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死倒
那张水淋淋的脸，并非是什么脏东西，而是荀八两！ 荀八两被吓了一跳，缩头躲闪。 我力道一变，啪的一棍子抽在了另一侧船沿上，没打中荀八两。 “九天，你这是在搞啥！？”荀八两睁大了眼睛，声音同样大了不少。 “我……” 一时间，我没说出话来，视线快速看向远处的水面。 前一刻还有人不停挣扎的水面，这一瞬却安安静静，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三两下荀八两上了船，他又问我什么情况？怎么固定的木锥都给弄掉了？ 他快速将木锥重新插进了砂垛里头，船身没有移动了…… 我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和荀八两说了刚才发生的一切。 荀八两听完了，冲着水面淬了一口唾沫，才道：“怪不得，是有东西想引你下去，结果你没上当，那就干脆整出点儿其它的花样，让你觉得是我出事了，可九天，刚才要不是你八两叔及时回来，你压根到不了那边儿。” 荀八两指了指我看的方向，接着手指又移动至了下游远处。 “你会被冲去下游。”他说。 “下游有什么？”我不安的问。 “下游？下游什么都没有，主要是把你弄走了，我没了船，上不了岸，水里头有的是东西想要我的命。”荀八两微眯着眼，扫了一圈水面。 我只觉得一阵心有余悸。 “没事，一回生二回熟，八两叔歇会儿还得下去，下边那位不好请上来。” 荀八两一屁股坐在船身里头。 我才反应过来，他是一个人回到了船上，并没有打捞起来尸体。 “那个孩子，很凶吗？”我试探的问。 荀八两不知道从哪儿摸出来个小土坛子，扒开塞子后，咕嘟灌了一口。 他苍白的脸多了几分血色。 “多多少少是有点儿凶，主要是尸体下边儿，好像还有什么东西拽着似的，我先拉出来了一次，结果又给他扯回去了，等会儿老子下个狠手。”荀八两放下土坛子，眼中闪过一丝狠色。 夜里头温差大，再加上风一直刮，我缩了缩肩头。 荀八两再一次站起身来，他告诉我，无论看到什么情况，都不要再动船，有东西爬上来就给打下去，要是没有的话，就等他回来！ 我点点头，哑声说好。 荀八两窜进水里头，朝着他先前游的方向而去。 薄弱的月光下，我瞧见水里头似是有几团阴影在跟着他。 当他消失不见后，那些阴影不知道去什么地方了…… 我心头略紧，那些是什么东西？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 我虽说没瞧见水面有什么东西，但隐隐约约，一直听到船身有异响，像是有人在用指甲抓挠，嘶声让人一直起鸡皮疙瘩。 我忍住了没过去看，只是一直握着哭丧棒，待在原地。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声音消失不见了。 哗啦一声水响，荀八两半个身子忽然从船头探了出来，他猛地一甩手，砰的一声，像是砸下来块木头！ 我被吓了一跳。 荀八两扔进船里头的，可并不是木头，而是一个人！ 一个五六岁左右的男童！ 苍白的皮肤没有丝毫血色，衣服被水泡久了，褪了色。 他眼睛本来是闭着的，这会儿却忽然一下睁开了，尸体更是忽的一下立了起来！ 我心都骤然跳停，整个人麻了！ 本能的反应，我猛然间就要挥出哭丧棒打他胸口！ “别打！”荀八两大声喝止了我。 我立即又顿住了手，惊疑不定的看着尸体。 “死倒就是这样的，水里头立着，上船也要立着，冤仇没报，躺不下去。”荀八两快速爬上了船，抹了一把脸上的水。 我注意力全在男童尸体上，他立起来之后，并没有发生别的事情。 水里的尸体，和岸上的死人，差距不小…… 按道理来说，如果正常尸体这样立起来，那岂止是冤仇未消，是要报复的！ 像是邹花从棺材里头立起来，戴孝狗就全村乱窜，整个村子连个信号都没有。 张琳华站起来时，魂魄都钻出来了，更是惊悚无比！ 可这男童，一直那么立着，风吹着尸体微微晃动，他却没有任何表现…… “他娘的，九天，你晓得下边儿啥情况不？”荀八两一边去拆掉固定的木锥，一边开始撑船桨，往岸边码头过去。 我不自然的摇头，说我不知道…… 就荀八两下了水，我哪儿知道水里头的情况？ “这小少爷，让一具尸体拽着，那尸体压在一个沙洞里头，是真的凶。” “那尸体就是在找替死鬼，这小少爷倒了霉，给抓了脚脖子，淹死了。” 荀八两摇头叹气，他忽然探身，在男童的脚后跟那里摸索了几下。 我开始还没注意，下一刻荀八两居然拔下来一只手！ 那只手自腕部位置被斩断，伤口格外平整！ 细细的绒白色绒毛在断了的地方滋生，极为瘆人。 “喏，老子一刀把那尸体的手斩了，这小少爷才能上来，不然这第二捞就要失败了。” 荀八两后半截话我没听懂，不晓得第二捞是什么意思。 可他拿着一截断手，要递给我看，那架势是真的吓人。 就在这时，我们的船忽然猛地一颤，就像是被什么东西顶了一下似的。 我差点儿没站稳，摔倒下去。 立即蹲身，我双手死死抓着船沿。 船身还在晃动，都有要翻船的架势！ 荀八两手中握着那断手，手指居然颤动起来，白色的绒毛不停的滋生，已经将整个手覆盖起来，甚至指甲都长了不少出来！ 荀八两淬了一句脏话，将手猛地往外一甩！ 啪的一下，手落到水面。 猛然间，水面被破开！ 另一只手直挺挺的探了出来，死死的抓着那只断手！ “滚远一点！再靠近船，老子下去削了你脑袋！”荀八两破口大骂！ 船身没晃动了，我手心湿漉漉的，不知道是溅射起来的水，还是手汗。 刚才的动静，是被荀八两斩了手那尸体跟上了我们的船？ 荀八两绷着一张脸，继续朝着码头方向撑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