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惊世琴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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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部尚书史大人回到北国,将南国文书呈给北焱帝。 文书大意如下: 承蒙北焱帝和亲盛意,南国太子已有未来太子妃,一年后大婚,不宜迎娶薇公主,武平王至今未娶,身份显赫,地位尊贵,为薇公主的良配。 读完文书的北焱帝眸子里“腾腾”升起一股怒火,他将文书揉成一团,狠狠掷于地上。 他提出和亲,本是南国太子,薇儿嫁过去即使不是太子妃,良娣亦可,只要薇儿得宠,那一切会如他所愿。 然而南陵帝以太子已有未来太子妃为由,将薇儿赐婚给武平王,武平王地位再显赫,也不及陌上皇室核心人物。 但转念一想,秦非煜手握南国军权,在任何战争中都起决定作用,薇儿嫁给他,或许更能实现他提出和亲的真正目的。 北焱帝眼中的怒火平息,弯腰捡起文书,摊开,原本平整的盖了玉玺的上好宣纸布满了褶皱。 早朝时。 北焱帝正式宣布: 北国长公主君子薇和亲南国武平王,定了良辰吉日便完婚。 赵恒听闻,如闻霹雳,心存和亲不成的希望彻底破灭,心血往上翻涌,带着血腥的味道。 赵恒紧握双拳,指甲刺入掌心。 他望向高高在上的北焱帝。 第一次,对他效忠的君王隐含着不满。 而对远在南国的秦非煜,则是明显的滔天的恨。 秦非煜,从今后,我赵恒与你势不两立终身为敌。我就不信你从无败仗的神话,只要是人,总有你的弱点,而冰清玉洁才貌无双的薇公主我赵恒是不会让你染指的。 清晨。 太子陌上修来到明慈宫,问安太后。 “太后,修儿今天想去武平王府看望师父,可否?” 陌上修收敛起内心所有真实的情绪,在太后面前依旧是往昔带着一丝乖张的神色。 “太子是应该去一趟武平王府,不日武平王就要迎娶薇公主为王妃。” 太后也收敛起昨天晚上所有的情绪,在太子面前还是那个严厉的太后。 “修儿谢过太后。” 太子退出明慈宫。 正午。 陌上修以太子出宫的仪仗走在金陵街上,极为奢华的华盖闪耀着金陵百姓的眼。 太子甚为随意地坐在车辇内,十七岁的他身形颀长,面容轮廓分明,尤其那双眼睛,好像浸润过千年温池,黑白分明自带一股暖意,而温度刚刚好,有一种让人情不自禁沉溺其中的力量。 “陌上修,哪怕你的脚尖日日在冰雕的刀箭上行走,你的眼睛也要有刚刚好融化人心的温度。” 他每日对着镜子这般告诫自己,十年如一日,别人看到的都是他眼睛传达的温雅如玉,却很少有人能发现这双含着暖意的眸子所掩饰的真实的内心。 “清央,我终于又能见到你了。” 陌上修的眸子掠过素白的车帘投向金陵街。 满街繁华。 几许夏烟。 一生长情。 清央,若没有了你,这眼前的一切都会化为枯寂。 陌上修沉浸在自己的情愫里。 “殿下,武平王府到了。” 微生漓低声打断陌上修的沉思。 陌上修走下车辇。 “武平王府”四个镀金朱红色的字,飞龙走凤,飘逸而遒劲有力。 门前一对大理石麒麟,依旧如几年前一样,守护在风雨里。 “太子驾到。” 小格子尖锐的声音传入王府。 “不必惊扰师父,本太子去找师父便是。” 太子制止想要入府传报的侍卫,然后信步走入王府。 王府大气但不奢华,轩榭楼阁,一景一物都恰到好处彰显主人的风骨,只是比以往更添一份雅致。 书房内,秦非煜正在教清央书法。 