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中文网 - 历史小说 - 西门,庆江山在线阅读 - 第053章 杀人者,郓城宋江也

第053章 杀人者,郓城宋江也

    东京汴梁。太子府。

    皇太子赵桓,定定站在书房,盯着眼前一套产自大食国的琉璃酒器,脸色阴晴不定。

    赵桓是宋徽宗赵佶的长子,曾封为定王,二月初二刚刚被册封为皇太子,已是大宋皇室未来的接班人。

    眼前的这套酒器,是太师府蔡京的儿子,保和殿学士、未来的驸马蔡鞗亲自送进东宫的。

    “礼下于人,必有所求啊!”

    太子赵桓生性柔弱,优柔寡断,反复无常,对政治问题缺乏判断力,但并非蠢笨,绝不相信蔡鞗的说辞。

    “天子之臣,没听说给我讲点治国之道,反而把玩物赠给我,是想蛊惑我吗?”

    中书舍人陈邦光眼角闪过一丝不屑,蔡京此番做,除了示好,还有“渡劫”之意。

    “殿下,这蔡太师让儿子蔡鞗送礼入宫,除了欲坏殿下忠孝节俭的名声外,是想利用殿下,在官家面前保住他蔡氏的荣华啊!”

    被陈邦光一提醒,赵桓顿时恍然大悟,心中又是一阵后怕。

    蔡京丢失前朝帝王唐玄宗李隆基的名作《鶺鴒颂》,惹得赵佶大发雷霆,欲借机整治蔡京,这事赵桓知晓,此番蔡京遇到的可是天大麻烦,比罢相还严重,简直是一道过不去的坎。

    若赵桓敢在此时帮着蔡京,赵佶绝不会有好脸色给他赵桓,这还没坐上龙椅呢,就敢与爹唱反调。

    赵桓越想越怕,越思越气,一时对蔡京恨得牙痒痒。

    “来人,将这套酒具砸碎,立即送去太师府!”

    ————

    太师府。鸣銮堂。

    蔡鞗对着刚刚从宫中神色郁郁而回的蔡京眉飞色舞,正描述在东宫见到太子赵桓时的情景,话尚未说完,就听门外传来管家翟谦的声音。

    “相公,东宫派人送来一包东西。”

    这么快就回礼了?

    蔡京、蔡鞗父子二人相视一眼,皆是一脸诧异。

    “送进来。”

    随着蔡京话落,翟谦托着一个布包进了鸣銮堂。

    蔡鞗上前接过,当着蔡京的面打开。

    当父子二人瞅清里面的物品时,皆是一愣,面面相觑,这不是自家刚刚送入东宫的大食国酒器吗?

    “怎么碎了?我明明送去时是完好的,太子当着我的面拿出来观赏,我离开东宫时,太子还一副小心翼翼、爱不释手地把玩来着!”

    蔡京的脸色已变得阴沉,这事情不是明摆着吗?

    “看来,这太子身边有佞臣、小人啊!”

    蔡鞗一怔,酒器碎了,跟佞臣、小人何干?

    “爹爹,儿子送礼入东宫时,中书舍人陈邦光正好也在东宫。”

    是了,这就对了,怪不得太子对酒器态度前后不一,原来事情坏在这陈邦光身上。

    “哼,这般小人,以为老夫在官家面前失势了,就敢欺到头上来!”

    “太子赵桓,老夫也许扳不倒,但除去一个小小的中书舍人却不难!”

    蔡京脸色阴冷,在鸣銮堂内来回走动,许久,有了对策。

    “五儿,你去找左相何执中大人,将老夫的意思告诉他,密嘱谏官,参劾陈邦光,将其贬去陈州。”

    蔡鞗也回过味来,心中恼怒,急匆匆出了鸣銮堂,去寻与父亲蔡京同为左右相的何执中。

    蔡鞗走了,蔡京又细细回味一番,自元宵过后,蔡府就再无宁日,厄运连连。

    “流年不利啊,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蔡京想着想着,忽然又莫名其妙地想起了被他拒之门外的恩州清河西门庆来。

    “对,就是这个西门庆的出现,蔡府才开始厄运不断!”

