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三:魔能(四)
我们已经失去了多久?现在事情变成这个样子,究竟是谁的原因? 一百年,两百年?那是钢铁意志时代的尾声,后来的新时代与旧时代里,我们做了什么? 当我们准备承认错误,寻找病根的时候总会被牵往另一个地方。所有人,因为彷徨,对未知的恐惧而退缩,想要停留在那个地方不再动弹——即使一切都已经摆在了我们的面前,就在一块最大的大陆上真实存在的事物。 …… 魔法的价值从一开始就是未知,当人们想要接近它时,新闻媒体都会渲染它的危险与恐怖;当人们离得足够远时,躲在背后的人就会走出来捡起这些没人需要的东西,巧立名目地高价售卖。 “世界上总能找到做任何事情的人。”他们躲在暗处窥探魔法的奥秘,在旧时代里朝着自己的身上引火,点亮的却不是人们的心。我们不知道这些挑战者之中到底有多少真正坚定了,能够将魔法的奥秘完全解析出来而不管不顾的意志,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一些人背后生长出的根系和那些明面上压制着魔法使用的人勾结在了一起。 是的,所有的统治者都会害怕魔法的广泛应用带来的社会颠覆。“凭空”创造出一些事物就足以让大企业和资本家们趋之若鹜,更不用说创造出能量威力远超实验室里用空气小规模合成的贵金属。 他们在权衡怎么样利用这些为自己填上欲望之壑。明面上组建政治集团影响议案,顺应那些头顶权帽的人限制有关魔法的学问,然后在背地里支持着不同的组织进行秘密研习——就像几百年前维利安时代的“鸩毒贵族”一样。 可是有什么好说的呢?他们为魔法和科学侧的实验提供资金,才能让像我这样的人有所用武之地。所以我十分感谢他们(真的)。 他们就像我的研究生导师一样期盼着我能够有所发现,即使这在他们的预想之中只是圆周率末尾又一个小数(不过对于那个旧时代遗留下来的科研环境,能够有所发现就已经是突破了)。 “我们的机会已经被前人夺走,留下了一个发达而不美好的世界。” 如果按照我的经历,我所做的只是重复的工作,用重复的实验数据来表现自己仍然活着,工作着,帮助导师杜撰数据去诋毁潜在的对手,让他们的发现成为一种错误。或者就是什么都不干,比起花费金钱和时间去追寻比以往更加虚无缥缈的未知,这些被时间磨平棱角的导师并没有尝试的意愿。 唉,也许是我所在的大学也只能到此为止了吧。 在接触研习魔法之前我首先接触到的是过去记载这些行为的历史资料,它们很多都是由激进的挑战者,为魔法知识的普及做出奉献的人记录下来的,流传的方式包括民间自印成册与魔法传授时的意识授予。 (我敢保证我们现在新时代能够看到,研习的知识经过了那些大人物的筛选,即使是他们相信的人也不会告知。因为我确实见识过魔法的威力,足以扭曲事物与心智,也基于此获得认知,魔法学识经历了那么久,不可能只是现在的模样。) 看看我们现在拥有的一切吧,能使用的魔法只是最原始层次的元素和特殊情况下能够使用的巫术,其衍生出的幻术和心术只能被束之高阁,成为他们统治工具中的一种。 过去我们会怀疑声波武器被用作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却很少认为它会影响和cao控我们的心智,至少在那个未来心灵科技公司昙花一现之前如此。 不得不承认资本对于世界的影响力,它抱着绝对的机械唯物主义将之前的一切扫除,以他们象征的旧时代科学完全取代。为了证明自己的正确,它们可以用言语去蛊惑无知的人,用金钱去拉上科学家的拉链。 …… “世间一切,皆有理有据。” 是的,他们解释了世界,帮助所有的人们从迷信中解脱出来,随后掉入另一个深渊。