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等待
“有意思,赵兄弟,你们练的什么武?我看着全是增长力量,对于内力的运用很粗浅,甚至没有。当然了,武功都是每个门派的秘密,也不用和我说太多。” 赵山河笑着道:“也没有什么不能说的,这门武功叫《龙形述真》,专门用于增长力量。” 程破天点点头,欲说又止,赵山河与其他人继续练武。程破天看了一会,抓耳挠腮,最终还是道:“赵兄弟,有些话我不知当说不当说。” 赵山河道:“有话说便是。” “我观你这武功,气力增长是极大的。但是内力粗浅,日后对敌恐怕要吃大亏,而且没有远程攻击手段啊。” “我辈练武,远打一丈不足远。练虚的不说了,单说炼神、练气,剑气纵横者,横推三丈远。你还没有近身,便被砍死了。而且没有内力护体,力量再大,血rou之躯也无法与刀光剑气比拼坚硬程度啊。” 赵山河笑笑道:“一来武功秘籍珍贵,这武功也是用条件换来的。二来,这武功适合我,我们日后可能会去从军搏一个前程。军队里,弓乃武艺之首,力气大,好开弓。” 程破天听到这解释也就没说什么,武功的确珍贵,像他这霸王一气道决,就不可能传给赵山河他们,因此也不再多说。 赵山河练完武,天色快黑的时候,在村长家蹭饭吃。 换了一身粗布衣服的梦满船,来找到赵山河。 坐下,双腿并拢,双手撑着下巴,两肘垫在腿上,睁着大眼睛看着赵山河。 赵山河看他素面朝天,五官端正,柳叶细眉,皓齿明眸,鹅蛋脸,小翘鼻,樱桃嘴,头发简单的盘在脑后,两缕青丝顺着脸侧落下来。 好看,贼拉好看。 与红佛女的那种好看不一样,没有那么粗犷豪放,更加婉约。 赵山河一下就想到了以前看过的一部电视剧,叫《守望的天空》,里面的葡萄,好看,温柔,但内里却刚强。 赵山河问:“住的不习惯?还是吃的不习惯?” 梦满船摇摇头,声音轻柔委婉,清脆不过分软糯,道:“我想留下来,等青郎。” 赵山河瞬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眼神有些躲闪,不知道要不要告诉她真相。 梦满船好像看出来了什么,道:“总要有一个希望,人才能开心活下去。让我在这等他吧。” 赵山河语气不知不觉也温柔了,问:“如果一辈子都等不到呢?” 梦满船笑着说:“我本是官宦人家,父亲被查出贪污,便被抄家。我被送进了教坊司,当官妓。整日里,以色侍人,没有人拿我们当人看,不过是想玩就玩,不想玩就送人的物件而已。” “青郎是个好人,他不嫌弃我的过去,不嫌弃我残花败柳。他跟我说,人的过去自己没有办法选,能把握的只有过好当下,还有未来。他教会我要好好的生活,无论什么时候都要有希望。” “所以,让我在这里等他吧,最起码我还有一个希望。” 赵山河不知道她是不是猜出了什么,所以只要一个希望,只要那层窗户纸没有捅破,她就还有希望。 赵山河有些可怜她,便道:“行,你可以留下,但是村子里的生活很难。你一介女子,不会种地,不会打猎。你怎么生活?” 梦满船笑了,道:“我听他们说你是个孤儿,你都能活下来,我为什么活不下来?” 赵山河无语,便点头,道:“既然你执意要留下来,就不好一直借住别人家里,我回头会帮你建间房子。” 梦满船笑了,道:“谢谢你。我无以为报,若是以前我还可以陪你睡,但现在有了青郎,我不能陪你睡了。” 赵山河摇摇头,道:“就当是我的一些善意。我不是什么色狼,见色起意。你尽管在这里等,如果哪天你等不下去了,可以和我说,或者和村长说。我想会有人愿意娶你的。” 这个时代的人对于女性的束缚并不重,据赵山河所知,当今皇帝高宗的皇后周氏,其实是其父亲太宗的妃子。而且民间对于女子贞cao更不看重,女子二嫁的很多,并不让其守什么寡。 赵山河记得以前还有一道政令,因为战争导致人口稀少,男女到了一定年龄必须婚配,寡妇必须要在一年内再嫁,否则收税。这都是为了鼓励生育。 梦满船满意的笑着说道:“我会一直等下去的。一辈子也等。” 赵山河看着梦满船离去的背影,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好像很幸福,有一个希望便如此幸福,自己与村里人却想追逐名利,或许只有经历了人间疾苦才更加珍惜简单的幸福。 