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蔓延
“你听说了吗，曹轩他找小三了？” “原来你也听说了阿！真没想到他是这样的人。” 这两天公司里同事之间私底下流传着这么一则谣言，马上要提拔陈销售部经理的曹轩出轨了！出轨对象还是同公司老婆的直属上司，据说两人已经同居了，而且金莉还怀孕了。最劲爆的是，曹轩为了这个小三，回家逼自己老婆离婚，导致他老婆悲怒之下流产了。 公司一干女同事刚开始不相信，觉得这肯定是有人在这个重要档口恶意中伤曹轩，想让他因为污点不能晋升。 可曹月确实流产了，人事部收到的假条上明明白白这么写的。而据曹轩办公室的人说，曹轩说她老婆只是流感而已。这点就很可疑，曹轩为什么要藏着掖着。 还有财务部的小齐和她其他部门的闺蜜说过，她去曹月家探病的时候，家里只有一个尖酸刻薄的婆婆，大晚上的曹轩竟然不在家。 曹月的婆婆不仅不关心自己媳妇的身体，还对曹月颐指气使，就把她当个佣人一样呼来喝去。这种事情作为丈夫的曹轩要是不默认，他母亲能这么过分？ 洗手间内，几个女员工聚在一起偷偷谈论这件事情。 “曹月真可怜，据说金经理在工作上一直针对她，今天还把她骂了一顿。” “是啊，真没想到曹轩是这样的人。” 一个曹轩的支持者跳出来说道：“你们别乱说，不就是流产吗？也许人家夫妻觉得这不是什么好事才故意隐瞒不说的，你们别因此捕风捉影就认定曹轩出轨了。” “我们怎么捕风捉影了？你还不知道吧，上周曹轩好几天没回家，有人看到他和金莉同进同出。” 其中一个和小齐关系挺好的中短发女孩说道。 “也许，也许她们刚好碰上呢？”那个支持者绞尽脑汁的反驳着。 “得了吧，要是真那么巧，怎么不见我天天和芮欧同进同出呢。”说这话的女孩是芮欧的支持者，她早就看曹轩油头粉面天天混在女人堆里很不顺眼了，他以为自己是贾宝玉，公司是大观园呢，这脸有多大。 公司内部的讨论声很快就传到了曹月的耳朵里面，面对齐漫和尹林玲关切的眼神以及部门其他人探究中带着怜悯的神情，她面不改色。 她又不是真正的曹月，面对丈夫出轨自己上司这件事，只有恶心没有伤心。 “小月姐，你没事吧。”小齐悄悄问她。 “我没事，我很好。” 小齐见她这幅样子，更认定她是在强撑。要是那个小三真是金经理，那可真是狗血。以曹月的薄面皮，这让她以后还怎么在部门立足。 “小月姐，你心里有什么事，都可以和我或小尹说。我们都支持你。” “谢谢你们。” 十六说得真是真话，她真的很好，吃好睡好还能看好戏。反正接下来焦头乱额的又不是她。她要做的只要扮演好一个受伤后故作坚强的柔弱女性角色。 中午休息时候 十六拿着辛婶给她准备的便当找了个僻静的地方。 不论任务成功还是失败，三个月一到，她都会离开这里，所以她也不必要与这里的人发生感情牵挂，反正早晚要离开。 在这里，只有司理是她的盟友。 但也只是盟友而已。因为虽然只有她和司理明白这一切都是假的，他们最终都会从这个假象中剥离；可司理是属于虚无界的，而她却是一个连回忆都没有的游魂。 偶尔想起来，十六有种放空的感觉。不过很快她就将这种软弱的情绪给扔掉，人（鬼）总要向前看，不是吗？ “曹月？” 十六回头看向声音来源。 喊她名字的是一个年轻男人，长着韩国欧巴一样的大长腿，配上宽肩窄臀，标准的西装架子。而他正穿着一身深灰色修身西装，浓密的黑发整齐的梳理起来露出光洁的额头，标准精英模样。 