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进入巩邑
若用一个词来形容公子班此时的心情,那可真是欲哭无泪,一刻之前公子班还不知道,为何明明自己有韩国的支持,王室和洛阳还敢联合起来打自己,上次自己可是威风八面的兵临洛阳城下的啊,可是直到刚才,巩邑兵里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韩国被魏国打败了,死了几万人,韩侯再也顾不上公子班了,我们被公子班和韩兵欺负了那么久,此时不反抗,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啊?抓住公子班,赶走韩兵啊!” 听了这声喊,公子班这才不由有点恍然了,难道竟是这样?不过随即公子班便是大怒,两军交战之时,居然有人存心捣乱,这不是想要人命么? 开始时公子班还不相信,以为是有人心存不满,想要扰乱大军,正要令亲近的士兵去抓人时,忽听战阵里居然多处响起了一样的声音,再看看四周便发现此时已经军中人心不稳,纷纷交头接耳起来,有的在打探着消息,有的则是信誓旦旦的保证所说的都是真的。难道竟是约好了,偏偏瞒住了自己?于是由不得公子班不怀疑,忙转头看向身边的那一队韩兵,这队韩兵长期驻扎在巩邑,可是公子班的最大依靠,不料此时却让公子班一阵心凉,原来一反平时趾高气昂的状态,此时这队韩兵居然结阵设防,将手中的武器指向了自己的巩邑兵。 公子班一看心便冷了,看来这消息居然是真的,并非是谣言。而且这队韩兵其实早就得到了消息,只是不告诉自己,以至于军中那么多人都知道了,自己却还不知道,真是坑人啊。其实这点公子班倒是冤枉了别人,韩兵他们也是早上才得到通知,让他们能帮则继续帮公子班,若是不行,那就自保,至于公子班就仍由他自求多福吧,所以这队韩兵稍微一商量便决定干脆走了算了,走时告知公子班一声,也算是仁义尽致了,哪料洛阳和成周居然偏偏今天正午之前便杀了过来,不忍就此撒手而去,又来不及跟公子班说,于是这队韩兵便随大部队出城迎战来了。此时见巩邑兵将矛头指向了自己,他们哪里还再会管公子班,所以竟做出了想要逃跑的模样。 见到韩兵一反常态的模样,近处的巩邑兵最先反应了过来,都是一贯被韩兵欺压的很了,怒火早已在心中埋下根,所以此时不要长官下令,也不要有人带头,竟不约而同的将手中的长矛举了起来,发一声喊,刺向韩兵队中。 刹那间,整个巩邑西门外乱成了一片,向来都是有仇报仇,有怨抱怨,大批士兵都将矛头指向了公子班和韩兵,于是在远处看来,巩邑城外几拨人马对攻起来,场面十分混乱。 乱阵之中,韩兵本来凭着较强的军士素质,有攻有守,不过怎么耐得过上千名巩邑士兵轮番进攻,这也是平常得罪人太多了。至于公子班,本就刻薄寡义,只知压迫军中,此时也遭到了几百人的进攻,但上百名忠心手下的护卫下,公子班竟被拉着向外围杀了出去。 公子班的心中那是一个不甘啊,本来先父周威公死后,他便是无根之萍,与身为世子的公子般也就是现在周公相比,丝毫不占任何优势,不过幸好还有一块刚刚到手的巩邑可以立足,幸好又得到了韩兵的支持,刚刚修建好了巩邑的新城墙,刚刚训练好了三千人马,没想这一关键时刻,在这一瞬间,竟全部化为乌有,公子班满脸都是不甘,本想令手下军官压住场面,不料这场面却是越压越乱,开始只是几个百夫长作乱,到后来竟连千夫长也参与其中,又没一会全军都崩溃了,再看看视为依靠的那几十名韩兵,此时也是自身难保,公子班忍不住想要长叹一声,这会全军皆乱,真是想怪谁都不知道啊。 不过幸好还是有些心腹人马的,有的是从洛阳追随而来,有的是在巩邑本地收买的,此时却纷纷聚集起来护卫这公子班往外围而去。不管怎样,求生的本能每个人都还是有的,于是公子班很快便清醒过来,观望一下形势,便发现自己是在最前列,离着城门最远,并且此时再杀回巩邑是不可能的了,只有逃亡他国,便立即指挥着手下人马往外围突去。 损失了一半忠心的手下,公子班这才杀出了重围,稍稍松了口气,好在所有的战车都在自己和手下这里,一旦摆脱了那些步兵,以战车的速度那些反兵是追不上的。可是眼前场面一空旷,公子班顿时吓得魂都出来了。原来最大的问题不在巩邑造反的士兵身上,而是对面正进攻自己的洛阳成周之师,刚才一阵慌乱,没把注意力放在这上面,此时望着那轰隆隆疾驰过来的上百辆战车,公子班只觉浑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刹那间求生欲以一种从未有过的强烈涌了上来。推下自己车上的另一名乘客之后,公子班死命催促车夫绕道向北,不时还用长戟刺向挡在前面的自己的手下。 