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宁萌的信
“阿拉孔,你知道吗?我一开始真的特别排斥你,你让我的正常生活受到了打扰,我讨厌被人指指点点,讨厌被人不经我的同意就拍照,讨厌我的过往被人放在网络上肆意点评,但现在我必须为之前我责骂你的话而道歉,我说你是变态,甚至说你是智障,我很抱歉,你和我都是受害者,你在记者会上,在上周的球赛里,多次为我辩解,维护我,我必须要向你说一声,对不起,和谢谢你。”宁萌由衷地说道。 阿蒙觉得,今天的宁萌跟第一次见面那天的她很像,有一种发自内心的对这个世界的喜欢与渴望,她不再是那个坐在批发店收银台前语言刻薄的售货员,她属于这个广阔的,烂漫的,生机勃勃的世界,那样灿烂得不管不顾的世界,漫山遍野的麦子黄熟,空气中满满的都是夏天的盛情难却。 阿蒙好不容易回复正常的脸又乱红了一把,“我,我……” “这些话我都写在寄给你的信上了,不过今天既然见到你了,我就再当面说一次好了。” 阿蒙瞪大眼,“你给我寄信了?” 宁萌点头,“嗯,你还没收到吗?十天前寄到了你们的训练基地那,我师兄告诉我你们都是这样收球迷的信的,说不定还会回信呢。” “唔。”阿蒙尴尬挠挠金灿的头发。 “那今天就这样吧。”从台阶上跳起来,活动了下手脚,宁萌突然想到了什么,“啊,你等一下,我把你的足球还给你,这东西对我没用,我真的对足球啊篮球啊什么的不感兴趣,还是还给你吧,小八和我讲这足球对你挺有纪念价值的。”宁萌噼里啪啦说一大串,就头也不回跑上楼,冲回房间,抱着足球再跑出来,阿蒙早已不知所踪。 …… 其实很少会有球迷直接把信寄来训练基地,像皇马这样巨星云集的地方,一般球迷的信都有经纪人或者运营团队处理,若是为形象需要,需要回信的也是事先写好,他们负责签名就行,最多就是抄写一遍,除非心血来潮球员偶尔会看一两封,但想也知道一封封看那是不可能的,他们每天都会收到无数的信,若是一个个回,他们什么事情都不需要做了。 阿蒙几个夺命连环call打给法泽里,得到的消息是,最近很忙,没空去收信,那些信大概还在训练基地的保安室内。 阿蒙又火急火燎驾车前往,保安室的说法是,信件送到休息室了,可是还没按各人的分类。 十大箱的信件被堆放在休息室的角落里,还有各类的包裹和礼物,整整一个晚上,阿蒙就埋头在这,寻找那封小小的信件。 “我的上帝,阿蒙,你总要告诉我那封该死的信长什么样吧?难道我们要一封一封地拆开看吗?”早晨六点,马德里城还在沉睡中,酒吧街的灯光还将歇未歇的,安立奎呵欠连连抱怨说,他昨夜被阿蒙连夜打电话叫过来帮忙拆信。 “我不知道。”匆匆扫过手里的信件内容,确定不是属于宁萌的,阿蒙随手扔到一边,继续拆开下一封,“她没告诉我说有没有署名,你仔细点看。” “我宁可看油漆变干,也不想看这些年轻少女写给你的情书,老天,我这时间应该呆在被窝里的!”安立奎把手里的信往天花板上一甩,倒在了地毯上,翘起二郎腿,“那个亚洲姑娘对你有什么吸引力的?她长得是挺好看的,也够高,但在我看来,她绝对算不上是一个绝顶美女,艾丽莎她们才有魔鬼的诱惑力。” 阿蒙颀长高挑的身材立于休息室中央,高大的身形如山岳般遮出一片阴影,脸上隐晦阴影,他居高临下看着安立奎,“收回你的话,别把宁萌和她们比较。”艾丽莎是马德里著名的荡,妇,专门和有名的男人上床,借此博得媒体的关注。 自从宁萌再次出现,阿蒙就像得了魔怔一般,安立奎觉得他受够了,他变了变脸色,盘腿坐起来,扯了扯唇角,讥讽道:“你迟早会被她毁了!你说说到目前为止你为了她得罪多少人了,而且人家根本不领你的情……” “就算你是万人瞩目的皇家马德里的球星,就算你年薪千万,她还是不会多看你一眼,你还是和她当初在巴斯克遇见你的时候一样,对她而言,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物……” “对你而言重要的过往,于她,只和下午茶吃了一块杏仁蛋糕一样,她甚至都想不起有你这样一个人……” 阿蒙脸上褪去了所有血色,惨白一片,他听着安立奎的话,死死地咬着嘴唇,但是肩膀已经微微地发起抖来,修长瘦削的手指紧紧攥着衣角好像溺水者抓着浮木,这是事实,可安立奎却这样毫无预兆地把它揭开了,连痂带血,毫不留情地揭开,。 “你的出现对她没有任何的意义——” “砰——” 安立奎被扣住脖子压倒在地上,阿蒙幽绿色的眼睛里充满了血色,喉咙间低低发出野兽般的喘气,安立奎则不甘示弱地瞪回去,伸出手攥着阿蒙的领口,眼看要扭打成一团了,可是下一秒他愣住了,因为他分明看见阿蒙的眼眶中闪着泪光。 “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在说谎。”阿蒙的语气很轻很温柔,深邃的蓝绿色眼睛嵌入冷峻的颧骨上方,宝石般的眸子璀璨夺目,还有泛红的眼眶,“宁萌昨天和我聊天了,聊了很久,她说我很棒,很了不起,她对我笑了,只对我一个人……” 安立奎沉默以对,平静地看着他。 休息室的挂钟滴答滴答响着,阿蒙终于恢复一些神智,知道自己的举动太冲动,他松开压制安立奎脖子的手,慢慢爬起来,“对不起!现在,起来罢。”说完,又转身盘腿坐在地上,埋头在堆积的信件里。 时钟滴滴答答,纸张沙沙地响,窗外的阳光越发强烈,随着一声欢呼,“找到了!” 安立奎从沉思中醒过来,抬眼看去,阿蒙刚硬的线条慢慢软下了,清俊嶙峋的脸庞突然柔和起来,像是在展望某种美好的前景一样,自信高傲,神采飞扬,“我找到了,宁萌的信!她说她感谢我,她知道我是一个很好的人。”他激动地在休息室内来回踱步,一遍又一遍地读着信件的内容,看向安立奎的眼睛丝毫没有一夜未眠的疲惫,闪着光芒,“安尼,我要现在去找她。” 安立奎喉头滚动了几下,冷眼看着阿蒙脚步踉跄向大门奔去,呼吸急促得很,冷汗冒出额头。 如果宁萌这次再次离他而去,那么他或许真的会就此一蹶不振,他那么爱她,爱得像烟花一样热烈,还是会被黑夜无情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