诶，这是... “芮欧。” 曹月记忆中的同期生，和曹轩并称公司两大帅哥之一的芮欧，并且还和曹轩是同一个部门的同事。 除此外，十六还知道他父亲是公司董事之一，不过由于父母已离婚且芮欧随母亲生活，所以公司基本没人知道这件事。 “你怎么不去食堂，在这吃饭？”他走过来坐到十六旁边的矮凳上，见她的饭盒冷冰冰没有一点热气，便皱起了眉。 “饭还是凉的。” 十六：T=T大兄弟，我们很熟吗？没有啊，在曹月的记忆中，两人也就是路上遇到点个头问个好的“认识”关系而已。 见她不回答，芮欧也沉默了下。他也听到大家私底下传的流言了，所以今天把客户见面时间推迟到了下午。等一到午休的时候他就去食堂找人，可惜没有找到，最后他想起一个地方，果然。 “你...还好吧。” 十六无奈地放下便当，以前的曹月到底有都弱才会让每个人都以为她是泥娃娃一样易碎，今天已经不下五波人明着暗着来探听她的心情了，有人是真好心有人是真八卦，还有人是等着看笑话。 不知道这个人又是什么心态。 “我身体恢复地不错，谢谢关心啊。”说完，她又端起便当吃起来。每一颗米饭都应该被珍惜，不能浪费，而且辛婶的手艺真的很棒，这道糖醋小排盖浇饭凉了也不油腻，酱汁浸泡的米饭还有点微热，让人食指大动。 芮欧不发一言地站起身离开，十六也没有在意，继续吃她的饭。等她将最后一口米饭扒光打了个饱嗝后，一杯热气腾腾的牛奶递到了她面前。 十六顺着那双拿着杯子的修长手指看上去，发现芮欧去又复返。 “喝点热的吧。” 面对人家的好意，十六不好意思拒绝。她看来芮欧两眼，笑了，“谢谢啊。” 此时阳光正好，窗外春天的气息十分浓厚。从他们坐的地方往外看正好能看到路边的杏花都开了，粉的白的，一团团如云如雾。 两人肩并肩坐着，一起喝着手中的饮料，十六竟然泛起点点困意来。 芮欧有点纠结，他不知道曹月现在对曹轩的情况了解多少。 其实他早在两个多月前就发现曹轩的不正常。他见客户的次数明显比以前多了，而且每次去见客户都是一个人一去就是大半日。他们的工作比较弹性，但总体还是有淡季旺季的，目前处于淡季，曹轩哪来那么多客户可以见，而且从他月底的业绩看，没有一个客户是谈下来的。 两人默默地喝完饮料后，芮欧终于开口：“午休时间快结束了。”说完这句他捏扁手中的纸杯扔进了垃圾桶内，往前走两步后回头道：“你要是有什么困难，可以找我。” 十六诧异地望着芮欧渐渐远去的背影，他这是要帮自己？ 下午，一条爆炸性新闻轰炸了整个公司。 曹轩出轨事件实锤了。 有人向公示的邮箱发了一封举报材料。内容包括曹轩出轨的各种详情，有他开房的记录，他和小三的搂抱在一起的照片，其中一张照片是他陪同小三去医院做检查，材料里面还附上了小三B超单，显示早孕（6 周）。 而小三的身份也正如之前的流言一样，正事财务部的金莉，曹月的直属上司。 一个聊天群内 花花：“太震惊了，没想到这是真的。” 吃瓜的宝宝：“上司抢自己下属的老公，真是为所未闻的事情。” 女王大人：“这有什么，你们不知道的事情多了去了，这个女人惯会勾搭男人了。据说楼上的T总她也勾搭过。” 吃瓜的宝宝：“什么？这么重要的瓜我怎么没吃到过？” 女王大人：“@XIAO提亚，快来给大家科普。” XIAO提亚：“来了来了” XIAO提亚：“这件事有好多年了，我也是听前辈说的。那是JL还不是金经理，她经常借业务之名跑去T总办公室找他聊天，一聊就是半天。