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内阁会议
盯着那少傅看了片刻,周扁仍不得其解,便不再管他,冲在场诸位一拱手道,“众位卿家,大朝会之上不便议事,故特意将诸位召来。眼见如今列强纷争,大国益强,小国难保,而我周室已衰败至今,本王不愿使先王蒙羞与地下,望各位教我,但凡有任何强国富民之策,但说无妨,本王在此谢过了。”其实周扁觉得本王比寡人说着感觉好些。 众人谦让一番后便决定由位次先后来说,先是太师。 “大王,孤以为,我王室先祖文王在位时,鼓励生产,尊老爱幼,求贤若渴,日夜勤政不已,往大王以文王为榜样,则我周室复兴在望。” 众人纷纷喝彩,周扁也只好点了点头,这只是老成之见,说了等于没说,但又说的十分有道理。果然其余也有数人嘴上虽附和,但面色却露出不以为然之意。 接着便是少师。“大王,老夫以为我周室衰败,起因乃是周郑交战居然落了下风,自此诸侯不敬,可知如果我周室手握一支雄兵,众诸侯自不敢小瞧于我。老夫也观察大王前些日子练兵,颇有所得,觉得大王之法甚妙,在孟津时曾以此法练兵,刚有成效便被韩兵攻破,愿大王大练兵,并广招兵,强国必先强兵!” 周扁听了直点头,枪杆子里出政权,这个道理放之四海皆准啊。不料少师身旁的少傅却不答应了,少师话音刚落,他便高声抢过,“孤以为少师之见谬也,强兵乃末则,大王应以德服人,先平王失德,故大起刀兵不料却被郑所辱,非兵之故,乃德不足也。刀兵不可擅起,王德不容有失啊,此乃老夫之见。” 周扁微微点头,心中虽不以为意但面上却不敢表现出来。 下一个是冢宰蔡氏,他缓缓说道,“老夫也以少傅大人之见为是,愿我王恭敬上天,勤拜先王。”周扁只得将此言忽略不计,又将目光转向了司马图。 “大王,微臣赞同少师之言,愿为大王练就精兵一支。” 司寇刘氏一听却不高兴了,冲司马图道,“司马大人还能练出什么精兵,可知我王室护卫最是不堪,市井之中欺行霸市多是护卫之流,大人只需管好你手下的护卫即可。” 司马图听了脸色一窘,刚欲出言争执,只听得太师一声轻咳,便只好作罢,又抬眼偷偷向周扁望去,见没有异色方才放心。司寇刘氏哼了一声又继续道,“大王,我没有什么意见想法,只愿替大王管好这一片土地即可。” 周扁不由赞道,“若是都能如司寇大人一般尽职,何愁我周室不兴啊。” 司空申氏也没有什么说的,便轮到上大夫单文,这单文憋了半天,早就忍耐不已。“大王不以我单氏强权而驱逐于我,微臣不甚感激。想必大王已知当今诸国唯魏国最强,其原因便在于魏文侯以李俚为相,吴起为将。此二人皆变法强兵之人。先说变法,李俚建法制重军功,为万民行事之准,故无人敢侵凌小民,又善待小民,使其无论丰灾均有所依靠,故此天下之民纷纷来魏,愿为魏效死命。愿我王变王制为法制,颁布新法,微臣以为新发有三,一是土地法,使土地归其耕种者,我王室按定例收税,此举乃鲁国三桓所创,颇有成效;二是户籍法,为我周室之民编户籍,按户征兵,又可使户籍之上的人不敢私自逃跑或漏税,又保证了兵源;三是军功制,大王可重赏立功之人,而不以出身为重,如此则将士皆敢效死命也。这三法乃我总结列强所得,愿大王考虑。” 不料话音刚落,少傅又跳出来了,“老夫以为不然,所获利益不足十倍,便不足以变法,变法所牵事大,我周室本就微弱,若变动太大,怕是承受不起,愿我王熟虑。”说罢便坐下。 单文只是笑笑也不争辩,想是在强权的先太保单氏面前,他已经没了争辩的习惯吧。“大王,方才微臣所言仅待大王考虑。刚才说的是变法,现在则说强兵,微臣以为,练兵之道首在强兵,吴起为魏文侯练就天下大名鼎鼎的魏武卒,至今仍威慑四方,魏武卒乃精选身体强壮之人,身负数十斤铠甲而能日行百里之地,强悍之处令各国惊叹不已,兵强则军强,自然战无不胜,我王练兵之事微臣也有所关注,窃以为队列乃末节,强兵才是首要之道,望大王明察。” 这些周扁自然也是知道的,队列主要练的是纪律和阵法,这也是兵法大家孙子所崇尚的,单个士兵再强也不过十人敌,若是一盘散沙,十名单兵是根本敌不过十名训练有素配合有道的团队的。