一束阳光透过窗纱映在宣纸上,将清央落下的笔墨氤氲成一种淡淡栀子花香的味道。 秦非煜坐在雕花檀木椅上,着淡青色的水袖襕衫,一手握书,一手指点着清央。 清央着水青色的弹花暗纹锦服,绸缎般的长发用一根淡绿色的簪子绾住,简单雅致。长长的睫毛在淡淡的光影里随着眸子微微跳跃,莹白的纤纤素手握着笔,极为专注地在宣纸上落笔如云烟,侧脸的轮廓美得如同一帧上好的古画。 屋外的陌上修看得痴了,一颗心完完全全遗落在这幅画境里。 “一瞥惊心回味销魂,击节赞叹相见无悔。” 陌上修在心里默念着这两句诗,他内心最真实的写照。 好一会,太子才恭恭敬敬向秦非煜行长辈礼:“修儿拜见师父。” 清央闻声抬头,刚好太子也朝她看过来,清央有一瞬间的错愕,然后起身行礼: “清央见过太子。” “清央不必多礼。” 陌上修伸手想扶起清央,清央不着痕迹地避开。 陌上修的心瞬间揪紧,但很快释然,依旧眉梢含情,眉眼含笑。 “殿下过来,让师父看看殿下现在的书法如何。”秦非煜笑望着太子道。 “好,那修儿献丑了。” 陌上修就着清央刚刚用过的笔墨,铺开宣纸,动作霸气如行云流水,一笔而下,观之若脱缰骏马腾空而来绝尘而去。 片刻,一纸书法已成。 陌上修拿起宣纸,吹了吹未干的墨迹,然后递给秦非煜:“请师父点评。” 秦非煜接过,一边极为认真地看着,一边赞叹道: “殿下的书法,笔锋扫过删繁有韵,挺拔硬朗柔情不洇,心绪不乱笔落有序,沉静流远古朴有神,书中有意,意中有画,不得不赞。看来这几年殿下确实勤勉有加,不再是刚入将军府时那个有点皮性的太子,这让师父无比欣慰。” “哈哈,师父谬赞了,师父的书法才是登峰造极的境界!师父不仅书法极好,武功也是极高,为南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真正让修儿佩服。”陌上修赞道。 自小立为太子的陌上修极少如此敞开心怀,笑得如此直率。 这样的他才是真正露出十七岁少年该有的模样,那双好看的眼睛里盛着的温度,不再是武装自己内心的武器,而是真正的温暖,可以褪去夜的暮色。 秦非煜看到这样的太子,内心皆是欢喜,语重心长道: “殿下,你终有一天要站在南国最高处,师父这些年为皇上征讨天下,都是希望我们南国能够‘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琉。’ 殿下,为君者最为重要的就是要心怀百姓!百姓是你的子民,是你万里疆土的开拓者,是你缔造一个盛世王国的仰仗。民心聚,还是民心散,皆看为君者的气度。 历史就是悬在你面前的一面镜子,师父希望殿下记住‘秦人不暇自哀,而后人哀之;后人哀之而不鉴之,亦使后人而复哀后人也。’ 皇上将清央赐婚于你,师父倾我所有传授她,就是希望她与你站在同一高度,守住这千里锦绣万里山河,护佑这黎民百姓。” “师父的教诲修儿谨记于心。” 陌上修又恭恭敬敬行了一个大礼,这段时间以来因坊间传闻而有的阴霾一扫而空。 二人谈语之间已定乾坤。 但清央的脑海里反反复复的却是秦非煜那句“皇上将清央赐婚于你——皇上将清央赐婚于你——” 这几个字如同沾染了曼陀罗花粉的荆棘紧紧缠绕着清央的心。 血痕殷然。 清央依旧写着字,一笔一笔却是极浓的墨,将宣纸浸透成黑色,一如她此时的心情。 但面上依旧淡淡的笑意,清而浅,但仔细看却不像是笑,倒像是墨笔画上去的,弧度极美却完全没有了温度。 “清央歇歇吧,带殿下去庭院走走,以前你们两个走得最为亲近。”秦非煜看着清央柔声说道。 “不——”清央本能地想拒绝,但看到师父含笑的面容,只能点点头,“不”字卡在她的喉咙间。