不能否认它曾经的存在对于那个旧时代来说是一个巨大的进步,人们口中“节省了五十年”的话语正是对它超前的科学技术,和结束“钢铁意志”时代的赞美。 一个由绝对松散的无利益相关的学者组成的世界级学术组织通过一个智能AI的领导和决策的组织,这是千百年来世间难得之举,一个伟大的思想突破。(极东帝国也是以这样的形式进行的,但是其领导者,称为“神主”的领导者则是大多数人意见的集合体,具有独一性质) 他们为我们的科学划定了边界,告诉我们科学技术达到什么样的程度就无法继续突破,那就是科技的终点。这个边界远远比当初的科学边界要广阔,想要触及的岸也在千里之外,人们便也不会去否定这一假说——“人皆庸碌”。 事实上旧时代的几十年里我们见证着无数的理论在逐渐失效或者不适用,摩尔定律,最小粒子理论等。他们即使聪慧如炬,可是也低估了世界进步的速度,过去几百万年的历史不比钢铁意志时代,旧时代更是如此。我们能够生产出更高,超级高精度的实验器材,记录下的数据比起几百年前能够在小数点后写下更多的数字,直到有一天发现永恒不变的定理在某一位上出现了“瑕疵”。 终有一天,他们的预言会被时间破灭。他们解释了一切,世间万物之理在他们的手中掌管了三十年。可是暴露在空气中的“未来科技公司”也会随着时间腐朽,手中的规则也不再能掌握一切。 …… “量化世界”,这个词对于我们来说都不会陌生,但是它最早的提出者,“未来科技公司”却是因此毁灭了自己。当我们的科技水平抵达了一定程度,轻量级核聚变与外星殖民计划开始初步全面实行时,我们不断扩大的科学边界之外的事物逐渐开始冲击着因为极限扩张而逐渐变得轻薄脆弱的边界,像是氢气球一样引发了巨大的爆炸。 失去“控制”的科学引发了科技体系的崩溃。他们在传统科学的基础上搭建的架构与奠基的经典理论开始相去甚远,过度引入不确定量,和最初缺乏观测而推算的数据所构建的微观科学体系逐渐瓦解人们对于未来的信心。 “他们控制不了每个粒子的运动。”这便是我们这些后来人对他们失败的评价。而如果仅仅如此,视为一个筹划许久,化装成高级知识分子的全球性诈骗行为的话,不仅是对于那段时间的前期的飞速发展之中他们取得的成就的忽视,也是缺少分辨,低估这起时间造成的连锁影响的威力。 我无法完全记述这起事件的全部经过,因为我甚至无法确定自己是否是他们的心灵实验的对象。(事实上我确实被多次要求进行心灵检测,人工智能系统也接入过我的大脑处理过信息,这一切都是我在公司关闭与破解AI储存的信息之后通过补偿获得的信息,它们可能属于我,也可能是另一个带有这样记忆和意识的实验员) 我们都目睹过旧时代余晖中的思想控制和学术禁锢,也许我们本可以借这个时间将钢铁意志时代末期的元素魔法继续钻研至更高的层次,而不是现在这个被扭曲了的心术与幻术的时代。现有的这个魔法体系已然畸形,而始作俑者,似乎也不是他们。 “从来没有一个属于魔法的时代。”这句话就是我想说的,而我想说的还有很多…… ——《解放报xxxx年x月x日于科斯坦堡第三康复中心采访》 “唔……还是不懂,为什么人们总是想要控制那么多的东西呢?” “重点也不是在控制什么,而是在‘控制’这个的想法上。我们就是帮人们实现控制的手,用不断地观察和研究得到世界上绝大多数事物的原理和‘控制’它们的手段,用以实现对人类有利的项目——大概就是这么个样子。” E-42听完之后摇了摇头,对这样的说法有些不太赞同。 “这样做真的不会有什么问题吗?比如会不会被人利用,或者惹了惹不起的事物之后会很麻烦的那种。” “嘛,有些事情就是很复杂,你也总会学到的。虽然书上不讲,但是现在的科学家可不应该是以前那样纯粹的哦,不然自己的东西很快就变成别人的了。当然要说有什么惹不起的,还真的有,那些大人物的饭碗千万不要去碰哦,不然就是对不起自己了。” 诺艾尔和E-42讲起极东之地外面的一些潜规则,这个“来自”极东之地的提奈法人并不是很理解。 “在我看来,惹不起的只有自然母亲吧,不是很懂那些什么大人物的东西,但是确实听说过你们外面的人在伤害着她的传闻。” “啊哈哈,没有啦,不然我们现在早就已经看不到有颜色的天空了。”诺艾尔笑着否定了她的说法,“不过那是以前,我们需要与她和谐相处照顾她的感受的时候,确实有所担心像是土地退化和生态污染这些小事。现在,我们已经征服了她哦,其实也就是在她难过的时候想办法让她开心起来,毕竟我们总是需要发展的嘛,不能总看她老人家的脸色。” “诶,你们真的做了那种事情吗?嗯……不过也就是说,你们有和自然母亲交流过,说过话了吗?” 对于“征服”这个词E-42感觉到有些惊恐,在极东之地的精灵族面前说起这个可能是一件很失礼且危险的事情。但是比起这个E-42似乎更关心与他们的信仰实体交流的事情。 “没有——或许真的有。”诺艾尔虽然很果断地否定了,但是想到魔法的存在,不应该排除这一可能。“她的本体应该不会说话,但是我们能够通过一些方法知道她现在的身体状况,和正在想着的事情。至于知道多少,就要看我们这些人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不知道诺艾尔是什么样的想法,喜悦或是悲哀,只知道她在看到E-42低头揣摩着话语回到她的“书斋”之后便结束了话题,继续看着桌上的各种笔记符号。 要不,今天就到这里?诺艾尔这样想着,但是在向后躺在椅背上的时候注意到了靠在门边等待着两人阔谈完的T-14。 “嗨嗨,是在等小E吗?” “不是。” “那一个人也不会有无缘无故的举动,说说吧。” T-14扛着枪走了过来坐在之前E-42坐着的板凳上,从背后取下步枪放在大腿上。 “这个你能修理吗?” 面对现代武器的修理T-14感觉有些棘手。他不懂这种东西运作的原理,只知道抠动扳机能够发射出比箭更小更快,叫做“子弹”的东西击倒敌人,当它出毛病的时候便不知所措。 对于诺艾尔来说也是如此,她对一些心灵武器和巨型毁灭武器的原理有所涉猎,对这些几乎已经淘汰的制式武器则缺少了解,虽然存储着一些武器的设计图,但是对于修理来说并不管用。 至少她还是会试一下的,把有些脏了的步枪在手中摆弄了一下,装卸一遍弹夹,对着枪口和瞄准镜里面看去。 “有点麻烦啊,部件可能要换新的才行了,我可能没有处理这种东西的工具,也没有换的部件。不如换把新的怎么样?” “啊,这样吗……” “别在意,这种东西很便宜的,而且在这样的地方要搞到也不难。” “只是……” “这种我们叫做制式武器,一次能生产出特别多一模一样的,它和其它的没有什么不同的。难道说上次泰莎送来的东西就用完了?” 诺艾尔解释了T-14手中的武器,也知道他可能“之前”没有见过这样的工艺。 “没有……嗯,我知道了。” 说完T-14便默默地背上枪准备离开,但是诺艾尔示意他等下,面朝着他观察他的状态。 “应该还有什么事情吧,不至于这么简单就浪费自己那么多时间。” “哦,其实本身也没有什么事情啦……” T-14朝诺艾尔笑了笑,不过诺艾尔还是有所察觉地用她那略显冰冷的表情看向T-14。 “不行哦,如果心里藏着什么事情,时间长了就会长出病根的,到时候你就不再是你了,想做什么都控制不住自己,很可怕的。” 一番劝告之后T-14低头想了想,又坐回了座位上。 “好啦,我以前可是心理辅导员啊,心里有什么负担都可以跟我说的。”并不是。 “就是——”T-14说着扭身看向房间深处E-42的“书斋”方向看了一眼,“E跟我聊了聊,我们手上的这些武器是不是很弱的那种?就是您说的那个‘制式’,是不是意思是很便宜很弱啊。” 诺艾尔盯着他背后的枪管想了想。 “从致命率,性价比,难易度方面不是,不过其他方面就不好说了。总之还是值得的,对于一个人不能要求太多。” 听到这T-14表情变得有些沮丧,在D-288的影响下他也对自身和集体的能力感到不甘。 “那从哪里能够得到更好的武器让我们变强大呢?” “啊哈哈,那种事情我们普通人还是不要想太多了。”诺艾尔说着有点想笑出来,“你要知道给小孩子拿到武器,不对,危险的玩具可是很危险的。” “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有人觉得你是,那就是。让自己变强,感觉像是那个用机械手臂的会讲的话啊,安装义体确实是很常见的身体增幅方式呢,使用武器也是,当然,使用魔法也是。你们来自极东之地的话应该也会一些的对吗?” 诺艾尔将手靠近他的侧脸,大拇指按在眼角下的脸颊上。 “那个不是我的魔法,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不过他们说没有这个东西我们就看不见任何东西。” “‘他们’?” “那些以前在这里工作的人,我也对他们有印象,就像你这样穿着白色的大衣坐在桌子前面的样子。” T-14低头看着地下的铁质地板,扫视四周那些熟悉的培养罐。 “不过现在这样就挺不错的了,至少现在我们还能坐在这里聊天,像是那样的问题,你们也不用考虑那么多的。”想要告诉他“联邦会进行决定”的话语被诺艾尔收了回去,牵扯太多事物对于一个人来说首先会影响心理上的负担。 “人们总是要进步的,是吗?E-42说书上是这么说的,所以我觉得现在这样像是什么都没做感觉有点不适应。” 进步,这个词在诺艾尔的眼中可能不只具有独特的积极性质,不过她还是点头赞同了T-14的想法。 “哈哈,说的没错呢,想到这一点固然很好,但是也是需要很长的时间去做到的。” 对于这些出生两三个月的人来说诺艾尔还是低估了他们的意识形成复杂度,这也是“未来心灵科技公司”创造出成果的延续。 在T-14走后诺艾尔做着简单的笔记处理,在澡堂泡了个爽之后回到实验室安抚小打小闹的小西和小D,剩下的时间逗萤火虫玩直到发困。 寂静空荡的卫生间里并没有点亮灯光,零崎施工完毕之后可能忘记了这件事,不过在萤火虫的移动照明下并没有太大的影响。诺艾尔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感觉和昨天一样,毫无变化,这不能说是很好或者很差的想法。 冰冷的地下水覆在面上,一阵清凉的感觉让她能在睡眠之前最后一次活跃思维,回想一天里自己做了什么。 …… 诺艾尔听见了一个有着频率的声音在空间里回响,疾风的掠地的声音,还是布料的摩擦声,亦或是老鼠在爬动?这些独特的感官让诺艾尔感觉放松不少,不过这并不是自然的声音,有着那种人为的无序混乱感。 “原来你在啊。” 从镜子之中诺艾尔看见了侧向上方,自己的背后与黑暗的边缘相互包裹着的红袍人物正坐在厕所隔间上抖着腿看向自己。 “啊?我何曾不存在过?” “这样不尊重别人隐私的行为很不检点哦,我有点想赶你走了。” “别介,虽然为人确实会因为性别这种问题产生困扰,不过我就不用担心了。” “我不敢保证你这样的青年会有什么样的性冲动呢——虽然你看起来是来自另一个不太远世界的样子。” “那只是一具空壳,就连象征意义都已经被毁去。而且,不是你让我来的么?” 诺艾尔通过镜子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在他说到此时缓缓回过头来。 “不不不,我想我需要的是一个能够交流学术的人,像东云那样的。而你,就像是思维宫殿里那种敲钟的人。那么好吧,你能说说你的故事吗?我们才认识不久呢。” “呵,或许吧。”西索轻蔑地笑了笑,“我的故事要从石油之国的梅塔邦开始说起——” “算了,我已经听腻了。还是讲讲你这副身体的故事吧。” “没有。” 听到这个回答的诺艾尔皱了皱眉。 “他只是一个‘符号’而已,对你我来说都是一样的。” “那我想你还是回去睡觉吧,哈啊~我也困了。