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变
这场雨不知下了多久，可能是一整年也可能仅仅只有一天。吴争看着天空，那饱满的月亮身旁，似乎又一个微弱的光点闪烁，像是一个刚刚诞生的生命。 被雨灌溉的大地，还保留着几分神秘，雨夜中泥土散发的芳香，让所有的生灵都安静下来。就在这月色中，一切都停止了，仇敌放下武器、生命放下成见、修士放弃对长生的执念，地动界好似顿悟。 吴争又一次闻到了奇异的花香。这股花香充满了平和的力量，像是佛门劝人“放下屠刀”的惯用伎俩。花香神秘，顺着他的鼻腔进入体内，在肝脏的位置留下一个印记。印记是一朵蓝色的话，有着六瓣花朵，和他曾经见过的花没有什么区别。就像路边偶然见到的野花一样，会有突如其来的喜悦，但是仅仅只有喜悦，也许偶尔会惊讶生命的多彩。 被雨浇湿的沙地，还保留着一丝湿润，些许的水汽萦绕在沙子表面。在夜月中，大地好似挂上了一层白霜，白霜静谧的存在，不引起任何人的注意。月转星移，东边的天空隐约出现一道红光，大地在红白交替之间，完成了一天的更迭。 白霜被阳光照射，化成了一团团的雾气，方圆几百万里的雾气汇聚到一起，形成了一个新的生命。鸿渊的中段，一个古老的道场打开了天门，迎接它们在雾气中化形的族人，二百六十一道炁从道场中射出，引领对应的雾族前往它们永恒的家园。 银色火山脚下的一团雾气，目露精光的看着已经安静的火山，一步一步走向山顶。它随手将跟在后面的炁打散，面露不屑。 抽取三分之一火海之力后，庞大的火海退回了数千万里距离，被火海淹没过的地方是尸骨无存，火海边界幸存的万族开始迁徙，长达数十年的长途跋涉就此开始，地动界北境不知多广，除了八十一个已经确定的境外，仍有无数个神秘而不可侵犯的地方，这些地方被称为沉默之地，沉默不可被打扰。 走在沙地中，吴争遥遥望去，看到四名聚炁境的修士，他们都是人族身穿同样的服饰，服饰以素白为底色，上面纹饰着数百种生命，大袖上书写有一个大大的人字。 “何方道友，站住！” 四人也在第一时间发现吴争，两名女修士见吴争浑身精光，皱紧了眉头。 “这人族修士也太没羞没臊了。” 年级较小的女修士心中想到，虽然地动界不注重礼义廉耻，不穿衣服的种族数不胜数，但是人族不同，他还是第一次见光秃秃的人族，虽然这人族有些瘦小。 吴争想开口解释，可惜他的舌头已经替死被规则磨灭。只要站在原地，试图用炁念和四位修士交流。炁念是十分神秘的东西，同时也十分危险，一般修士不会轻易容许他人的炁念和自己接触。 “道友是不是太托大了，以为一个人就能吃定我们？” 四人中为首的男修见吴争炁念来袭，顿时怒意横生。万族中人族本就不受欢迎，彼此更应该相互扶持，这修士倒好二话不说就用炁念攻击。 见四人取出各自武器，吴争急得在原地手舞足蹈，不断的用手指向自己空荡荡的嘴巴。 “你是说你是哑巴，不会说话？” 见对方终于领会他的意思，吴争原地点头，又发出了一道炁念，说明自己的来意。几人接受到这炁念后，也总算理解了吴争的意思。 吴争半真半假的说，自己从一出生就被奴役在一个地牢里给人试药，很早就被斩下了舌头孤苦伶仃，这次不知道为什么那奴役他的家族全都消失了，他这才逃出了。 尤其说到自己曾经被用项圈奴役，几人都是面露斐然之色，此等行径要是被师门知道，一定会打上门去，人族的尊严不可践踏。 “哎，所有的丑事都往外说了，以后可怎么做人啊。”心中叹息，面色哀怨的吴争一屁股坐了下来。如今舌头也没了，炁念交流多有不便，以后肯定少不了误会。 几人听闻吴争所说并未立刻做决定，只是聚在一起商量，而吴争也识趣的没去打扰。他现在确实需要拜入一个宗门才行，地动界万族林立宗族是最大的势力，散修的生活风雨飘摇，动不动就有生死危机。 “师妹，此人来路不正，恐怕给我们一脉找惹麻烦。” “师兄，人族式微，相互扶持才是正道。