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龙骑老兵

    春香楼处处装点的富丽堂皇，又不失典雅。

    那走路摇曳生莲的女子，顿时停下脚步，显出一副惊讶的表情，狐媚般的美目看上楚乘龙，轻笑道：“瞧您说的……误会，生意上门哪有不欢迎的呢？”

    “不知客官是哪里来的？好俊的公子呀！”

    楚乘龙叉着腰道：“北疆王世袭小王爷楚乘龙，怎么？这身份可还行？”

    四个店小二如傻子一样，呆呆的站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

    大哥这番自曝身份的口气，顿时让张一衫和柳壮增加了不少的底气，他们重新从楚乘龙手中将老者扶下，一边各自挺直腰板，睥睨生威。

    只见老者听到楚乘龙这么一番话，脚步忽然有些颤抖。

    那名女子不愧是见惯了大场面，一瞬间便重新恢复了满脸的媚意。

    她眼中水波流转，望着楚乘龙，娇声说道：“北疆小王爷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一边说着，一边伸出嫩白的小手，搭上了楚乘龙的肩膀，轻轻拉着他向楼上走去。

    跟在小王爷背后，张、柳二人只觉得倍儿有面子，搀着老者也快步跟上去。

    那女子时不时把胸前衣襟拉低一些，有意无意朝楚乘龙蹭着，口中似嗔似怨地幽幽问道：“当真是北疆小王爷，怎么都没在京都听到消息？”

    她便是这春香楼的女掌柜，对于这小王爷的身份，自然也有些怀疑，眼下便是要试探一番。

    楚乘龙哼了一声，从怀中掏出一个令牌，二指捏着，插在那女子的胸口。

    牌子上写着的真是金灿灿“纨绔候”三个大字，这女子虽然有些看不明白，但平时达官显贵见得不少，这牌子的质地以及纹路不会有假，眼神不由亮了起来。

    除了那些大爵爷，没有什么人能得到这样的牌子。

    任凭女子怎样挑拨挑逗自己，楚乘龙心中依旧如同老僧入定。

    他虽年方十七，未及弱冠，但这种事情早就司空见惯，最重要的是答应了老爹……

    而跟在他身后的张一衫和柳壮两人，则就没有这么淡定了。

    两人看着这女掌柜摇曳的身姿，心中已经被勾走了魂儿。

    被这两人架着的那老头，忽然间开口问道：“当真是北疆小王爷？”

    张一衫颇有些不耐烦，说道：“傻帽！当然是北疆小王爷，不然当今这世上哪敢有第二人敢冒充开国王的嫡子！”

    楚乘龙也回过头来，握住盲眼老头的手，说道：“听您口音，也是北疆人？”

    老头浑浊的老眼当中，两道豆大的泪珠陡然之间滚落下来，在他布满皱纹的脸颊上层层翻滚，直接滴到了楚乘龙的手上。

    他声音嘶哑着说道：“南唐历兆元四年至十一年，龙骑第三军第十一军团三营重骑兵二队长，肖洛炎，拜见小王爷。”

    老人的声音掷地有声，如同一道惊雷，半个酒楼上下都听的真切，有些人还以为是发生了什么异常，都探出脑袋看个不停。

    老者松开张一衫和柳壮，摸索着向楚乘龙所在的方向，颤抖着行了一个军礼。

    小王爷顿时有些眼色发红，他可没想到能在这遇见北疆老兵，本来是路见不平，遇到的却是龙骑的旧部。

    那女掌柜手中还拿着纨绔候的牌子，再加上这老者突然表现出来的这般精神面貌，顿时也就更加确信楚乘龙的身份。

    她本是伶俐之人，不然也不会以一个弱女子的身份在京都打造这么大一个基业。

    她立马退到一旁，让店小二去备最好的酒菜，如果这名白袍少年就是小王爷，自己再和小王爷搭上关系，往后她去北疆，便是有了最大的倚仗。

    更何况江湖之中一直有一个说法，当今皇帝决心不生子嗣，总有一天，皇位会落在开国王一脉的手中。想到这里，女掌柜更是眉飞色舞，心里激动万分。

    楚乘龙再次紧紧握住龙骑老头的手，恭敬的说道：“肖队长，这么多年您辛苦了！”

    龙骑军在兆元十一年改组，以此为基础建成了北疆军。而之前的龙骑养着一批因战有伤病的士兵，因为改建北疆军的需要，只能将那批老兵除名。

    此事也是老王爷心中很大的一个遗憾，经常和楚乘龙说起。

    当年那些老兵除名以后都给他们各自安置，每月还会下发一定的津贴补偿，但现在楚乘龙亲眼所见，似乎并不是这样的，这位肖洛炎为何活成这副模样？心下顿时又惊又怒。

    女掌柜吩咐之下，店小二很快将酒菜备好送进包房，小王爷赶紧领着老者入座。

    张一衫和柳壮恭敬的站在一旁，当起了服侍，一会儿给老王头夹菜，一会儿给倒酒，忙活的很。

    这老头很久没受过这样的礼遇，当下心中感慨万分。

    “小王爷实在担当不起，我都这个岁数了，有口饭吃就不错，不必这样浪费钱财。”

    楚乘龙压下心头阴霾，故作爽朗的笑道：“肖队长断不可这样说，没有当年的龙骑，不会有现在南唐的江山，也不会有四十万北疆军抵御北冥虎狼！”

    老者再次感慨道：“言重了，言重了！”

    在女掌柜特意安排的包厢里面，小王爷和盲眼老兵谈着北疆旧事，张一衫和柳壮始终在边上殷勤服侍，不时也附和两人插几句话。

    女掌柜在外面凑着窗户纸听着，对于小王爷的身份，她已经深信不疑。

    只听里面楚乘龙谈吐不凡，也只有BJ疆小王爷，才真正配得上女掌柜手中拿着的纨绔候这块牌子。

    在旁边的另一个包厢，吃饭的人好巧不巧是一对当朝大臣，

    两人私交密切，所以才形影不离。

    两人在言谈着今日朝堂上发生的大事，他们两个都是文官，且都是当年科举的状元，想必再考一次文试也能顺利进入前一百个名额。

    这可能是场机遇，但也可能会有风险，两人飞快的吃着饭，各自都焦虑万分。

    他们向来手无缚鸡之力，怎可能如皇帝所言，轻易就能掌握武道？两人商讨一番，打起小算盘，想着文试的时候胡乱作答，最好别被选上。反过来想又有些纠结，如果这是一番机遇，错过了又该如何是好？

    就在这时，隔壁的包厢里，说北疆方言的一老一少说个不停，不时还有拉二胡的声音咿咿呀呀响起，还有几个青年男子陪笑，两位尚书大人正在郁闷中，听着这些声音顿时有些心烦。

    两人互相对视一眼，齐刷刷把碗筷放下，便走出包厢，推开了另一侧包厢的门儿，其中那个白面微须的官员刚嚷了一句，继而和同伴看到眼前一幕，顿时呆住了。

    今日初次露面朝堂的北疆小王爷，也在此处就座。

    楚乘龙谈兴正浓，见两人很不礼貌的推门而入，很不开心，疑惑地抬起眼。

    张、柳二位公子也面面相觑，唯有不知情的盲人老者仍然独自饮着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