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清央昏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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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的黄昏。 “还是我们金陵最为繁华,还是我们师父的王府最最舒服,累死本姑娘了。” 齐漫跑入紫苑就让自己呈一个“大”字形状摊在床上。 “你有点姑娘样子行不行?你的澈公子还在门口没有走呢,起来洗了澡再睡。”齐浅去拉齐漫。 “本姑娘就是这个样子,澈公子又不是不知道,好jiejie,你就让我睡一觉再洗,好不好?” 几天几夜的纵马奔波,他们七人确实极累,齐漫又向来不拘小节,话声刚落已经睡着。 齐浅齐滢相视一笑,这样无心无肺活着真好! 清央病了。 病得无比凶险。 因为她为了师父的衣物熬了十几个夜晚。 更因为前几天,师父对她说: “清央的才情担得起云熙大陆第一,今后多自悟,无需每日跟着师父。另外清央很快就要行及笄之礼,这是要回上庸的。” 然后转身离去,话语不带往昔的温度,只带着暮秋晨间雾气笼罩的凉。 “师父——”清央的脸霎时血色全无,心就像被一块巨大的陨石击中,碎得无法拼凑完整,她凄惶地唤了一声。 秦非煜没有止步,没有回头。 师父是不要她了,她待在王府都不能了吗? 清央望着秦非煜的背影,眼泪沿着苍白的脸滚滚而下。 自师父说笑起来的清央独一无二的好,她便极少哭,但此时往前走的师父是看不见她流泪的。 师父的身影在她的泪影婆娑中完全看不见了。 她梦游一般走回蔷苑,又梦游一般又走回明苑,来来回回不知道走了多少遍。 明苑师父的寝殿始终没有亮灯。 她不知道他在哪里。 她像一个被抛弃的孩子,来返于蔷苑与明苑之间,寻找不要她的那个人。 而她无法看到黑暗中的秦非煜,捂住心口,痛到痉挛,却还是固执地站在窗前,看着庭院朦胧灯光下一遍遍寻找他的那个失了魂魄的身影。 他真担心,若他哪天真的从她的世界彻底消失了,她会好好活着吗? 那天她无声地站在太子殿下身边,不过是为了不让他陷入世人的诟病之中,不想让他万劫不复。 他从来都懂,她向来就不在意那个充满荣光的身份。 可是,懂得又如何? 他能依着自己的心活一回吗? 他能舍弃万般而自私一回吗? 他摇摇头。 秦非煜下楼,看着她终于走入蔷苑庭院,一动不动坐在秋千上,抱着双膝,流着泪看着明苑的方向,夏烟求着她她也不去屋内歇息,就让自己全身覆霜露,心凝固。 凝固的心反反复复刻着一句话。 师父,你不要清央了,是吗? 秦非煜在庭院外的暗处,看着那个倔强的身影。 夜,慢慢移向深夜。 秋霜不惜人,倏忽侵蒲柳。 秦非煜最终还是走入蔷苑,将风衣披在清央身上。 清央抬头。 眼前的身影看不真切,她的头很重很痛,她的眼睛很模糊。 师父,是你吗? 她起身,想伸手摸摸那眉,是不是她熟悉的蹙着的形状。 整个身子却往前栽去,然后闻到熟悉的木樨香的味道。 师父,成全也是这般痛,不成全也是这般痛,就让清央闻着木樨香死去吧,只是你要好好活着。 这是清央陷入昏迷前最后的念头。 当太子陌上修得知清央昏迷不醒已一天一夜,暴跳如雷,这时他正在早朝。 他丢下满朝大臣,冲进太医院,一口气提了三位太医,其中两位是太医院最有名望的宋太医赵太医,一位是后起之秀姚太医姚启,他们医术皆了得。 陌上修命令轿夫用最快速度将他们抬进武平王府。 两位年老的太医反复给清央把脉,都一致认为是风寒入体导致昏迷高烧。 “风寒入体导致昏迷会这么长时间不醒来吗?”太子大声质问。 宋太医赵太医抹着冷汗,当然还有一个原因,只是他们不敢当着太子的面说啊。 “让在下看看。” 姚启沉着冷静,凝神把脉,没有因为太子的阴沉与威严而有半分的慌乱。 “确实是受了霜露风寒导致昏迷,还伴有高烧,只是高烧已经用药物退了。先吃三剂在下开的药,若还昏迷,就是未来太子妃自己不愿醒来,她最近是不是受过极大的刺激?”姚启平静的眸子扫过一屋子的人。 秦非煜静默着。 杜太医昨天晚上过来诊断过,开了退烧药,至于昏迷不醒的原因,和姚启说的一样。 “受过极大的刺激也是半个月之前的事情了,怎么会到现在才发作?”陌上修厉声道,他指的是清央被文宛公主下了“妃子痛”的事情。 “回殿下,这其中缘由很难解释,先吃三剂药看看效果。” 姚启虽年轻,但他心思玲珑,面前三位都是南国皇室最为尊贵的主,一些话点出即可。 “太子殿下不用过于担忧。”秦非煜出声。 “本太子如何能不担忧?清央在武平王府经历了些什么武平王不清楚吗?武平王有无尽到一位臣子该有的责任保护好未来太子妃未来皇后?” 太子含着怒气冷声质问着,压抑着的种种不快,似乎要借着清央生病一并宣泄出来。 