    蔡京被太子赵桓雪上加霜的心情尚未平复,又更冷一份,走至书桌旁,给远在北京大名府的女婿留守梁世杰写起信来。

    ————

    滑州。韦城县。

    这厢,西门庆刚出门,隔壁的房门也随之拉开,时迁一身夜行装,手中握着宝刀,从里闪身而出,又轻轻带上门。

    二人对视一眼,从客栈后墙一跃而出,直奔此番目的地。

    韦城县衙。

    初春的夜晚,天上亮,地上黑,仿佛寒气把光也阻隔了似的。

    西门庆随在时迁身后,循着他的足迹,一步步摸进后衙。

    这处县衙,三进院格局,前院为县衙平日办公地,后面两进为私宅。

    院中几处房间,皆漆黑一片,显然房中人已入睡。

    每到一处,西门庆在门口警戒,时迁潜入屋中查探,若非得以,不是正主,二人皆未对不相干之人下手。

    直至后院,时迁从一处屋子里伸出脑袋,朝西门庆点点头。

    西门庆了然,轻手轻脚跟着时迁进了屋。

    借着微弱的月光,西门庆瞅清了床榻上躺着的两人,一男一女,紧紧裹着厚实的被子沉睡。

    男的年龄大约四十来岁,样貌依稀有梁文道的影子,定是韦城县令梁方安。

    女的约十七八岁,精致玲珑,想必是梁方安的小妾。

    西门庆朝梁方安指指,给时迁比划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随后在卧房中四处打量起来。

    陈设华丽,不乏奢侈,想必这梁方安也是个贪官污吏,杀了他,西门庆心里也没甚负担。

    “再说,谁让你是非不分呢,竟敢帮着侄儿作恶,谋害爹!”

    时迁手脚麻利,没有惊动身旁的小妾,就送梁方安上了路。

    等回到西门庆身边,看他四处摸摸、敲敲,时迁就知道西门庆打什么主意。

    “贼不走空嘛,俺懂!”

    时迁眉毛一挑,快速朝四处打量一番,径直走到一处博古架旁,轻手轻脚将上面唯一的一件瓷器拿下,将博古架轻轻移开,里面赫然露出一道暗门。

    跟上来的西门庆伸出大拇指,朝时迁竖起,赞叹不已。

    “果然是术业有专攻,不愧是贼偷出身,经验老到,驾轻就熟。”

    时迁推开暗门,拿出火折点亮,西门庆朝里瞅了一眼,心中已有了数,钱财仓库。

    “你在这里清点,只拿值钱的,我去隔壁结果了‘梁霸道’那厮,小心些!”

    西门庆麻利地出了门,摸进隔壁屋子,将酣睡的“梁霸道”送上了路,去追赶他已先行一步的叔叔梁方安了。

    待解决了正主,西门庆方回到时迁身边。

    此时的时迁,瞅着西门庆,一副难以取舍、无从选择的样子,看得西门庆满腹疑惑。

    时迁指了指好几口箱子,让西门庆自己看。

    等西门庆打开,心中了然,不怨时迁,就是他也动心不已。

    西门庆略一沉思,心下一横。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搬!”

    二人来回三四趟,终于将梁方安的横财搬运一空,西门庆拿起一块布,蘸着梁知县的血,在墙壁上写下一行大大的血字。

    “贪官污吏,人人得而诛之。杀人者,郓城宋江也!”

    触目惊心的血字,看得时迁牙疼不已,心中暗暗替宋江默哀。

    “不知这郓城宋江,与西门庆有多大的仇,逮到机会就被黑!”

    又过了一个时辰,三辆马车,在夜色中出了城,直奔白马津而去。

    当一缕曙光从东方升起时,平静的韦城县被打破了。

    随后,一骑快马出了南门,直奔京西北路首府,西京河南府洛阳城。

    同时,一骑快马出了北门,循着早先西门庆等人经过的路径,直奔浚州。

    此人回头四顾时,脸上的惶恐显露无遗,正是梁方安手下提辖官,莫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