聊着聊着两人就有火花了，据说有人看到他们手挽手一起去逛街看电影。” 花花：“那她怎么没和T总在一起，反而和CX搞上了？” XIAO提亚：“因为东窗事发了啊。JL向T总逼婚，结果T总的老婆来公司大闹一场。据目击者反应，那个场面十分震撼，JL的衣服差点没被扒光，警察都上门了。为了这事T总连总监的位置都没捞上，不然按他的资历，哪有李总监什么事啊。” 女王大人：“可惜当时没有短视频网站，不然咱们金经理肯定成网络红人。” 吃瓜的宝宝：“不知道这次曹月有什么反应，不会和她也在办公室打起来吧。” 当事人曹月现在才没空找人撕B，她正忙着埋头翻阅历年归档资料交给审计办。 要知道在这厚厚的归档材料中，可是有好东西呢，她相信审计办肯定会喜欢的。 ...... 曹轩气急败坏地跑回家，结果扑了个空，曹月根本不在。他掏出电话，一顿乱按后发现自己的电话一直不被接通。 “好！真是好的很。曹月，我真是小看你了。” 曹轩咬牙切齿的说道。 今天下午李明将他喊到办公室，一脸铁青的和他说公示期间出了举报，他这次提拔估计不成了。 他当被喊进办公室的时候还以为是李明要提前恭喜他，结果来了个晴天霹雳。一瞬间他在脑中将一个一个可能举报他的人翻了一遍。 他觉得可能是自己这次提拔太惹眼了，所以才故意给他使绊子。 “李总，这绝对子虚乌有的事情。不行的话我可以将曹月，哦不，将我老婆喊来为我作证。我们之间感情十分好，绝对没有第三者。” “小曹啊。”李明叹了口气道，“太晚了，曹月已经和纪委坦白了。她说你们的婚姻早就出现问题了，你也好久没有回家了。” 曹轩听到后头脑一片发昏，他着急地解释说：“不会吧，是不是弄错了，曹月怎么会这么说呢。” 曹月不是一直傻不愣登被他蒙在骨里吗？她什么时候知道的？她都和纪委乱说了什么？ 无论他怎么恳求李明帮他，李明就是不肯松口。这件事纪委都设案调查了，很难善聊了。据说李总监也十分震怒，并且将李明喊去骂了一通。他交代李明要给自己阵营增添点人才，结果李明找了些废物来。 曹轩在心里暗骂李明，这个老头子，收礼的时候眼都不眨一下，遇到事情撇得比谁都干净。 “小曹，今天早点下班，和你老婆好好谈谈，不要把事情闹得太难看。今年是老董事长退休的紧要关头，你可别弄出什么幺蛾子，否则连饭碗都不保。”李明最后告诫道。 曹轩只能忍着一肚子火回家找曹月，没想到还扑了个空。 曹月冷眼看着手机上曹轩的来电显示，一个挂掉又打一个，整整二十多个未接来电。她冷笑一声，现在知道急了，当初曹月倒在地上流了一滩血的时候，曹轩的电话打了无数个都没人接。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曹月觉得自己可能会死在那时候，幸好辛婶看见叫了救护车。 现在不过是小菜一碟，曹轩就坐不住了。 “喂。”她接起电话。 终于打通电话的曹轩扯着嗓子怒吼道：“你怎么现在才接电话，我问你，那些照片是不是你发的？”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曹月开着免提，眼里只有手中翻过的一张张单据，仿佛对曹轩的暴跳如雷一点都不在意。 “你别跟我装蒜。你都和纪委的人说了什么？我和你说，你给我说话小心点。”曹轩在客厅里来回踱步，“可以啊曹月，你平时装得贤良淑德，没想到背地里和蛇蝎毒妇一样。” 