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昊天，你大胆
大年初三，清晨。 外界寒风刺骨，摘星楼内温暖如夏。 一楼在白药的要求下改成了宴会厅，侍者们来回搬运食材好不忙活，来自王族各系的顶级大厨们排成一列，王宫御厨站在最前方分配各自的任务。 身姿高挑、年轻貌美的侍女们在妲己的带领下熟悉迎宾礼仪。 “可否准备齐全？” 白药站在二楼俯视下方的热闹场景，对身旁的姜桓楚问道。 姜桓楚恭敬躬身道： “禀大祝，一切都准备完善了。” 白药颔首。 即便是姜子牙利用姜桓楚造反，但在天下百姓看来，是这位前东伯侯亲口说的要造反，还污蔑了自己许多无中生有的事。 所以东伯侯姜桓楚已经死了，身旁的，是摘星楼大管家姜桓楚。 姜桓楚脸色复杂，没想到自己会着了方外之人的道，失去了一方大诸侯的爵位。 他非常感激大祝没杀自己，甚至还放过了自己的族人，并让姜文焕承袭了东伯侯的爵位。 “你觉得委屈吗？” 白药目不转睛地盯着一楼，问道。 姜桓楚忙匍匐在地，声音沙哑道： “大祝已开天恩饶臣一命，臣岂会委屈？能在摘星楼长侍大祝左右，是臣八辈子修不来的福分！” 白药闻言，视线转移到他身上，轻道： “让你在摘星楼养老是念及你的忠诚，但如果你那个不孝子在外面犯了什么事，该杀还是会杀的。” “你是个聪明人，应当知道我想做什么。” 姜桓楚听完后，四肢冰冷，磕头不已。 “还请大祝看在姜氏这么多年忠心耿耿的份上，开恩给姜氏留一条血脉！” 他怎会不清楚白药想做的事呢？ ——废除诸侯，将天下权力集中到朝歌。 白药静静地看完他磕头，说道： “那就得看姜文焕老不老实了。” 姜桓楚一时间内心苦涩，儿子是个什么德行他比谁都了解，当了东伯侯后，必定会目空一切，早晚会犯事。 白药又说道： “你和东鲁姜氏已经没有关系了，但姜文焕娶妻生子后，第一个孩子我会接到摘星楼给你。” 姜桓楚深吸一口气，眼眶通红，叩首道： “多谢大祝。” 白药点头，旋即转身离开，来到了一座花园内，凝望外界的风景等待天庭异神的到来。 摆宴就是摆给天庭异神的。 利用名单，他派人邀请了所有天庭异神赴宴，理由是为了感谢它们多年来保佑一方平安，想在朝歌立一座神庙，让它们接受朝歌百姓的香火。 并且，他会亲自给它们道谢。 只要来，就得死。 白药和天庭有着绝对的冲突——信仰。 一些异神甚至让当地百姓连昊天也供奉了。 他沉睡许久，有不少百姓还觉得昊天就是大商的老天爷。 这是绝不能容忍的。 “新年换新衣。” 白药喃喃自语，除了偶尔眨眼外，面色再无波澜。 … 四五个时辰后，第一個异神到场。 它面色淡漠地站在摘星楼门口，好在化了人形，未吓到门口迎宾的侍女们。 “黄云山金广，前来赴宴。” 负责勾画名字的姜桓楚哪知道这是一场有来无回的鸿门宴，还以为来的都是大祝的贵客，态度恭敬侧身道： “金大人请进。” 侍女带着金广去他的位置，姜桓楚便在名单上划掉他的名字。 就像一本死亡笔记。 随着天色渐晚，异神们逐渐到场。 姜桓楚站在门口等了许久看不到下一位，不禁拿出名单感到疑惑。 名单上明明有两百多人，可现在却只来了不到三十位，时间都已经超过半个时辰了。 于是，他拿着名单在二楼的某个静室里找到正在修炼的白药。 只见虚无中绽开半朵金莲，一半融入白药的身体，一半消失在空气中。 姜桓楚看到这一幕，不由感叹大祝真乃神人也，一举一动尽是天地异象。 “何事？” 白药退出内景，整个人的气质缥缈无垠，轻声问道。 姜桓楚将敕神榜捧到白药身前，解释道： “大祝，只来了二十八位客人。” 