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萧睿归刘

    “中平六年夏四月，帝于深夜访睿，睿已寝，侍立阶下，及至天明。睿不仕，帝以社稷、百姓说之，乃从。”

    ----《新汉书·恭武帝纪》

    “大哥，而今我等如何是好？”

    关羽定下心神，上前拉开张飞问道。

    “竟被其言中……竟被其言中……”

    刘备还是心神恍惚，许久才平静下来，沉吟半晌，才说道：

    “二弟，三弟，此人窥天机如掌上观纹，断生死似俯身拾芥；可为大贤，吾等当诚心请之，以为臂助。”

    关张二人俱是点头称是，于是一同前往客房。

    三人到了门前，见屋内烛火已经熄灭，刘备上前，隔着屋门轻声问道：

    “先生可曾安睡？备有要事相商。”

    连唤三遍，无人应答。张飞说道：

    “怕是已经睡熟，大哥，我等明日再来吧！”

    刘备思虑片刻，正色说道：

    “昔齐桓公欲见东郭野人，五反而方得一面；周文王谒姜子牙，亲自拉撵得保八百年江山。

    且随吾侍立阶下，正可表我等诚心。”

    随即刘备恭敬站在台阶之下，关羽、张飞分立房门左右。

    三人俱是神色肃穆，目不斜视，直到天色大光。

    “早起怯梳头。欲绾云鬟又却休。”

    萧睿睡醒一觉，一睁眼就先吟两句。

    这习惯了，每天不装一下，浑身不得劲儿。

    “快起来吧，就你那头发，梳的哪门子头！”

    张飞隔着门不由得小声嘀咕了一句。可他那天生大嗓门，小声嘀咕也和正常人说话，声音差不多大小。

    萧睿正伸懒腰，闻听此言，差点抻了筋，连忙左右扭了扭，怒道：

    “何等俗人在外？”

    刘备瞪了张飞一眼，赶紧答道：

    “先生可是醒了？备盼先生多时矣！”

    “哦，不知玄德公在外，且请稍等，待睿更衣。”

    “上厕所吧你！”

    张飞心里暗想，没敢说出来。

    片刻，萧睿整理好衣衫，推开门，见三人立在台阶下，神色略带疲倦，眼睛里都是血丝。不由诧异的问道：

    “额……玄德公，可是出了什么事？为何神色如此难看？”

    刘备提了提精神，上前笑道：

    “备昨夜来访，见先生已睡下，不便相扰，又盼尽早与先生相见，故在门外等候。”

    萧睿闻言愕然，张飞冷哼一声道：

    “哼，汝倒是睡的好觉，俺大哥却是一夜未眠。”

    萧睿明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也不免心里感动，赶忙躬身到地说道：

    “睿何德何能，劳玄德公如此！”

    “先生大才，不以备愚钝，多番教诲，备心中感恩久矣，安敢当先生大礼。”

    刘备连忙上前扶起，又道：

    “昨夜有消息至，天子崩殂。备思及先生所言以后之事，冷汗淋漓，夜不能寐。

    备愚鲁，敢请先生出仕，为备筹谋，当拜为军师。”

    萧睿漫步走到院中，缓缓说道：

    “睿年幼才疏，前番妄语，已是不当，安敢以军师之位出谋划策？”

    刘备追上前，躬身施礼，诚恳说道：

    “先生有经天纬地之才，观天机，断生死。

    以备观来，可比兴周八百年之姜子牙、旺汉四百年之张子房，何自谦也？莫非备实是不堪先生造就？”

    “既如此，睿试言之。”

    萧睿扶起刘备，踱到院里一株桃树前，开口道：

    “自黄巾之乱以来，豪强四起，各地拥兵自重，汉室威信俱失，此祸乱之始也。

    今先帝崩殂，宦官与外戚争斗，何进无谋，死期将至。

    天子年幼，诸侯兵强，临犯京阙，架空天子，横行街市，yin乱宫闱，甚至行废立之事，也未可知也。

    玄德公兵微将寡，又不得诏令，有心杀贼，无力回天……”

    说到此处，萧睿转身朗声道：

    “然玄德公可假借高祖托梦，藏兵北邙山。

    待天子落难，兵马齐出，诛除阉党，救驾回朝。

    禀皇室身份于幼帝，扬宗亲之名于天下。

    后不与外兵争锋，结连朝中忠义之士，以救驾之功求牧青州，以为天子外援。

    然后募兵卒，安百姓，招猛将，揽贤臣。

    待时机至，振臂一呼，清君侧，讨jian佞。

    诸侯响应，从者云集。英雄之名传遍四海，豪杰之声响彻宇内。则大事可期也！之后……”

    刘备听到此处，早已心神荡漾，激动不已。

    关羽、张飞二人更是紧握双拳，直欲仰天长啸，忙追问道：

    “之……之后如何？”

    萧睿说到此处，猛然惊醒，暗道不可再言，忙淡然道：

    “之后……后事太过渺茫，天机不可多泄矣！”

    刘关张三人正在兴头儿上，闻言还待询问，突然院外传来一声大喝。

    “好一个刘玄德，无诏进京，假托皇梦，戏耍朝臣，汝欲欺天乎！”

    刘备闻言，肝胆俱裂，关羽、张飞掣出腰间宝剑，就要冲出去查看，却见一人面带促狭走了进来。

    “呼……吓煞吾也！宪和征税辛苦，快来见过先生。”

    刘备见是此人长出了一口气，关张二人也收起宝剑，一脸无奈。

    这人走到萧睿面前，施了一礼道：

    “简雍，简宪和见过先生，闻先生一席话，如雷贯耳，令雍茅塞顿开，五体投地也！”

    原来是他，大耳的发小儿，萧睿连忙回礼，笑道：

    “在下萧睿，字安之，久闻先生不拘小节，诙谐风趣，今日一见果不其然。”

    简雍闻言，抚掌大笑道：

    “不想雍这等无名小卒，也入先生之耳，吾死可瞑目矣！”

    众人俱是莞尔，又闲叙几句，刘备躬身施礼道：

    “先生之言，顿开茅塞，使备如拨云雾而睹青天。

    愿先生不弃鄙贱，出仕相助，备当拱听明诲。”

    萧睿沉吟片刻，道：

    “睿疏懒之人，只盼长眠于花酒之间，恕不能奉命。”

    刘备痛哭流涕，泪沾袍袖，衣襟尽湿，哽咽道：

    “先生不出，如社稷何，如苍生何！”

    宾果，任务达成，穿越一场，怎可不亲眼看看大耳儿流泪呢！

    萧睿却能感受到，刘备确实是真心实意，便一躬到地道：

    “主公既不相弃，愿效犬马之劳。”

    刘备大喜，忙命关张置办酒宴，筹备礼物，大肆庆祝。

    其后几日刘备待萧睿极厚，食则同桌，寝则同榻，终日共论天下之事。

    萧睿甚感其诚，自此彻底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