一直趴在书桌一角盯着清央写字的紫狐,“嗖”的一声窜入清央怀里,在清央怀里蹭了蹭。 清央一手抱着紫狐,一手稍稍提起裙裾,往门外走去。 王府各处皆曲水流觞,庭院深深,帘幕无重数。 清央静静地走在回廊上,天碧罗衣拂地垂,旖旎成一重青色水烟。 陌上修紧走几步,与清央并排走着,不一会,两人走到了荷池边。 池水清澈,荷叶田田,锦鲤皆若空游无所依。 “清央,还记得这个荷池吗?”陌上修靠在荷池旁的雕花护栏上,望着清央的侧脸,含着笑说道,“那次,师父教我练剑,我怎样也不得要法,满心不耐烦,被师父说了几句,我就跑来荷池,将荷池里的亭亭荷叶尽数毁在剑下,看着原本翠绿欲滴无限生命力的荷叶无力漂浮在水面上,我觉得无比畅快。跟随而来的师父见我如此暴殄天物,便责罚我站在荷池边一个时辰,看着被毁的荷叶慢慢枯萎,然后写一篇‘责己书’。” “那份‘责己书’还是我帮太子写的,但那都是孩提时的事情了。”清央回头,语气有点冷。 “是的,我还记得其中一句‘以我之强大欺凌看似没有灵魂的荷,却没有听到一池荷叶丧于剑下的哭泣声,此乃己之过之一’,”陌上修不自觉笑出声,“我当时只知道把自己的不快发泄在无法言语的一池荷身上,小小年纪的清央却将我的‘责己书’写得情真意切,打动了师父。清央聪慧,师父责罚我或者考我,我不会的,都是清央帮我,清央是修哥哥见过的最为善良的女孩。” 多年前的情景清晰若昨日。 只是清央,你是否知道?我就在你一次次对我的好和救赎里遗落了我的心。 清央看着太子愉悦的笑容,她却无论如何笑不出来,她很想什么都不顾及地喊出来: 太子殿下,如果清央小时候给予你的善意,温暖了你的心,会让你不顾一切请旨赐婚,将她带向那个不可逆转的宿命之中,那她宁可从来没有给过你善良的温暖。 “如今的清央越发动人了!”太子为清央拂开面前的柳树枝,深情地说,“王府每处花草树木亭台楼阁都是雅致的,但是在我心里眼里,清央才是最美的画,我十七岁人生的此时此刻才是最美好的。” “太子殿下,我——”清央皱着眉,想将内心真实的想法说出来。 陌上修将手指放在自己唇上,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然后急急说道:“清央,你什么都不用说,你笄礼也不到一年时间了,笄礼过后,我便以盛世江山为聘,万里红妆娶你,我为帝,你为后,我们一起暮鼓晨钟,一起慢慢变老。” “太子殿下,你为帝,必是后宫佳丽三千,这根本不是我想要的。”清央站在一树蔷薇下,眉头蹙紧。 “那我不要后宫佳丽三千,我只要清央你一人,可信我?” “不信。”清央想都不想便否认了。 “为什么这般武断?”陌上修依旧笑着,他可以为她虚设后宫,只要她爱他。 “因为——”清央还是打住了,因为她无需他这般做。 夕阳西斜,到了太子回宫的时候,清央奉师父之命送他到王府门口。 “清央,一定等我,等我给你凤冠霞帔母仪天下。” 陌上修一步三回头,很是不舍。 清央听着太子的话看着太子的神色,却如同禁锢的兽。 她突然扯了一下紫狐的尾巴,紫狐倏地睁开眼睛,极快地窜到太子肩上,张口就朝太子脖颈咬去,太子却以为紫狐舍不得他,伸手去摸它的狐狸尾巴。 眼见紫狐锋利的牙齿就要伤了太子,清央还是唤了一声“紫狐”,紫狐立即从太子肩上跳到清央怀里。 太子回头,笑容灿烂。 “清央,紫狐这般喜欢我不舍我,我们大婚后,我给紫狐一个宫殿,多生几只小紫狐。” 清央和紫狐,泪流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