当然也不是说就不重视单兵技能,而是应该齐头并进。 单文之下乃是刘子西,先王重视之人,可惜却没得重用。“大王,列国之中魏国用李俚为相变法,故位于列强之首,而楚国虽地方千里,然而其用吴起变法却只变了一半,所以始终比不上魏国,再如齐国,田氏变法故而得齐国之位,再如韩国,现如今韩君正大求天下贤才而欲变法,所以我觉得我大周也应如此。” “呸!”刘子西话音未落,却生生被这一声大喝打断,众人寻声看去,又是少傅。 “大王,不学习我大周先王贤明之道,而去妄改祖宗之法,虽然一时强盛但也不是王道,祖宗地下有知,也定然不悦,还望我王明察。”少傅始终反对变法。 “穷则思变,变则通,祖宗之法也不是自古就有。”刘子西却是年轻气盛,立马争辩起来。 不料少傅更是激动,挽起袖子就沾了起来,“万丈之树,其根尤深,若随意移之,则必死无疑。我大周以礼治国已五百年之久也,岂能说变就变,若是出了什么岔子,这后果你又能承担么?” 刘子西自然不甘示弱,又马上回击过去,顿时两边吵成一片,冢宰是反对变法,而单文自然就和刘子组成了一线。其余等人虽没表态,也是议论纷纷,屋中立马乱成了一片。 而明显的是,刘子西直争得脸红脖子粗,想来多半也是因为少傅没让他把话说完,而心存愤恨吧。周扁眼见屋里吵开了锅,这哪像大臣议事,分明是一群卖菜的。无奈之下只好站起大声喝止,不料人小声音也小,却是没人听见,难道又要摔东西么?好在肚子抱着,就由他们去吧,不过这古人也太好争了吧。 许久后争吵声才小了下来,双方都是怒目以对,想来是没争出结果,而人都有说累的时候,没力气了自然也就不吵了。周扁再大叫安静,这才将情势缓和下来。 “诸位都是忠君爱国,只是所选方式不同,但拳拳爱国之心本王十分感动。”这话说得没一人不点头的。“是否变法,本王也不发表意见,这个问题还是先放一放,等开年以后再说也不迟。满大夫,太师曾数次在本王面前夸奖你,你又有何话要对本王说,可别再是变法了哦?”最后一句话却是转向倒数第二人王孙满而说。 王孙满恭恭敬敬举手回礼道,“大王,我的想法确实与方才几位大人不同。如今我周室情景微妙,西边的洛阳和南边的伊阙在西周公手中,东边的巩邑和北边的孟津却是属东周君,如今我王室与这二位周公关系都不好,先周公在时还恭敬我王,扶持王室,现如今却连先王去世和大王登基都不来,我王室身处这两位周公包围之中,便如处于夹缝,前后左右皆难行某以为形式堪忧啊,若此局不解,变法无土地支持,强兵无士兵来源,一切都是空谈。” 周扁一听便生起赞叹之意,不由身子都坐直了些,王孙满说的和自己想的极为接近,所以方才谈变法也好谈强兵也好自己都没表态。只是自己是一现代人,而一古人能有此智慧则不可小瞧了。周扁忙示意王孙满继续。 “某以为,两位周公之间势如水火,我王室只能选择其一。某以为还是西周公,若联合西周公攻打东周公,则我王室可占有巩邑。”以前便有人提出二位公子支持其一以获取最大利益,现在想来当时便是王孙满所提,只是可惜的是刚支持西周就被韩兵给打断了,随后又因害怕成周城被韩兵攻破,而将公子朝关在城外,想来他现在心里还有所怨言吧。 “而东周公有韩国支持,这是最大的问题。某愿意代大王出使魏国,以厉害关系说服魏侯,或投其所好,尽力使其支持我王室,而只要有魏侯对韩国施压,则韩国无忧也。愿我王详查。” 周扁一听便不由心里暗自喝了声采,好一招借势之策,此时列国纷争,国与国之间或以利益而结盟,或因利益而侵略,且真正历史上这战国后期不就是纵横家的舞台么,各位说客来往于列国之间,一言能抵上万之师,一言能得上十座城,这段历史一直为后世所称赞。只是如今离着纵横家大放光芒的时代还有些年头,也不知此时那最著名的苏秦和张仪出生了没有。 听了王孙满这话,其余几人也是低头思索,想必也是触动很大,为他们打开了一扇全新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