噗嗤一声，曹月笑了。这可真是贼喊抓贼啊。 “你笑什么？怎么，被我出戳穿了你心虚了是不是？我限你明天一早就去和公司领导澄清，说那些照片都是P的！这些照片影响我的晋升了你知道不？” 曹轩听到曹月的讥笑声后怒火更盛，额上青筋杠起。这时司理从睡梦中被吵醒，还以为是十六回来给他投食了。 结果走到客厅就看到如同一头喷火恐龙的曹轩正恶狠狠地打着电话。他犹豫了下后转身就往卧室走去。 “我为什么要去澄清，那些都是事实不是吗？而且即使我不承认也没有，你做的那些丑事，大家都看在眼里。” “什么丑事？还不是你和个木头人一样，每次回家看到你就丧着张脸，倒足看胃口。” 在短短几年的婚姻生活中，曹月一直生活在曹轩的语言暴力中，曹轩和曹母两人用无视的态度和各种贬低、羞辱的词汇将曹月的自尊打得粉碎，最后陷入自我怀疑和否定。 就是因为我自己不好，曹轩才会出轨；是我做的不好，婆婆才会对我不满意。 “狗屎。” “什么？你说我什么？”曹轩觉得自己出现了幻听。 “我说我为什么要对着一堆狗屎有好脸色。”说完十六干脆的挂上了电话，并把曹轩的号码拉备注修改为“辣鸡”。 “喂？喂？！” 电话那头传来“嘟嘟嘟”的声音，电话被挂断了。 气急败坏的曹轩眼角余光看到曹月养的那只猫，毫不思索的就上前一脚踹上去。好像这样做就是在踹曹月一般。 没想到那只猫灵活的蹿开，并且回身一个跳跃扑了上来。尖锐的指甲划破了他的半边侧脸。 “啊！！！！”曹轩惨叫起来。 他捂着脸四下寻找可以用来打猫的东西，好不容易在桌上找到一个电蚊拍，回头一看那只猫已经溜到了阳台上，并跳上栏杆进了隔壁人家的阳台。 “可恶！” 曹母见儿子满脸血丝，吓得心脏都要停止跳动了。 “怎么了？这是怎么了啊？” 她伸手碰了下儿子的脸，一看皮开rou绽的，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曹轩疼得用手挥舞开自己母亲的手，疼痛让他的语气也特别差：“妈，你别碰我，快帮我找医保卡，我要去医院打针处理伤口。” 曹母此时哪有面对曹月时的气势，完全像个宫廷老嬷嬷一样。曹母中年丧夫后就把曹轩当眼珠子疼，什么都想给他最好的。当初曹轩刚工作没多久后就要曹月结婚这件事，让她很不能接受。 在她看来自己儿子这么的优异出众，工作上也是一片光明前途灿烂，怎么能那么早就结婚，而且还找了个一无是处的女人。 曹母一边嚷着心疼一边麻溜地准备好东西，“走走，我们快去医院。” “你现在受伤了，怎么还能自己开车。金莉呢？你让她来。” 曹轩忍着疼痛和自己母亲说：“她今天心情不好，看到我这样会受到惊吓的。她现在怀着孩子，不能受惊。” 今天白天不仅他被领导训诫了，金莉也被部门老总喊去谈话了。任朝晖让她先回家休息一段时间，等情绪调整好了再来上班。 金莉回到家就把家里的摆设什么全给扔了个遍，任朝晖的意思很明显，他就是要保曹月不保她。 说得好听是休息一段时间，但实际上怎么样还不是他们说了算。黄泽敏和李介清两人的不和已经摆到台面上了，要是自己离开了财务部，那李介清在财务部的眼线就被清理的一个都没有了。 她可不想像上一个财务副总一样，被抓住小辫子后给提出财务部。她摸了下自己的肚子，稳了下情绪，只要有这个底牌在，她就不会失败。 曹月，咱们走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