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 拜访前辈的旅途－上
· 2013.11.30.2303 · 精力集中在一团从身旁掠过的阴影之上，它感觉到了对方的异常。 那团阴影和刚刚掠过的数团阴影之间似乎并没有什么差别，然而，在与这团阴影拉近距离的过程中，它明显地感觉到相对速度与之前几次相比大幅度地增加了。 那个阴影在移动。 是的，和之前那些“沉睡的史诗生物遗迹”不同，这是一只活着的史诗生物！ 这只生物用极快地速度掠过了它，它不知道对方有没有发现自己，但它对自己完全不可能产生任何关注的冲动，因为…… 在不同的方向上，它感觉到了很多这样活着的生物，他们并不都完全相同，也有时会相互猎食，但是更多的时候，它们的目标是一致的——某种宏伟地沉睡的史诗生物遗迹——显然，那才是它们关注的目标，它们的食物来源。 之所以要给那些遗迹加上“宏伟”这样的形容词，是因为那些遗迹的大小完全超出了自己的感知范围，与之相比，之前见到的那些遗迹或者活体根本就不算什么。事实上，它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得出这种结论，毕竟两者都是超出了自己感知范围的，从理性角度判断应该不会有所差异才对。事实却是，自己的确得出了这样的结论，而且即使理性推理已经确认这只是个毫无论据的判断，却依然有某种冲动强制保持着这个结论。 它对这些或大或更大地史诗生物没有什么兴趣——至少在它们还活着的时候是这样的。它并非没有试图吃掉过它们，但那一次，它从一只生物最外层格子之墙的空缺中钻了进去，发现那些生物本身就携带者一些比自己还要庞大的猎食者。那些猎食者生猛无比且配合无间，当时与自己一同进入的小生物们，不论是安分的旅行者还是凶残地猎食者，大都很快就被对方吃掉了，而自己也正是趁着对方进食的时候逃出来的。 当然，这已经是很早以前的事情了，即便是记忆回溯到现在，距离那件事的发生也还有着相当遥远地间隔。 不过，在这种时间进程已经被加速的回忆之旅中，“遥远”本身并没有什么明确地意义。那四次的异变之间每一次都经过了极其漫长地间隔，但是自己不仍然回到了这里，这第一次异变之后的场景中了嘛。 那些在第一次异变之后便漂浮在周身的密集地大小颗粒突然之间全部消失了，就仿佛它们从来没有存在过一般。四周变得纯净而细腻起来，当然，食物的密度也下降到了一个非常稀疏地地步，不过它并不担心，因为随着那些大小颗粒的消失，它感觉自己移动得更加轻松起来。不仅仅是速度的提升，消耗也相应地减小了许多，即使是依靠摆动纤毛来游动，也可以维持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不像几次异变之后时那样每回只能摆动几百下了。 虽然四周依然是一片寂静，但它知道，环境已经改变了。这里不再是淤泥，不再是有机物团粘液，也不再是大大小小地悬浮颗粒堆积物……这里仅有的，是一种清亮透明的液体。 第一次的异变，即使在当时发生之时也是极为短暂的一瞬间，如今在记忆回溯之中，时间的高速流逝之下却是瞬间就跨越了的。 这是异变发生之前的时代，这是前辈生活过的时代，也是自己诞生的时代。 一个阴影自远方靠了过来。 离得近了，它发现那是一个和自己很像的生物。当然，这个结论是它基于现在的记忆得出的。如果使用当时留下的信息来判断，那就不仅仅是相像了，它甚至找不到任何不同，就好像那只是其他什么生物从别的视角观察自己一般。 随着接近的继续，那个生物与它撞在了一起，外层的有机物屏障彼此紧紧地贴在一起，甚至部分部位已经粘合为了一体。它立即注意到了这并不寻常的事情——通常情况下是接触面的外层屏障凹陷下来将对方包裹住，而不是向现在这样直接和对方的屏障相互挤压，甚至似乎开始消融起来。 它感到自己作为一个生物的活力正在飞速地下降着，在最后的感知记忆中，它和挤压着它的另一个它之间的外层屏障上，出现了一个细小的洞口。在那之后的，便是生命力的彻底流逝。 有什么和它断开了。