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扶不上墙的烂泥
陶耀宗借口学校要组织补习,需要交一笔补习费。 “多少?”陶老二抽了一口烟枪,这烟丝是自己去山上摘的,没有以前买的好抽,吸进鼻腔里一股子呛人的味道。 除了生活费外,这个学期儿子已经向他们要了几次钱了,什么秋游费、换季换衣服、补交伙食费、买参考书之类的,有时候几十块,多的时候一两百,算下来这个学期已经给了他五六百块钱了,再加上学费一千块,每个月生活费两百块,竟然花了块三千块。 “四,哦,五百块。” 陶耀宗估了下那套衣服的价格,往宽里报了个价。 “五百!” 先叫起来的是薛金男,“现在的人都只看钱,电瓶车随便开下就要十几二十块,这老师本职不就是教书的么,怎么还要收补习费?一个学生五百,一个班五十个学生,那得多少钱啊!” 她不会算数,可也知道这是笔不少的钱。 “不成,我得和你们校长反映下,这样的老师就是一锅粥里的老鼠屎,必须要将他开除!” 陶耀宗最看不得他妈这种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当即就大声吼道:“你不懂就别瞎折腾,补习教的是课外的知识,多少学生捧着钱找老师补课,人老师还不一定收呢。” “那照你这么说,不是所有的人都能补?”薛金男不可置信的道,“怎么会有这么傻的老师,一个学生半千呢,这少收一个不是少赚一份钱?” “那老师也是要挑成绩好的才补,要是什么臭的烂的都能去他那补课,他砸了自己招牌就得不偿失了。” 陶耀宗这话不假,一堆人捧着钱请他们学校几个优秀教师给自己孩子补课,但人家也挑,不是好苗子就不收。 而不可费也不像他说的这么贵,一门课一学期两百块。 而陶耀宗这种吊车尾的成绩,根本没人愿意给他补,不仅是他的成绩差,还因为他根本就不想学。 上课睡觉下课吹牛,考试不是大小抄就是胡乱填,曾经教过他jiejie的老师知道他是陶冬的弟弟后大跌眼镜,这姐弟之间也相差太远了。 陶冬的成绩虽然不是她们那届数一数二的,可也算得上成绩优异,刻苦程度更是他们高中这些年来数一数二的,让他想起了自己读高中的时候。 他那个年代大家条件都不好,很多学生每天要帮家里干农活,为了在增加学习时间提高学习效率,放羊时看书,农忙时在晒谷场上就着微弱的灯光看书,在学校的时候从不浪费一分一秒。 想起那个瘦弱寡言的女孩子,也不知道她现在上了大学后怎么样了。 陶耀宗不想学习,可也不想回家干活,每次期中、期末考试后他就伪造成绩单,一开始将自己的排名改在中等,后来慢慢越改越靠前,只因他发现这样他能更顺利的向他的父母要到钱。 果然,听到他说完这句话后,薛金男脸上就升起了一种得意、欣喜又骄傲的神色。 “我儿子真厉害。” 陶耀宗含糊地应了下,然后道:“这不是高二了么,老师说给我补一学期,在高三稳住的话能考个重点大学。” 陶老二和他老婆一样,都是很短视的人。可这时候被儿子描绘的虚荣场景给迷住了,“老陶,快取了钱给儿子!” “我儿子以后可是要当状元的人!” 薛金男催着自己男人快去取钱,陶耀宗也伸长脖子看他爸迈着外八字往屋内走去。想到马上要到手的新衣服,还能剩下一些摆阔,心情就十分好。 可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他爸出来。他问自己老妈:“不会出什么事情吧?” 他爸不会是返回了吧。 薛金男很是淡定,“肯定是他将东XZ地太好了,现在还在翻呢。”说罢就提高声音道:“老陶,拿到了么!” 里面一阵箱子木板地开关声,不一会儿陶老二黑着张脸出来了。 陶耀宗连忙看向他手里捏着的钱,他一把夺过来数了一遍,怎么不对?接着又数了一遍,还是不对。 “爸!怎么才两百多!” 他以为是自己老爸不肯给他钱,立马不满地质问。 哪知陶老二没理会他,而是盯着薛金男,“钱呢?” 薛金男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她讪讪地说:“什么钱?” 陶老二当着自己儿子的面,也不顾薛金男的脸面,一巴掌就扇了上去,“我问你,钱呢!” 