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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0节 为秦大川准备的

    接着清露就要往旁的席面上去了,程一针和曲少东家都怪叫了起来,“为啥不敬我们?”

    清露想了想回答,“熟不拘礼!”一句话,让正想挑礼的秦大川讪讪地闭上了嘴。

    秦大川现在正是心理最脆弱的时候,他刚刚丢了一场人,总觉得每个人目光都是别有意味的。

    而且他还憋气,按道理说,出了这么大的事儿,这场亲事或多或少都要受些影响,如果那样的话,他心理也会平衡一点儿。

    偏生清露把什么事儿都安排得很好,喜宴排场热闹没受丝毫的影响,丢人的只有秦大川,一点儿没连累到秦怀恩和清露,这让秦大川被算计的感觉越发强烈,恨不得找出点儿什么纰漏来闹上一场,反正他也没脸了,就不想让旁人好过。

    这就是清露方才为什么要请苏东家去做见证人的原因,那是对秦大川的一种威慑,清露并不知道,在这之前,秦怀仁已因他的目中无人而碰过壁了,所以秦家人回到宴席上后,才会如此老实。

    程一针和曲少东家听了清露的话后哈哈大笑,曲少东家说,“好好,我太喜欢这个理由了,当浮一大白。”

    程一针很不满意,“哎哎,你别借机会多喝我的好酒哈!”今天主席上这酒,是程一针特别提供的独家秘方佳酿,多少银子也买不到,特别的香醇。

    曲少东家摇头晃脑地说,“啊呀,这都被你发现了,怪只怪你平日里太小气!”

    两人的一番笑闹,彻底让秦大川没了插嘴的机会。

    清露只敬了次席和三席,每席一杯,剩下的宾客让伙计在廊下喊了一声,“新人给诸位敬酒啦——”就一次性了事,很快又回到了主席坐下,当然了,这三杯酒都是秦怀恩喝的。

    两人刚一坐下,始终被忽视的秦大川就开口了,“你们方才拜的高堂是什么人?”听说酒来历不凡,喝着也确实美味,这时的秦大川已喝了好几杯了,所谓的“酒壮怂人胆”说的就是这种情况,再说,这个问题,秦大川也一直想知道。

    清露一听,乐了,她正想着如何把为秦大川准备的一番话说出来呢,没想到秦大川自己先引了出来,这真是一瞌睡就有人送枕头啊!

    清露先对秦大川很有礼貌地点了下头,表示接下来的话,是回答他的问题,然后便打开了话匣子,“要说我们冯家啊,也是正经的武将出身,不过在仁帝时就得了赏赐解甲归田了。”现在的皇帝是顺帝,仁帝就是先帝,也是开国皇帝,仁帝时期为了收拢兵权,大量的武将解甲,对自家的来历,清露并没说谎。

    但清露还是玩儿了个语言游戏,她并没说那画像是冯家祖先,因为那实际上是大致按照秦建业的形象画的,所以才会让秦大川那么心惊。

    本来这样的说明足以回答秦大川的问题了,可清露还有很多话要说,“冯家以往也能称得上是大户人家的,可遗憾的是我的祖父和父亲,都是庶出,就是最早被分家那伙儿的。”

    这是大户人家的规矩,主席上除了秦怀恩秦大川以外,心里都明白,而一个“被”字,点出了不方便说出口的潜台词:还是得到家产最少的那伙儿的。

    “我父亲又是个纨绔的,祖父还在世时就被分了出来,”清露先是感叹,随后话锋一转,变成了悲愤,“子不言父过的道理,我懂!”她面的苏钱两位长者,轻轻地拍了拍胸口,“可我不得不说,我这心里,是有怨的!”

    “若是穷困潦倒三餐无以为继也就罢了,身为子女割股饲亲亦无怨无悔,可时至今日,我的生父继母以及庶出的两个弟弟一个妹子,依然好好地生活在京城中,房舍十余间,下人一两个……”清露说着,眼中也带了泪,这是来自前身的真实情绪。

    钱东家这个人比较正义,当下就怒了,“岂有此理?!这哪里是因贫卖女,这分明是宠妾灭妻,你们应当告他!”

    在正经人家眼中,继弦也是妾,所以清露说她的弟妹们是庶出,而她和清霜则是嫡女,嫡庶有别,在分家产上嫡庶之间的差别很大,嫡出是庶出的几倍是正常的,十几倍也不罕见,就算清霜清露是女孩子,但一份和嫡出身份相符的嫁妆也是不可少的。

    方才清露提到家中现在的情况,并不是废话,京城的房价是吉安县的十几倍,那么冯家现在有多少财产就不言而喻了,继母怂恿冯父卖掉嫡出两女,进而侵吞家产的目的昭然若揭。

    清露平静地对钱东家摆了摆手,“告我们是不会告的,就算分不到家产拿不到我母亲的嫁妆,我也不怨,”是的,清露很清楚地给众人补充了那非常重要的一点,就是她们姐妹生母的嫁妆,按照规矩这都应该是她们的私产,“我怨只怨,生父为了多得区区的几两银子,把我们卖进了教司坊,那是个什么地方啊?!我们一生的名节幸福就这么硬生生地被毁了,哪怕是卖到大户人家做丫鬟,我们也有个赎身的盼头,不是吗?”

    清露话音落,主席上一片寂静,这样狠心的父母,着实让人寒心,没人会觉得清露的怨毫无道理。

    秦大川的出身太低了,他懵懵懂懂的跟本就听不明白这些人在说什么,次席上的秦怀仁和林胜德听出了些滋味儿,但还没想明白,不过没关系,清露会让他们想明白的。

    清露笑道,“可怜我那个傻jiejie啊,还劝我,说我们若是再年长几岁,恐怕就要被卖到私窑子中去了。”

    窑子是最下等的妓院,为了减少“成本”他们通常购买年龄大些的女孩子,以便直接就能接客,而不是像教司坊和高档青楼那样,花大价钱进行多年的才艺培养。

    “直到今天,”清露的声音忽然提高了一些,“我才知道,这世间真是有各种各样的父母,不是jiejie傻,而是我傻,能保住命就不错了,还怨什么啊?!”先是瞟了秦大川一眼,又拍打着秦怀恩的肩头,“大郎,今天咱们成亲了,从今往后我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