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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封棺

    空气寂静的几乎结冰!

    “看见什么了?”爷爷严厉的话音,打破了这诡异的安静。

    我极力迫使自己镇定,稍微往树杈根部挪了几步,总算没有摇摇欲坠。

    许寡妇依旧死死盯着我,丝毫没有动弹。

    我心里咯噔一下,不安的回答:“死了……许寡妇的死尸……”

    爷爷又问了我尸体的详情。

    我硬着头皮,形容出许寡妇此时的模样。

    爷爷一下子安静了。

    余光瞥了一眼树下,角度问题,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只能瞧见爷爷指间火星忽明忽暗,呛人的烟味儿飘了上来。

    我才反应过来,自己刚爬上来时,不就感觉到了一股恶臭夹杂着血腥吗?

    看来,那就是许寡妇尸体散发的味道!

    几秒钟后,爷爷又道:“你下来吧,九天。”

    我如获大赦,其实刚才我极怕爷爷,喊我将尸体拉出来!

    先前背尸,先行知道她们死了,我尚且有些心理准备。

    可这许寡妇,白天好端端的,晚上人就没了,尸体还被塞在树洞里。

    简直是太诡异了。

    我爬下了树,爷爷从兜里取出来了一根黑狗血朱砂绳,绕着树身捆了一圈儿,又在绳子上挂了几张符。

    我没敢说话。

    爷爷做完一切,又摸出来四根香点了,插在地上。

    他才说:“看来,有人不想要许寡妇开口说话。”

    我眼皮不住的狂跳。

    爷爷讲的没错,许寡妇白天没找到我们,牛达喜还提醒她来我们家。

    显然,是爷爷先前那番话起了作用,许寡妇想说些什么……

    可现在,许寡妇的人却没了……

    “是余江吗……”我不自然的说道。

    爷爷沉默几秒钟,说:“不确定,不过能确定一件事儿,她杀了邹花。”

    爷爷那只独眼瞟了一眼树干上方。

    我心头一阵凝滞,喃喃道:“她如果要找我们坦白的话,这事儿和其余人无关啊,更和余江无关了……”

    我想不明白。

    爷爷扔下烟蒂,用脚踩灭。

    他说先回余江家里,许寡妇应该通过戴孝狗知道这事儿了,我们得先看看尸体的情况。

    我嗯了一声,点点头。

    原路返回,当我们回到余江家时,院内显得极为安静。

    冥纸火盆里头,火焰汹涌,带着火光的纸屑飞舞燃烧!

    农村上坟就有这么个说法。

    纸钱烧的越凶,飞散的越多,就代表过世的人更高兴!

    邹花的棺材安静。

    余小白的棺材,竟也安安静静。

    爷爷先走到了邹花的棺材旁,推开棺盖。

    我在另一侧瞄了眼,邹花的脸显得异样平和,虽说还有些绒毛,但她嘴角竟微微勾起。

    尸体会笑,让我打了个寒噤。

    爷爷没说话,又重新将棺盖合上。

    他从背篓里摸索出来了另外两样东西,我先前没见过。

    一把黑漆漆的细钉子,一个古朴泛黄的木把铜锤。

    爷爷用一枚钉子,对准了棺材顶端,他喝了一声,铜锤狠狠钉了下去!

    铿锵的金属碰撞声响起。

    沉闷的苍老话音,从院内扩散!

    “一封天官赐福!”

    钉子彻底没入了棺材盖子里。

    爷爷绕着右侧,大约棺材的腰部,他又重重钉下一枚铁钉。

    “二封地府安康!”

    随即,爷爷走到棺材尾端,钉下两枚铁钉,喝道:“三封生人长寿!四封百煞潜消!”

    第五枚铁钉,封在棺材左侧腰部。

    爷爷最后一句诀法,是:“五封子孙时代荣昌!”

    我觉得,这棺材的气息变得不一样了。

    彻彻底底的平和,阴气都寥寥无几,好像告诉我们,她已经不会再诈尸闹鬼……

    我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呆呆的看着爷爷。

    爷爷给我的感觉,也有翻天覆地的变化,他给我开路时喊的那些口诀,都显得格外阴森,可这一段诀法却完全不一样。

    爷爷好像看出我的意思,瞥了我一眼,说:“这也是罗家鬼婆的传承之一,封棺口诀,以后我会教你的。”

    我立即点点头。

    接着才问出自己的疑惑,邹花这样就没事了吗?

    爷爷咳嗽了一声,说没事了。

    我愣了愣,因为我觉得很不正常。

    这样就真没事儿了?余江呢?

    先前,她还要用棺材盖子拍死余江啊!

    这足够说明,她的死和余江也有脱不开的关系,为什么死了一个许寡妇,她怨气就平复了?

    我忍不住,将疑惑脱口而出。

    爷爷深深的注视我一眼,说:“死吊鬼,穿红衣,鬼婆子最怕的就是这个,先前爷爷也觉得,不太正常,但她不反抗爷爷封棺落钉,这就代表她愿意走了。”

    “她想回家,家回了。”

    “她想报仇,仇人死了。”

    “九天,不要节外生枝。”爷爷伸手拍了拍我肩头。

    “可……”张张口,我不知道怎么说话。

    又看了一眼邹花的棺材,我嘴巴抿成了一条线。

    “那许寡妇的尸体怎么办?”我再问了爷爷一句。

    “不是我们杀的人,不问,不管,不顾,不能告诉任何人。”爷爷回答。

    我:“……”

    爷爷看我的眼神深邃许多。

    他问我是想节外生枝,让邹花继续闹起来,这件事情收不了场更重要。

    还是适可而止,把该做的做了,送她安息,我们的事情不受干扰更重要?

    孰轻孰重,孰是孰非,他问我能不能分明白?

    爷爷语气凝重。

    我僵了僵,回答,送邹花安息更重要。

    爷爷嗯了一声,面色缓和不少。

    他看了一眼余小白的棺材,平静的说:“它近乎魂飞魄散,不用管了,不会闹事,出不了什么幺蛾子。”

    “天亮后,让牛达喜喊个发丧的过来,送邹花入土为安。”

    交代完这些,爷爷到了进院处的土埂边儿坐下。

    我坐在牛达喜先前的那张矮凳子上,怔怔的看着棺材出神。

    这么几天时间,发生了不少事情,我差不多捋顺了鬼婆子的职责了。

    帮人化解掉怨气,让人能安稳离开。

    只是爷爷的做法,真的对吗?

    明知道事情还有很多蹊跷,因为邹花不闹了,就给事情画一个句号。

    他的担忧有道理没错,万一挑起一些事端,邹花闹得更凶,我们得不偿失。

    可看似事情没有节外生枝,会不会造成什么潜在的隐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