况且这道友身世可怜，带回山里等师父定夺又有何妨？” “师妹啊，你就是太心软了。此人有聚炁境修为，方圆数百里没有任何威胁，何必找惹麻烦。” “师兄，此人空有修为，但一身炁机混乱，没有一点修炼痕迹，如何活得下去？” 几人吵了半个时辰才罢休，最终男修服软，给了吴争一套衣服，祭出飞舟让吴争先跟着他们返回宗族。 吴争抱拳道谢，只是嘴中说不出一句话。男修威胁几句后也不再理会吴争，他实实在在修来的聚炁境中期修为，还不把吴争放在眼中。 “又是飞舟，看来我和飞舟结缘啊，每次要出什么事之前都会坐一次飞舟。” 飞舟上的吴争已经换上了男修给他的衣物，一袭青衫更显他的消瘦，独自一人站在飞舟的末尾，他看着眼下逐渐消失的大地，不由想到此前所在的宗门，第一次去宗门时好像是骑的白鹤吧？ 无聊的赶路过程中，四名修士都在潜心修炼，只是男修偶尔会给飞舟的阵法添加炁晶。几人的呼吸频率相同应该是修炼的一种功法，在这一呼一吸间极其漫长，吐出的炁浓度和吸入时相差无几，功法等级绝对不高。 吴争看得无聊，心中开始推演拜月拳的细节，如今双拳内**凝实，又有庞大的毒气蕴含其中，一掌击杀聚炁境中期修士应该不成问题。 只是体内的阴气和毒气始终不能完美融合，两股气虽然共存但各自为营，每次使用都需要分出两道炁来运转。 “如果能將**打碎和毒气混合，重新凝聚成毒核，拜月拳的威力应该会再次提升。” 说干就干，吴争控制体内的炁开始冲击**，一股寒流从**中反击全身，在流经肾脏时被悄然吸收。随着攻击频率越来越快，拇指大小的**开始解体，藏在**中的毒气也开始弥漫，他的全身又一次变得乌黑。**内的毒气十分庞杂，是各种宝物本身所蕴含的先天之毒，极难清理。 他就站在飞舟末尾一动不动，体内有一场风暴。全身的炁都调动起来驱赶毒素，毒素缓缓汇聚到双掌上破碎的**之中，**吸纳毒气后粘合在一起，刚一形成吴争便练习拜月拳，将体内的毒气完全聚集到手掌。 三个时辰后，毒气已经和**完美融合，吴争感觉十分满意，这算是多了一道保命的手段。只要是聚炁境的修士，稍不留神就会被毒气和阴气袭击，只是聚炁境修士也有强有弱，对五脏六腑的开发强度不一样，如果遇到肾脏十分强大的修士，这点阴气和毒气恐怕也没有大用。 完美收工，吴争却直接瘫倒在地，他体内炁已经全部耗尽，生机本源虽然早已补充完整，但是除了生机他确实一无所有。此刻，他才觉得属于他自己的修行刚刚开始，之前所有积攒的一切，不过是为了偿还未知的东西。心脏中的暖流早已消失不见，在他每次濒死就会扭转乾坤的印记，也彻底失去了感应。 躺在地上的吴争开口大笑，发不出丝毫声响的大嘴，像一个黑洞在飞舟上大开大合。四名修士早已被他的奇怪的行为惊动，在他们眼中吴争躺倒在地，口腔不停地扭曲，双掌上泛着乌黑的光，就像毒性发作一般，十分可怕。 “师兄，这位道友应该是毒性发作了，你还有没有师父赐下的解毒丹？” 男修摇了摇头，之前的大战早就将解毒丹吃完了。若不是天空突然降雨，他们几人说不定还被困在沙海囚笼之中。 “看他的造化吧，最多三天就能到宗族了。” 从始至终一言不发的小师妹，从储物环中取出一枚恢复生机的石药，用炁喂到吴争口中。昏迷中的吴争，只感觉到体内突然多了一道生机。 三人见此眉头皱了起来，这石药不是一般石药，就算是聚炁境修士服用，也能恢复八成生机。小师妹居然把这宝贵的石药，给了一个陌生人，如此纯真善良的心，在这个尔虞我诈的地动界，不知是福是祸啊。 “师妹，我知你向来心善，只是修真界弱rou强食，保存自身才是首要的。” “师姐，这不是和你们待在一起吗？要是只有我一个，早就躲得远远得啦。” “下次做这种事前，要先问问我们。” “知道了师兄。” 飞舟继续前行，眼看还有半天时间就能到宗族的地界，一块巨石横空杀来，将飞舟砸成两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