薛金男立马哭喊撒泼起来,“钱不都是你收的么,现在少了你凭什么问我。” 陶老二的脸色宛如凶恶的野兽,他狰狞着,盯着薛金男在那哭喊,只是一字一顿的问:“我问你,那两千块钱呢?” 陶老二脸上的这种表情,薛金男一共就见过两次,可每一次的结果都让她浑身汗毛直竖,想忘也忘不了。 瞬间,什么侥幸心理都没了。 她悄悄地往儿子身边凑近了点,然后打着哆嗦道:“就是前段时间,我弟妹不是来过一次么。” 她瞥了眼陶老二的脸,吓得马上低下头,“她说他们家的猪马上就要出笼了,可家里已经没有余钱再买饲料给那三头畜牲吃了,就让我问问这边又没有人想要接手。” 陶老二继续听着,他了解自己这个老妻,她就不是那种乐于助人的人,即便那个人是她的亲弟弟。 “我弟弟家那三头猪你不也是见过么?虽然还不到出笼的时候,可也养的膘肥体壮,只要再养几个月,到了年再拉出去卖,那绝对是大赚一笔。” “妈,你买了猪?我怎么没看到?”陶耀宗觉得奇怪,难道养在家里的柴房了?可也没听见声音啊。 陶老二忽然爆喝一声:“还不说实话?!” 他这声喝斥将陶耀宗吓了一跳,刚想说些什么,但见到自己父亲双目暴睁像要弹出眼眶一样,不知为什么他就怂了。 薛金男更是哭了出来,她这时才真的怕了,本来想着能瞒一阵是一阵,等过几天她去弟家把钱要回来补上就神不知鬼不觉。 只怪刚刚只顾着顺着儿子的意思,忘了那笔钱。不过他怎么会发现,她偷偷观察过,日常用的钱都在另一个地方,那两千是放在单独的地方,寻常陶老二根本不会去看。
“我也是想给家里赚点钱才会将那三头猪吃下来的,我们又不会养,我就让弟妹他们继续养着,这样既省事又有钱赚。” “可我不知道那猪好端端的会突然病了阿,猪瘟阿!一下子三头猪都没了!杀千刀的,我的两千块钱啊!” 想到自己的钱一夜之间变成了死猪,她的心就疼得和被扎了一刀一样。 “什么时候?” “阿?” “我问你什么时候给的钱,什么时候得的猪瘟?” “上个月末我弟妹来和我说的,当时你不在,我觉得是个好机会就没和你商量。”薛金男一边说一边瞥着陶老二的脸色,见他神色慢慢平静下来后才继续道:“就上周我弟妹递消息来,当天我就去看了。” “三头猪啊!加起来有个壹千斤呢!卖出去的话可以卖大几千块钱呢。”想起那三头膘肥体壮的猪排排倒在地上的样子,薛金男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 陶老二只觉得脑仁突突的跳,他这是娶了个什么蠢货啊! “你弟他们是故意做圈套让你钻呢!这么明显的事,你还看不出来么?” 陶耀宗也在一旁跟着点头,“没错,那些猪肯定早就得毛病了。” “不可能!”薛金男一口否决,不是她相信自己弟弟一家,而是在给钱之前去特意看过那几头猪,每一头都皮亮毛顺精神头十足,绝对不是病猪。 “他们肯定使了什么障眼法。”陶耀宗说,“妈,这事不能这么算了,你得去将钱要回来。不仅要本金,还要赔偿的损失!这猪放在他们家,是他们养死的,他们必须负责。” 陶老二的脸色这才好看了点,果然送儿子去读书是正确的选择,一下就找到了问题所在。他跟着点头,“耀宗说的不错,把别人的东西弄坏了就得赔钱。” 他说这话的时候完全忘记了自己干的那些赖皮事了。 薛金男当时只顾着捂住这件事,也不敢去她弟妹家闹。她弟妹也看准了她的心态,和她哭诉了几句,这件事就一直烂在那了。 现在反正都戳穿了,她也不怕了。她一抹脸上的眼泪鼻涕,“没错!我等下就去讨钱。” 说着她问陶老二:“他们一家人多,我怕讨不回,耀宗和我一起去?” 薛金男的弟弟家生了三个儿子,最大的二十出头,最小的也要十五六岁了,而且那三个儿子和薛家人不同,像足了屠夫家出来的弟媳妇,每一个都又高又壮。 陶耀宗想到和铁门一样壮的表哥表弟,当下心里就起了退堂鼓。 “妈,咱们是有理的一方又不是去打架的,管他们人多人少的。再说了,他们村上也有我高中的同学,被看到了万一传去学校,对我名声不好。” 最后在陶老二的勒令下,薛金男只能一个人去了隔着小半座山的娘家。直到入夜,她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