两位太医战战兢兢跪着,他们宁可这一刻全变成聋子,听不到太子与武平王的任何一句话,他们听多一点,便是多一份性命危险。 太子红着眼睛瞪着秦非煜,非要他给出一个满意的答复。 秦非煜平静地望着太子,敛去内心一切的情绪,他确实没有护好清央。 周遭的空气带着压抑的寒凉。 寒凉中,宋太医赵太医脸上的冷汗越来越多。 在他们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姚启开口: “启禀太子殿下,太医院还有诸多事情等着微臣和两位太医去处理,微臣告退。” “滚。” 一个“滚”字,在两位太医听来,却如同,爬将起来,随着姚启一退到屋外,便慌忙往府外跑去。 “太子殿下先回宫,清央只是受了风寒,吃了药便会没事,她一醒来,臣便派人入宫告知太子殿下。”秦非煜温声道。 在他心里,太子殿下始终是他用心传授了五年的弟子。 太子却依旧瞪着秦非煜,一字一句:“人人皆知武平王强大,皆言陌上九剑厉害,却连一个女孩都护不住,让一个异国公主在武平王府毒害清央,本太子本不想追究你们的责任,如今清央却为此陷入昏迷,本太子不应赐你们一个护主不周的罪名吗?” “清央在王府遭遇不测,是臣之过,无关陌上九剑,臣愿担当一切责罚。只是现在还是早朝之际,太子殿下扔下满朝大臣,是想将清央置于那些耿直大臣的口诛笔伐之下吗?”秦非煜的声线里带了些许的严厉。 清央受“妃子痛”,他比任何一个人都心疼内疚,若皇上或太子要他担当责罚,他心甘情愿受着。 只是还在早朝的太子不管不顾带着太医来到武平王府,不是将清央置于文武大臣的议论声中吗? 红颜误国。 另,太后如何想?
他不想清央还未走入皇宫便已四面皆敌举步维艰。 “他们敢口诛笔伐清央吗?” 陌上修衣袖里的拳头拽紧,口气依旧强硬。 “殿下师承微臣时,微臣一再说过,打江山不易,治理江山更不易。偌大的江山并非一人能扛起,也并非一人能说了算,殿下的一言一行皆是南国典范。这次清央只是偶遇风寒生病,殿下便丢下朝政,文武大臣或许不敢当面说殿下,但是会说是清央魅惑太子,这便是连殿下也无法左右的口诛笔伐。” “本太子不管清央为何会受霜露风寒而病,也不管你武平王用什么方法,本太子明日要得到清央醒来的消息。” 陌上修拽紧的拳头松开,扔下这一句,跨出屋外,怒气未消。 夏烟熬好药,递给秦非煜,退出寝殿。 昏迷中的清央,只有秦非煜喂药,才会吞进一点点。 秦非煜扶起清央,让她斜靠在自己身上,然后一小勺一小勺将药喂到唇边,清央无意识地吞下一点点,眉几不可见地皱了一下。 秦非煜轻轻触摸清央蹙着的眉,用指腹的温暖熨帖着缠上眉头的那份药苦。 “清央,师父没有不要你,你不要把自己封闭在昏迷的世界,用来逃避这个你不想面对的现实,好不好?你永远都是师父的弟子。你是未出阁的女孩,及笄之礼是要回上庸的,三月三上巳节那天父母会将清央打扮得漂漂亮亮,可以邀请齐浅三人为你加笄,接受众人的观礼,师父也会过来参加清央的笄礼,看我们的清央是如何的貌倾天下。” 秦非煜温声细语地和清央说着话,一碗汤药已经喂完。 “清央,你知道师父的大婚为什么会定在去年的三月三吗?你醒来师父就说与你听。” 秦非煜将清央放在床上,掖好被子,然后细细诉说他的过往,他的人生,他的守护,他的责任,他对她的疼爱。 清央的手指动了动。 秦非煜马上察觉到,他急切地握住清央的手。 “清央,你醒来了,是吗?能听到师父说话了,对吗?” 昏迷中的清央觉得自己沉入了一个千年古潭,里面的水是刺骨的冷,她浑身发抖,想浮出潭面,双脚却被交错的水草缠绕着,她拼命地挣扎,也挣不开那纵横交错的水草,而她每次陷入可怕的梦魇向来又是发不出声音求救的。 在清央觉得自己快要被古潭完全吞噬的时候,她听到了细细碎碎的声音,一遍遍在唤着她,和她说了很多很多的话,虽然她听不清楚他说了什么,但是她全神贯注地听着,慢慢地那缠绕的水草松开了她的脚踝,她用力一蹬,身体向着声音的方向游去,不知道在水面漂浮了多久,终于找到了发出声音的那个人。 清央费力睁开眼睛,近在咫尺的是师父如玉的面容,却布满让人心疼的憔悴。 “清央,你终于醒了,你这个傻孩子。”秦非煜的声音里是抑制不住的欢喜。 “师父——”清央低低地唤了一声。 清央伸出手,想触碰一下师父的脸,让她觉得自己不是在做梦,让她证实师父没有不要她。 “清央,师父在,师父永远都会守着你和太子殿下。”秦非煜握住清央的手,那份温暖让清央觉得不是梦境。 可是她的心还是那么痛,醒过来又如何?她此生终究是要和太子殿下在一起。 “清央,过些时日便是你的笄礼了,笄礼后清央便真正长大了,今后不管遇到什么,答应师父,一定要好好的活着。” 清央想点头,但无法点头。 师父,若你不要清央了,她的世界会是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