白药瞥了眼名单，沉吟后说道： “来多少都无所谓。” 在娲皇宫一口气杀了那么多妖魔异神，天庭的异神肯定会心生忌惮。 来的，大概都是些贪得无厌的家伙。 杀了能获得多少国运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向天庭表明态度，天庭异神要么滚出人间，要么死路一条。 如今国运充足，与其费劲心思把它们聚在一起，不如杀一儆百，尽快让截教弟子填满敕神榜，镇国神鼎的翻倍效果不能浪费。 “龙鱼川来了吗？” 白药问道。 三岔河河神龙鱼川，正是带来名单的天庭异神，为了打消它的疑心，白药还派人给它在附近的城镇里都立了庙宇当作礼物。 姜桓楚摇摇头： “禀大祝，三岔河的龙大人还没到。” “看来这位龙大人不是傻子。” 白药笑了笑，轻道： “开宴吧，让它们好好吃一顿。” “是。” 姜桓楚低头，倒退着离开房间，顺便带上了门。 白药起身，唤出敕神榜，凝视手中的牛皮纸片刻，自语道： “还让它们当个饱死鬼，我是不是太善良了？” … 楼下的异神们已经等得不耐烦。 金广瞪着身旁端茶倒水的侍女，质问道： “你们的大祝呢？到底来不来！” 周围异神们闻言附和道： “就是！大老远来，面都不露！” “算什么事！” “先上菜啊！” 敢到摘星楼来的异神，不说它们实力怎么样，智商肯定很低，以为殷商大祝巡狩人间绕过它们，便是怕了天庭。 金广没好气道： “再不来，金某可走了！” “诸位贵客！”姜桓楚站在宴厅中央，笑道：“大祝有公务在身，让大家先开宴，他老人家马上就到。” 说罢，他使了个眼神，让等待许久的侍者们端上美酒。 “这还差不多！” “哼，我看他啊，完全不把咱们当回事！” “来来来，诸位同僚饮酒！” 忽然，微风吹过，白药的身影出现在姜桓楚身边。 觥筹交错的景象顿时一滞，所有人的视线都盯着白药。 他环顾周围，平静道： “想了想，给你们吃，不如给朝歌百姓吃。” 下一刻，周围的天道气息消失。 异神们的眼中，半空出现了一张诡异的牛皮纸。 刹那间，无穷的吸力席卷宴厅。 一如以往，在刺耳的惨叫声中，异神们化作了劫灰。 白药面色如常，眼中却闪过诧异。 因为他看到了许多异神死前都化出了原形，说明也是妖。 臣服天庭以后，连招妖幡都唤不来？ 还是说，天庭有办法让它们从妖彻底转换为神？ 忽然，白药身形消失。 下一刻，他出现在摘星楼顶。 仰头望天，只见漆黑的苍穹之上，天雷滚滚！ 电闪雷鸣，宛如末日降临，煌煌天威从天而降。 雷池中有数不清的蛟龙咆哮，暴怒无比的声音自九天之上传来，回荡方圆万里： “子药！你大胆！” 白药的大袖间有狂风滚动，脸上丝毫无惧。 这时，足有数百道身影在他周围出现。 领头的是个面带微笑，双眼炯炯有神，身姿富态的道人，对他打了个稽首： “贫道多宝，见过大祝。” 一位身姿高挑，身披淡白轻纱，容貌绝美的仙子颔首道： “云霄见过大祝。” 金灵对白药笑道： “又见面了大祝。” 四面八方不断有人出声： “无当稽首了。” “嘻嘻，碧霄在此！” “龟灵见过大祝。” … 朝歌上空，截教群仙俱至。 他们毫不掩饰自己的气息，准圣、大罗、太乙…… 霎时间恐怖的波动直上九天，那雷池中刚才还在蔑视人间的蛟龙们吓得颤抖不已，再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白药嘴角扬起，心中快意无限，笑声随风传上苍穹： “昊天，你大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