在这一刻，它无法再从自己的记录中寻找到任何的信息，因为仅有的第一条，也就是对于刚才生命力消逝过程的描述的那条，已经在刚才读完了——上面所记叙的只有一句话：沉重迟缓地感觉正在远去，这团有机物中越来越多的部分开始建立起彼此的联系，扭动得也越来越快了。——它知道，这些并不是原始记录，那时候自己尚且没有发现如何建立独立地记录数据；那是第三次异变末期自己回溯至此时修饰了这些感觉后插入的，这一点后面有着清晰地标注。 它死了，死因是“现在还不到它活的时候”。 但死亡的只是记忆中的它，作为回溯记忆者，一个观众，现在的它却依然存在着，并且重新开始了刚刚被中断的记忆回溯之旅。此时，一段与它不同的记忆和它链接了起来。 那是前辈的记忆。 它断开了关于某些感受器的信息链接。这段记忆中的感觉是来自于前辈躯体的，其中部分感受器如今已经从这具躯体中消失掉了；还有一些，虽然依然存在，但因为结构的改变或者信息传递形式的改变，这部分的记忆如今已经如同噪波一般没有任何意义。停止对这些信息的接收，便可以最大限度地去除能够干扰到自己的因素，但同时，也必定会失去相应角度的感官信息。不过无所谓了，反正信息不能被解析的话，存不存在便也不差多少了呢。 外层屏障上细小的洞口已然扩张至极大，两团有机生物仿佛彻底合体，融合为了一个有着两倍体积的巨大个体。它无法体会前辈此时的感受，却也能够感觉到此时躯体的状态：生命力在增长着，伴随着那只贴过来的生物将内部的部分有机物结构体转移到这边，它已经察觉到了躯体活力提升的事实。 一些四链螺旋形态地有机物也穿过了障壁上的孔洞，它注意到它们的四螺旋结构开始变得不稳定起来，很快，当先的那条四螺旋有机物就分解成了两条双螺旋，然后，双螺旋的其中一半再次从链路上脱落开来，变成一片片细腻地有机物碎屑飘散开来。 原本就在躯体之内的四螺旋有机物也在同时变化着，它们变化开始得稍微晚一点，但却比靠过来的那些更为高效。当最后剩余的那些没有表现出不稳定地单链纠缠到一起的时候，它们迅速地从一端开始连结，沿着链条将链上的凸起逐一重合在一起。这个过程让它感觉到了一种奇怪地即视感——除了动作比较大，牵扯了整条四螺旋链之外，和自己回溯记忆时似乎并没有什么本质地差别。 不过自己回溯完记忆之后，那些链条依然保持着原本的样子，并不像现在这样……它仔细地感知着链条上的变化，轻易地发现了超过三万处不同——和原始的链条以及靠过来的链条都不相同。当然，在变化的过程中它并没有发现那么多的不同，但一些大团有机物飘过之后，有些地方便出现了不同。这并不是在产生不同，它明白，此时的场景中时间也是逆行着的，如果将这一进程反过来看的话，它们是被修复了才对。而一开始的那些，则似乎是没有来得及修复便被强行移交的样子。 回忆中传来一阵舒适地感觉，躯体的活力又增加了？不，应该说是在这之后降低了才对。活力的下降它在旅行中体会过无数次，可能是缺少能量，也可能是躯体的损伤，总之，每一次都不是什么好事情。 或许，前辈就是这样死掉的？ 这段回忆它并不是第一次观看了，在很久以前，第四次，第三次，乃至第二次异变发生的时候，它都到这里来寻找过答案。当时的它还什么都不懂，并不能很好地理解这些记忆中蕴含着的信息，然而这次，情况已然不同了。经历了漫长地时光之后，它对于部分物质的相互作用已经有了一定地了解了，对躯体的运作也有了相当地体会，能够理解更多事物的它已经不会再仅仅将记忆中的生命力变化和其他感官信息当做“难受”来判断了。 它不再思考这个问题，那并不是现在需要考虑的。回溯之旅的目的地已经到达，现在是学习和记录的时候了，将这份回忆中蕴含的信息化作可以使用的结论才是当务之急。在之前的三次回溯之时，部分内容已经被记录过了，但它仍旧需要将其覆盖掉。如今它已经可以获得更为详实地信息，那些粗浅的内容自然也就成为可以抛弃的废物了。同时，它依然有着一个有些冒险地打算： 往前！一直往前！前往那从未探访过的岁月，前往那时光长河的源头！解读所有的记忆，直到记忆体出现的时刻！不仅是前辈，就连前辈的前辈也要去探望！即使面临着更高地风险，也要挖掘那被历史所埋葬的信息。 一切为了生存！ · 2013.12.01.1716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