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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不能留

    我,汉高祖,竟然穿越宋高宗?风起临安第93章不能留你若不信,便可试试。

    这句话从王贵的嘴巴里出来,轻蔑意味比之前的王琪更甚。

    若是旁人来说,兴许郦琼只会觉得不屑,或者是……一笑了之。

    但偏生说这话的人是赵官家。

    吹牛逼不算本事。

    把吹过的牛逼变成现实,那才是本事。

    这世上能做到这点的人不多吗,但毫无疑问地,大宋的皇帝是可以的。

    他一直都可以的,只是以前他不知道而已,比如说文官没那么管用,武将也没那么可怕,就连金人,也并非九尺身高八只胳膊六只眼,被刀抹在脖子上,也是会死的。

    只可惜以前他不懂,或许他懂,但是他不敢去做。

    道理并不复杂,在场的众人都想得明白,郦琼自然也能想明白。

    可是,为什么偏偏是现在呢?

    为什么偏要在大伙儿都快死了心的时候,在中原人就要接受他们不再归属大宋的时候,在这种时候,皇帝自上而下地、无比傲慢地给出早就该给出来的那一线希望。

    郦琼不明白的,是这个。

    靳赛和王世忠都是汉人,正儿八经、纯得不能再纯的汉人,当年若不是吕祉欺人太甚,他们也不会一冲动就与郦琼造了犯。

    不是没有想过回来,但之前南边既没有开口,更没有表态,加上又有郦琼带着,便一直都是当做自己没有退路。

    但如今,皇帝亲自跑到了亳州城来,只要郦琼愿意投降,那么不但左护军的这些人能够活命,能够回去,能够不再担心死后被人给戳脊梁骨,被自家的后辈们所唾弃。

    为什么不呢?

    “元帅,要不……”

    靳赛终究是开了口,但看着郦琼的模样,到底还是没有把话给说出来。

    可是他这说一半含一半,已是将其打算暴露无遗。

    “你既然是学生,习得也是圣人礼教,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君为臣上,父为子纲。”

    “若你觉得是当年受了委屈,将投敌之罪怪在赵官家君不君,所以才做出了臣不臣的事情来。”

    “可自绍兴十一年四月开始,从临安传来的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早已经不再是什么不可告人的秘闻了,今日老夫便以过来人的身份问你一句,你可觉得赵官家没有个人君的模样?”

    辛赞一头的白发,适才被两个泼才打了巴掌,把他的头发给打乱了些,现在看起来,斯不斯文的不好说,但有些像是讨饭的老乞丐了。

    郦琼没有理他,而是问了一句:

    “为什么?”

    王贵皱了皱眉:“什么为什么?”

    “当年宗元帅身死的时候,我告诉岳鹏举说,宋国迟早要被金国灭亡。”

    “岳鹏举却不信,他一个农家子,连正经的学堂都没上过,如何判断得了这天下大事?”

    “于是我便与他打赌,十年,只需要十年,一切自然可知。”

    辛赞想了想:“忠简公建炎二年就已经西去,十年之期,已经是早就到了。”

    郦琼笑道:“确实是到了,所以时间一到,我便投了刘豫,做了叛臣贼子。”

    “你反叛的原因,不是因为不想身居王夜叉之下吗?”

    淮西军变闹得极大,这里的人又大多是从军中出来的,对此间的内情大多是知道的,但赵密能够问出这种问题来,却还是不免显得天真了些。

    王德冷哼道:“赵老二不知道就不要乱搭腔,还显得你了!”

    “那是张浚那鸟人找出来的借口,用来搪塞天下笨人的,只有笨人才会信了去。”

    赵密一双眼睛瞪着他,若不是此地不太方便,说什么也要与这夜叉再较量一番。

    “书生之所以叛,乃是因为那兵部尚书吕祉的缘故……那时候俺领着兵驻扎在定远,中军大营则是在濠州,当时发生了什么,虽然俺并不在场,可是后来有人说了,是吕祉行事过分,爬到了书生的头顶上去拉屎,这才惹急了书生,他便一刀砍了那尚书的脑袋……”

    郦琼有些回味道:“他确实是过分,但文欺武这种事情并不算少见,若只是寻常,我倒也是忍得下去的。”

    “只是因为他实在是不该手贱,捣毁了我的东西。”

    “什么东西?”

    郦琼没有说话,一旁的王世忠道:

    “是灵位,是宗元帅的灵位。”

    王德咂舌:“这便说得过去了,那宗元帅的灵位自打俺认识书生的那天起,他便每日都要供着,就算是在外带兵打仗,到了时辰也得遥拜几拜,看来那吕祉匹夫,死得确实不太冤。”

    “那时候我就在想,算了吧,真的就是算了吧,就算再能打又能怎么样呢?论文韬论武略,哪一样我都比不上宗元帅,就算是强如他那样的人,到头来还不是一个抱憾而亡。”

    “又恰逢我与岳鹏举的赌局到了时间,于是我便索性就反了去……既然上一个十年没亡,那下一个十年,总该亡了吧?”

    “别人动手没亡,我跟着一起动手,总该亡了吧?”

    他连着反问了两句,一直没有说话,只是当个看客的杨沂中,终于是张开了嘴:

    “大宋不会亡。”

    说的声音不算大,但是却非常的坚定。

    “杨都使有何高见?”

    杨沂中摇了摇头:“官家说过了,只要是汉人的江山,大宋就不会亡。”

    “大唐也没有亡,大汉也没有亡,往上推一千年一万年,夏商周都没亡。”

    “算啦,”郦琼摆手道,“我也不想争什么口舌之快,而且辛先生和刘居士也应该看出来了,我从来就没有抵抗的意思。”

    摸着良心来说,两个老头儿是认同郦琼这话的,但到了别人的耳朵里,这仿佛是变成了服软一般,终于松了口。

    不等他们高兴,郦琼又道:

    “所以这亳州城的十万百姓,是绝对不能留的。”

    “你这是什么道理!”见他把话给绕到了这儿来,辛赞大声的斥问道。

    “我早就想把亳州给让出来了,但在未见着赵官家的决心之前,我是不会这么做的。”

    “但如今我见到了,所以我愿意将亳州相让,在这之前,只要赵官家答应我,把这十万百姓全都给屠了去。”

    “他们已经满心向金,这些人,一个也不能留。”

    郦琼张嘴说话,让别的人愣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