接下来的几天,赵山河上午练武,下午回来指导村里人练武。晚上就帮梦满船盖房子,村里的大小伙子,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人儿,都抢着帮忙干活。 屋子要盖很久,梦满船也不好意思让别人义务帮忙,就教村里的姑娘刺绣。 梦满船的刺绣技艺很厉害,她当官妓的那些年,琴棋书画精通不说,女红一定是要会的。官妓的地位低下,收入看能不能取得恩客的欢心。 因此,很多官妓在琴棋书画之余,都会学得一门手艺,庖厨也好,刺绣也罢。在这个时代都是能够混口饭吃的。 顶尖的刺绣工艺不会,但是见识广,也能学到稍好的技术。 比如梦满船就会苏绣,苏绣自古便以精细素雅著称于世,其构图简练,主题突出,技巧精湛。仅以苏绣所用最细的线以为一般人的rou眼所能看清楚为例,足见其精细之极。 村里人家多有破烂衣服,还有的衣服上破烂也是简单缝补。梦满船用她的刺绣工艺,在原本的破烂处绣出各种好看的简易图形,如花朵、兔子等,遮掩破烂处,没有彩色丝线,就用白线代替。 村里人见她绣的好,就让村里的小姑娘都和她学。梦满船深知自己寄人篱下,又担了盖房子的情分,哪有藏私的道理。 就尽心教大家,还道:“这些刺绣都不算什么,若是有染坊漂染出彩色丝线,那绣出来的人物和花朵才漂亮呢。”
村长看了啧啧称奇,对赵山河道:“我越看你小子越顺眼,你说咋前十八年没有那么顺眼呢?” 正在干活,满身大汉的赵山河懒得搭理这村长。村长最近也不忙了,就天天跟个小媳妇儿一样,看梦满船教村里的小姑娘刺绣。 还专门召集村里的小伙子帮忙盖屋子,而且是免费帮忙。 村长道:“一个二个不要鼠目寸光,这是谁?这是人才!你们谁会刺绣?没人会!这东西我可告诉你们,以后梦姑娘把村里的姑娘都教会了,可是能卖钱的。其他的我也不多说,反正梦姑娘你就在这住下,有什么需要的跟我说,村子里也没啥特产,但是管你饭还是够的。” 梦满船笑着点点头,能在这里找到自身的价值,她很开心。 村长又找到赵山河,问道:“这梦姑娘什么身份?你咋给人家弄来咱这鸟不拉屎的地方的。” 村长心里跟明镜一样,针线活,村里的女人都会一些,但是你要说谁会刺绣,那方圆几十里都未必能找出来一个。而且人家刺绣的手艺都当成宝贝一样藏着。 各行各业,烧瓷的,唱戏的,打铁的,做菜的,说书的,算账的,但凡手上有些本事的,谁会无私的拿出来教给别人? 所以,村长真的是拿这梦满船当个宝贝一样。 赵山河没有解释那么多,而且梦满船的身份也不好说,虽说这个年代对女子的束缚不重,但官妓的身份低,说出去,保不齐有人有别样的想法。 赵山河道:“她跟我师父认识,给我师父脸面,才留下来的。你可别有什么其他心思。” 村长道:“我就那点小心思,村子里往年的收入只有种地和进山打猎和砍树,梦姑娘能教我们刺绣那是我们的福分,我当年在外面的时候,就知道那苏绣名扬天下,贼拉贵。等明年开春我去集市里买些布和彩线,让梦姑娘带着他们制衣刺绣,村里也多一项收入。” 赵山河点头,道:“这是好事。” 两人就这样商量好,梦满船也算是在这个偏僻的小山村里住下了。 只是夜深人静的时候,梦满船常常会放下阵线,眺望远方的山峰,心里想着,她的郎还在那里,说不定哪天就会来接她。 如果一辈子都不来,那就等一辈子。 赵山河问,值得吗? 梦满船说:“他让我活出了一个人样,再苦能比当妓女苦?再难也比被人当个物件儿强。有了人样,就再不能接受自己是个物件儿了,有了盼头,再难都能熬下去。” 赵山河默然,或许这就是真心相爱,只可惜为了你,他残杀无辜,已经被就地正法了。 等吧,赵山河不知道梦满船会等到什么时候,或许真的是一辈子。 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要做,赵山河依旧每天练武,再去虎大王那泡一个时辰的澡。 他也在等,等哪天自己身上的蛟毒没了,就是自己下山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