他们要乘坐这艘黑暗之船驶向木星监狱，刚刚点燃的希望之光熄灭了，永远的不在复燃。 斯科特上船以后，趁宪兵不注意，忽然跳进了一个控制室，并且打开了隔离舱，在控制面板上以飞快的手速点击着指令按键。 宪兵发现了异常，拿出手枪警告他，但是，斯科特没有就此停下，他联通了蓝色空间的通信频道。 “青铜时代呼叫蓝色空间，青铜时代呼叫蓝色空间。”他的声音不大，因为他知道，传递和声音大小没关系。 一声闷响，宪兵用枪打穿了墙壁，随后一枪击中斯科特，血雾顿时弥漫了房间。 斯科特顶着剧烈的疼痛，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说：“不要……返航，这里……不是家。”随后，昏死过去。 蓝色空间号本来对返回指令有所怀疑，直到青铜时代的警告，舰长绪岩仍然把蓝色空间号控制在逃离太阳系的正速度情况。听到了青铜时代的警告，蓝色空间号立刻全力加速，逃离太阳系。 三体世界和人类同时面对着一个敌人，欣慰的是，蓝色空间号不具备黑暗森林威慑能力，它必须要花费两百年到距离太阳一点五光年的巴塔纳星通过增益反射效应发射恒星级功率电磁波。可是，他仍然按照原有的航线走。 三体世界要求用水滴追击，但是被人类拒绝了，因为末日之战的伤疤仍然没有恢复，再次让水滴攻击人类绝对不可以，虽然，蓝色空间号上的人类已经没有了人类的概念。但是为了保证太阳系追击舰队：万有引力号的安全。三体世界必须让两个水滴跟踪，因为万有引力有引力波威慑能力。绝对不能有任何闪失。人类世界勉强同意。 丁仪因为遗憾没有接触到超级科技，但是万有引力的出航让他看见了探索宇宙的机会，按照现存的速度，蓝色空间和万有引力的角逐需要五十年，也就是跨过奥尔特星云外部，那是个从未踏足的地方。 一周后，万有引力装满燃料，和水滴组成的编队，飞向太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