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 巧合
“公安局要开展近几年户籍流动排查工作。” 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却让陶圣利脸色大变。 这是巧合吗？还是陶冬在搞事情？ 随即他又否定这个念头，她虽然去参加了一个有点分量的会议，也爆出自己是最近那个什么的作者，这这些都是微不足道的，不可能影响政府机关的决策的。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有些事情得赶快了。 陶老二两人从长途车上下来，陶老二吐得七荤八素站都站不稳，身上还隐隐散发着一股子酸臭味，旁边的旅客纷纷掩鼻从两人旁边快速走开。 “老头子，怎么样，好点了么？” 薛金男递过一瓶子家里自带的白开水给他灌下去，哪知道刚喝下去又全都吐在了路边。 车站的洒扫阿姨看到后连忙大喊叫：“你们不要在这里吐，脏死了！前面有垃圾桶，不会吐到那里面吗。” 陶老二脸色难看，可身体的不适让他没办法和人理论，倒是薛金男跳出来了，和那个洒扫阿姨大吵一架。 “你嚷什么嚷，不就是一个臭扫大街的吗？我们吐怎么了？吐这还是看的起你了！” 她嗓音尖锐，语气也很恶劣，本来就有怨言的洒扫阿姨当即不干了，甩了扫把和她吵起来。 “哪来的想泥腿子，一点卫生也不讲还这么嚣张，我呸！你当这是你那山洼洼里阿，这可是城里，可没人会怕你。怎么的？想打架么？来啊，试试看阿” 说着就要撸起袖子露出膀子大有一副真要动手的样子。 薛金男哪能想到对方一言不合就真想动手，看着越来越近的矮壮身材的洒扫阿姨，她心慌了。 不是她没打过架，年轻时她也和村上的姑娘扯过头发抓过脸，但后来村上人也知道惹不起，人明明没伤却能去别人门前一哭二闹三上吊，大家也渐渐不愿理会她，气极了最多也就吵闹几句。 这时候猛地遇到这么一个刚的，身板看着还十分壮实的女人，她哪敢阿。 这时候陶老二发话了，“好了，快扶我去那边通通风。” 薛金男闻言立马扶着她，顺着坡下：“我不和你这种没文化的人一般见识，活该一辈子扫大街。” 说着就灰溜溜的扶着老头子似逃跑一样飞快跑出去了。 洒扫大妈见她遁了，对着她的背影呸了一句，然后继续拿起扫把去清扫刚刚那摊秽物。 两人刚走出车站，陶老二身上有铃声响起。 这东西是陶圣利给的，电话号码也是陶圣利申请的，可以说是十分谨慎了。 乍听到铃声，两人还不太习惯，直到薛金男提醒：“老头子，应该是陶校长的电话。” “你们到了吧。” 车票也是陶圣利给他们买好的，他们的一举一动都被掌握着。 “到了到了。可是这地方真大，东南西北都摸不到，哎，大城市果然不一样。”薛金男接过电话，就开始诉起苦来。 “我们老陶晕车都差点吐晕了，这会走路的力气也没有。哎哟哟，这一大把年纪了还手这档子罪，可真难啊。” 陶圣利听着薛金男的哭诉，唇角浮现一个冷笑。 “出门前我给了你们这次的车费和伙食费，你们现在就打车去陶冬厂里，晚上最好就赖着她。要是她不肯，你们就去派出所告她遗弃父母。” 见他不接话头，薛金男撇撇嘴，果然越有钱的人越抠门。 “知道了。” “记得，去了那把动静闹得越大越好，我教你们的那套说辞，都记好了吧。” “记好了记好了。” 薛金男此时已经不耐烦了，在她看来，那丫头从小从就是她指东不敢往西，好拿捏的很，即使快两年没见，即使现在出了点小名，那也翻不出她的五指山。陶圣利这么小心谨慎，让她十分不屑。 读书人就是没用，明明做多做了，反过来还怕这怕那，真是怂包一个。 上次她和儿子来是打车的，这次她舍不得，找了几个人问，换乘了三辆公交才到了上次那个工厂门口。 今天刚好又是小河当班，此时正到晚饭交办的时候，他站起来和来人问着今天食堂的菜色如何，余光一闪看到了熟悉的人影。 不会吧，又来了。 他连忙打电话给邵令，“邵总，那个老太婆又来了。” 邵令此时正笑呵呵地和人寒暄：“小陶啊，怎么好意思让你破费呢。” 桌上放着一个礼品袋，里面装的是H市的特产。 十六微微朝他颔首，“我在厂里的这段时间没少给邵总您惹麻烦，多亏您宽宏大量不和我计较。这一点土特产，不能代表我的感谢。” 邵令被她这番话说得心中熨帖，笑得眉眼舒畅，他大手一挥：“哎，都是同事，做什么这么见外。何况并没有什么麻烦，反倒是我要感谢你，给我们厂里带来了新气象啊。” 电话铃响起，他探头一看，发现是门岗的，就朝十六做了个稍等的手势。 “喂，什么事。” 那头说了什么，邵令愣了下，然后目光移到站在一旁的十六身上。 “我知道了，你先接待下。” 挂了电话后，他一副欲言欲止的样子。 十六早就知道她那对父母今天又要找上门来，看来这是到了啊。 她疑惑地问邵令：“邵总，是有什么事吗？” 邵令又看了她一眼，然后叹了口气，“其实有件事我刚好想和你说。” 他将上周薛金男和陶耀宗找过来，双方起冲突的事简单说了下。 “我们也不能确定他们是不是你的亲人，所以也没有第一时间联系你。”邵令解释道，“不过这件事我后来想想可能还是欠妥，万一真是你的亲人，我这不是干了件大错事了么。” 以前他对陶冬客气是因为程伟航，后来随着工厂对她的重视，以及她和公安局那边良好的关系，他越来越觉得这姑娘不容小觑。 果然，这不才几天不见，就成了那个有名的什么论文作者，看来以后是会有大造化的啊！ “邵总，您这都是秉公办理，即使他们真是我亲人，这事也是他们的错，和你没关系。” 见她这么说，邵令心里松了一口气。 然后又暗叹，谁说陶冬是个一根筋，他看她会做人的很。 接下来的话让他更是从心里觉得这个姑娘不错：“其实我mama和弟弟他们和我关系并不是很好。半年前我车祸醒来后就没联系家里了，没想到我的任性会惹出这种事来，真是太抱歉了。” “你家里的情况虽然我不是很清楚，但也有所听闻。你也是不容易啊，哎……” 他摇着头叹着气，然后一脸为难地道：“刚刚门卫的小河打电话来，说你那爸妈又来了。” 十六挑眉，果然。 “那我去看看。” 见她肯出门，邵令也是松了口气。这样最好不过，本来就是家务事，当然是自己去处理。 “你……”他顿了下，然后对着十六说：“我跟你一起去吧，你那父母……” 真是一言难尽的乡下妇人。 十六连忙做出惭愧的样子，“不劳烦邵总了，我自己过去先看看。” 邵令想了想，就道：“那我让小河看着点，要是有什么事就马上通知我。你放心，这还是在厂里的地界上，大家也都会向着你的。” 这是在向她保证，绝对不会让她吃亏了。 十六再次颔首感谢：“那我现在就去看看。” 办公室与大门口距离不近但也不算远，大约两三百米左右，要是走地快点不用三分钟就到了。 但十六不急，陶冬不急。 按照这个世界的时间算起来，她和那对夫妻有两年多没见了。可要是算上其他世界的时间，有十来年时间了。 十年时间，足够让一个人忘记另一个人，但对十六来说，即使经过了几个世界，见识了形形色色的人和事，可那对夫妻的脸，还是深深地镌刻在她的脑子中。 这次薛金男学乖了，收起了上次泼皮无赖的做派，一方面是上次吃到了苦头，另一方面今天她要见到陶冬那个贱丫头，不能跌份了。 她拉了拉自己身上那件灰蓝色短袄，用手理了下头发，对着门卫道：“我已经联系过了，陶冬就在厂里，不信你给她打电话。” 其实她根本没有联系，因为她根本没有陶冬的电话。 可她笃定要是保安打电话后，陶冬不敢不出来。 “我已经请示过领导了。” 对于这个老太婆的战斗力，小河心有余悸。 “你什么意思，我要见的是我女儿，你给你们领导打电话做什么。” 想到那个一身匪气的男人，薛金男就忍不住缩了缩，嗓音又尖锐起来。 一旁的陶老二此时的脸色还是很难看，但见自己老太婆又要不分场合的闹，连忙按住了她的手示意。 接着他面色扯出一抹干巴巴的笑容，黄牙往外龇着，从口袋掏出一根香烟递过去：“这位小兄弟，我们家里有急事，现在过来找女儿商讨下，麻烦你通融下给通知下，她听到是我们来了，肯定会出来的。” “我们没有别的意思，也不会影响你们单位的。” 小河瞄了眼皱巴巴的香烟，摆手推开。 “大爷，这不是通融不通融的事，这位老太上次来闹了下，对我们影响特别不好，所以我们领导特意吩咐再见到她就要第一时间汇报。” 陶老二听后立马瞪了一眼薛金男，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娘们。 薛金男马上往旁边移了下，那也不能怪她啊，“上次他们拦着非不让我去找陶冬，我才……” “闭嘴！” 陶老二气呼呼地呵斥，转头又是笑着对小河软声相求。 “小兄弟，我也不为难你们。我保证这次绝对不闹事，就想见女儿一面。”说着就开始抹泪，“那丫头自己跟着男人跑出来，一直没有音讯，我们好不容易得了消息知道他在这打工，就想来看看她。” 小河愕然，是这样的吗？不是说陶冬是被家里卖给了人贩子的么。 可这老头哭地真情实意，好像也不像是假的。但陶冬他也有过几次接触，为人真的不错，难道是有什么误会。 薛金男看到老头神情悲戚，里面也拍了大腿摸起眼泪来，“哎呀，我怎么就生了这么个没羞没臊的姑娘啊，跟男人跑了不说，还去那种地方干活，甚至两年不回家，也不管我和她爸的死活，这是想气死我们啊。” 说着就拉出长长的哭腔，一音三转宛如唱戏一般。 小河被她的声音刺得头疼，大喊一声：“别在这哭哭啼啼，别人看了还以为我们怎么了你似的。” 陶老二连忙一抹脸，连声道歉：“对不住对不住，我这婆娘是个要强的，也是被那丫头伤透了心才会这样。” “小兄弟，你就行行好，给我们通传一下吧，我们真有急事要找她。” 小河有点慌了，别看他长得一副严肃板正不好相处的样子，实则是个很容易心软的。 “那……” 他想要么找个人去帮他们传个话。 刚这么想，就有一道略显冰冷的声音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