所以你平时都是在这里休息的?” “差不多。”西索无聊地扣起手指,“不过休息不等于睡觉,我也不会在这种地方休息——大概比这里还暗上不少的地方,反正你也会去的。毕竟据说这里的味道不太好,不过我也闻不到就是——这个。” 他把在手上摆弄着的东西放在手心里伸手摆在诺艾尔的面前,那个东西在萤火虫的光下呈暗黄色,表面的质感像是水晶和结晶,将光沿着纹路收束成线沿着上方直到尖端。 “看看就好,拿不到的。” 诺艾尔并没有听他的警告想要直接伸手去拿,不过西索并没有收手,反而在兜帽之下露出的笑意。在接触的一瞬间他的身形突然像尘埃般飘散,那块石头“咔啦咔啦”地掉在了地上。
捡起这块东西的诺艾尔放在萤火虫旁边和它一起观察着,直觉告诉她这是某种矿石。 “嗨嗨,在吗,所以这是什么?” “不——在——” 西索的声音依然从外部向这个空间中传来,他可能只是假装消失了。 “让我想想,这个东西,应该就是维斯矿吧。我之前差点忘记这种东西的存在了。” 这下没有了西索的声音,不过他的目的也达到了。 诺艾尔嚼着栞奈为大家做的早餐rou饼准备回去,在脑袋里搜索着有关自己所搜集的“维斯矿”的事情。路过木屋酒吧时被门口的两位穿着有些暴露的招待,“牛奶”和“小麦粉”吸引了注意。 “嗨嗨,你们在做什么呢?” 两人见到诺艾尔之后表现得有些害羞,更像是被巡查城管要求整改的那种表现。他们指了指手中举着的牌子,写着“今日开业”的字样。 “哦,是开业吗?”两人点头之后诺艾尔掀起门帘走进了木屋。 整间木屋比起一开始零崎搭建起的那样多出了许多的物件,比起原来那种冰冷的感觉,娜米兹从联邦带来的酒吧专业版灯光之下整个房间显得更加温暖柔和。四周的窗户用暗青色的窗帘遮住阳光,下方摆放着缠绕LED灯串的雪球模型,中房间中间摆放着的大松树上也是灯光缭绕,这是鼠人族来自的两极之地最常见的自然造物。 早间十分就已经有人光临于此,大家都是出于好奇而来。娜米兹穿着围裙正在清扫着地面,一位诺艾尔之前没见过的客人对着墙壁上的样式点了一单,服务员是让她意想不到的零崎。坐在轮椅上的莓正在和前来做客的珂赛特愉快地交谈着,旁边并排坐着的蕾似乎是跟不上她们聊天的步伐一般自顾自大吃大喝着,看起来有了点醉意。 墙壁上挂着的毛毯具有吸音的效果,相隔有些距离的地方就听不太清楚了,诺艾尔便摆手招呼零崎过来,顺便观察着这里其它的人。 “嗨嗨,怎么大包工头需要做这样的工作了呢?” 诺艾尔开玩笑地扯了扯零崎戴着的头巾和裙摆。 “不想干活,又不想什么都不干,所以干些轻松的。所以需要什么?今天免费续杯,可能以后也是这样,嘿嘿。” “这个,青柠鸡尾酒,度数别太高,要做事的。” 零崎用第三只手整理着衣服,回头看向吧台的位置。 “那为什么不做到那边呢,老板亲自帮忙调酒。” “也行。” 这个位置不太适合观察,不过也不要总是做这样麻烦的事情——诺艾尔这么想着,不过还是习惯性地左顾右盼的一下。在吧台前坐着的只有自己和另一个不认识的少年,有些深的黄色头发,背后背着一把吉他,配合着他戴着头巾一身松散的服装像是烧烤店或者温泉场的人一样看起来十分随性。 身前摆着加冰的调制酒,正在闭着眼听着耳机里音乐的他并没有注意到诺艾尔的观察,或者说他并不在意别人看他的目光。 “是我亲自调酒还是老板来?”零崎站在诺艾尔面前的吧台后,手臂下用木板撑着价目表给诺艾尔展示着。 “你还会这个?” “刚学的,不到一个小时。” “那还是让老板来吧。” “诶~” 零崎按了按耳边的耳麦按钮,随后和娜米兹交换了场地。 “欢迎光临,需要什么,酒品,饮料,还是点心?” “业务这么广泛的吗?” 诺艾尔撑着脸望向娜米兹身后的酒柜,上面确实琳琅满目地摆满了各种酒品和饮料,不过并没有看见什么点心。正在擦酒杯的娜米兹也很乐意向总督介绍自己。 “主业是饮品啦,这方面是我负责,不过小莓她也会制作点心的,这种下酒菜更贵更高级嘛。” “不过在这里开店,生意可不会像在科尔岛或者有人的地方好哦。” “占有先机,从长计议。”精明的鼠人讲起自己的处世之道,“零崎告诉我了一些这里的大概情况,所以各种货币和实物交易都是可以的,当然也会像以前一样经常做免费畅饮活动的。不过这边的水和电这种是谁收费的呢?” 这个问题问到了诺艾尔,她小饮一口,托着下巴思考了一下。 “不知道,就当是免费的吧。大概,可能哪天联邦想起了这件事情,不过肯定轮不到帝国和欢乐城来管。” “这样吗?”听到这个消息的娜米兹两眼放光。 “对,也就是说额外成本为零,任何数除以零都是正无穷大数——所以,如果不是想暴富的话,多搞点活动也是好的。看吧,这个算盘怎么样都是赚的。” 看起来他真的听进去了诺艾尔的话,低着头点起账单来。诺艾尔的注意力也放在了旁边的少年身上。 “嗨嗨。” 诺艾尔坐到他的旁边,点了点他面前的桌面,少年这才微微睁眼,用表达疑问的目光偏着头看向她。 “什么事?” “我好像没见过你,请问是怎么想到来这边的呢?” “随风而动,海风将我的船吹到了这里。” 他的语气也如同风一般有些轻飘飘的。 “就是这样?” “不完全是,也许只是旅游,去一些别人没去过的地方看看,稍作停留。” “对了,你叫什么?或者说也许我听过你的艺名呢。” “‘垃圾’。” “诶?” “随风飘荡的垃圾而已,不用在意。” 这个人谜语一般的话让诺艾尔也不知道怎么回答,看起来只是那种因为迷茫而随波逐流的新时代乐手,大概就这样。于是她坐回之前的位置,喝完之后没有续杯便离开了。 “垃圾”在这里又坐了不短的一段时间,耳机中为数不多的歌在随机中快要循环一遍,在续了许多杯后终于等到了人。 一个像是在翡翠农庄干活的老农擦着汗裹起头巾走进了木屋,在吧台上摆下几张联邦的货币之后便坐到了“垃圾”的身边。在看到娜米兹上前来倒上常规的苦艾酒之后便使了一个与憨厚老实相反,带有暗示意义的眼神,随后面部一部分缺失下来,露出下方空洞的面具一角。 熟悉业务的娜米兹心领神会,用工具收起吧台上的纸币后便将手里的酒瓶放在两人中间,还附带着一个接口,看到他将其插进脑后义体槽便启动耳麦,在没有需要他服务的时候会自动屏蔽对方的声音。 “我没有那种东西,高科技不适合我。” “垃圾”回应道,希诺便放下了手中的插件看向娜米兹,见到对方站在另一边整理货架毫不注意这边的样子,再看看周围没有其他人后便继续处理事务。 “所以,调查的如何?” “啊,你知道的,中途出了一些小意外,不确定是否和那个人有关。不过我可是在这里见到了那个差点干掉你们的女孩,你就这样待在这里?” “到这里可以有各种理由,对于你来说大概也是这样,在确认利益之前我无法交换更多消息。不过,这个。” 希诺将水晶球摆在桌上,“垃圾”看到之后下意识地伸手去感应它。 “不知道这个是谁的。” “当然,这是礼品级的东西,不算是某个人的持有物。不过即使这样也会引来鲨鱼。” “所以你准备告诉我什么?” “告诉你离这个东西远一点,这是一个提醒。” “垃圾”轻轻点了点头。 “那接下来的计划呢?你准备留在这种地方多久?” “不久,相关的研究还在进行。”说到着希诺的语气变得更加平缓,他望向“垃圾”。“不过我也想像你一样到处旅游,等假期结束之后就会回去了。” “这是一个试探,是么?” 希诺没有回应,表示了一种默认。 “那看起来,我也准备留在这里一段时间。” “垃圾”摘下耳机看向希诺,两人似乎都明白接下来要做什么。平放在桌上的手心里摆着一个“垃圾”从海边捡来的石头,像是硫矿一般的黄白相间。而希诺的手上也放着一朵新鲜的血玫瑰,玉锤藏在他的衣袖之中,羊角尖异常锋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