为了活命,公子班,已经顾不了那许多了。 往北,当然是往北,公子班的心里此时只有一个念头,那便是逃命,因为往南不远便是洛水,甩不开追兵,而往北则离着大河还远,还可选择向东直接渡过洛水逃往韩国,或者往西赶到孟津,再聚集士兵或者北渡大河逃亡魏国,不过当前最重要的是甩开后面追着的洛阳战车,既然对方也有战车,公子班只能拼命打马了,几个呼吸间,便已越过了自己所有的手下,冲到了所有人和车的最北边。 回头望望追兵,公子班犹嫌逃跑的速度不够,于是狠狠心咬咬牙,趁那车夫不注意,一剑将之刺了个透心凉,将尸体扔了下去,果然车子快了许多,只是公子班得亲自执掌缰绳了。 于是巩邑城西门外,一辆战车死命向北,身后跟着一大堆战车,不时还有公子班忠心的手下拿命去替主子争取时间,不过大局此时已定。洛阳的数千步兵紧随在战车之后,已经冲到了巩邑阵前,集中兵力将韩兵一个不剩的刺死后,又强迫投降的巩邑兵放下兵器,紧紧挨着城墙挤成一堆。巩邑,就这样被攻破了。 等到周扁率王室人马慢悠悠的赶到巩邑城外时,看到的便是一副喜气洋洋的样子,洛阳兵散的到处都是,有的露出轻松的笑容扎堆聊天,甚至有百夫长模样的人也参与其中,有的炫耀武力似的挥舞着手中的长矛,似乎在吓唬着投降的巩邑兵,一片胜利的喜悦,让周扁的心情也愉悦了许多。 走近之后,便见一群人簇拥着周公迎来,周公脸上自然是乐开了花,“大王今日可见识到了我洛阳三师的威武么?说今日午时在巩邑城内吃饭,还真赖不到未时。” 这真的是你的功劳么,一旁的樊馀不由撇了撇嘴,却听自家大王笑道,“全赖周公神勇,自此以后,有周公扶持,我王室可以无忧了!” “哈哈,这是自然。寡人在此等候,专为护卫我王入城。大王就请吧!” “哦,有劳周公了。只是不知那逆贼公子班可抓了回来没有?” 听见大王直呼逆贼,周公顿时脸上不悦,虽然对着干过,但那毕竟是自己的亲兄弟啊,这声逆贼便如也在骂自己一般。就在周公皱起眉头,想要辩解一番时,只见宁越带了几位军官走了过来。 “大王问的可是公子班么?大王放心,做弟弟的,是定然逃不出兄长之手的。”接着又转头向周公,“主公,这几名都是巩邑军中的百夫长,还有一位千夫长,今特投奔我主公而来,望主公接见。”说罢还示威似的看了周扁一眼。 樊馀一见顿时怒了,迈出一步便要挺身而出,却被大王给拦住了。 那几名巩邑军官似乎有些愧疚的看了看周扁这边,除了一名百夫长冲大王这边拱了拱手便低下了头,却是没一个人前来拜见大王。只见其中一名军官上前两步,半跪在周公面前,“拜见主公,某巩邑李定,不堪公子班之苦,听闻周公率仁义之师前来,又知周公向来深明大义,故特地阵前投效,望周公接纳我等!” 说得周公不由大喜,忙伸手扶了起来,没想巩邑军队居然主动投效自己,难道真是自己霸气十足,不过不管是为了什么,都令周公喜出望外,心里不由又想起宁越的建议来,忍不住的心动起来。 周扁却是眯住了双眼,没想李定这人居然演戏演的这么真,如果他是真的投靠了自己,那要么此人能堪大用,要么此人是个投机的小人,又或者他根本没有投靠自己,而是说的心里话,这才令周公喜形于色。 耳听得一旁樊馀咬牙咬出声来,周扁不由回头望了望后者一眼,樊馀这才低下了头。 周公好言将那些投降的军官安抚过后,又回头请大王一同入城,不过那得意的心里却是显露无疑,想必周公的心里此时正是一片艳阳高照吧。 于是周公迈着王霸之步,向前走去,没几步之后才回头瞄瞄周扁跟上来了没有。一群人刚入城门,便见几名胡子头发尽白的老者,躬身侯在门洞之中。周公抬头走过,却没见一人搭理,回头一看,却看见那几名老者居然冲身着王服的少年天子跪了下来。 周扁也是一愣,这么大年纪的人还要冲自己下跪,多不好意思,弯下腰便要扶起,不料那老者中当先一个却高高举起手里的一本竹简,高唱道,“巩邑在此,请大王接受!” 这是何物,莫非是拥有巩邑的信物,疑惑间,周扁正要伸手接过,不料身前突然闪出一个高的人影来,一把抢了过来,周扁不由心中大怒,抬头一看见是周公折了回来,无奈只得忍声吞气低下头仍由周公抢过竹简打开。 “咦,这不是巩邑的图册么?嗯,大王年幼,此物便由寡人待大王收下了。”图册确实是代表巩邑之物,没想周公看罢之后还真塞入了自己的长袖之中。 少师自然不依,刚要动身,不料一只手扶上了肩膀,回头一看竟是龙将军。那几名老者也大是惊愕,长大了嘴巴,但随即宁越便越身而出,笑容可掬的扶起了那几名老者。 不过这一切周扁都视而不见,而是低下了头,绕过众人,跟在周公之后缓缓的走入了巩邑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