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上学（节选）作文风波
天成他们班是学校的实验班，实验没有什么特别，就是老师不换，初中上高中不拆班。 实验什么呢，同学们也不大清楚，只有学校，年级组长，老师知道内幕吧。好像是孟老师的意见。校长说他，太认真了。妻子说他对这个班有感情吧。总之，这是实验了。 天成切实体会，孟老师工作水平高，爱好也多，善于管理，诙谐幽默，年富力强，遇事爱琢磨。 孟老师是他的班主任，还是他的语文老师，还是年级组长，还是入党积极分子。可谓年轻有为。 天成认为他们班是语文尖子班，这和孟老师的教学方法密不可分。 这学期一开始，孟老师在作文教学上做了改变：写作文自选题目。 作文有命题和自选，只不过考试一定命题，自选就是你想怎么写就怎么写，是自己给自己命题了。同学们感到有些新奇，写作文的热情非常高涨。 孟老师上作文课讲评，大家听他读同学写的作文，笑的前仰后合的。 什么作文啊“抓蛐蛐”，“逮蝈蝈”“抓鱼”。 光“抓蛐蛐”就有好多同学写，老师选取了其中两篇给大家读： 第一篇《抓蛐蛐》，开头就是这样写的：“早晨，邻居二狗子喊我抓蛐蛐，我就不困了，一轱辘爬起来，背心都穿反了，凉鞋也穿错了脚，一边揉眼睛，一边一歪一歪的追二狗子，一边朝他高喊：‘等等我！’一边赶快换穿错的凉鞋。” 看这作文写的，还没抓蛐蛐呢，就冲这开篇，能不接着往下听吗。 老师接着读：“到了小河沟，二狗子轻手轻脚的下到沟边，他用眼神和手势制止我别出声，只见他学着蛐蛐的叫声，手里拿着破纱窗布做的抓蛐蛐的扣网，轻轻的扒开沟边的青草，只见噼噼啪啪好多蛐蛐蹦跳起来，二狗子扣住一个蛐蛐，由于用力过猛，不小心摔进沟里了......。” 老师着读着，读着，看大家，大家见老师忍不住的笑了，也就跟着笑起来了。 教室内充满了快活的氛围。 老师说，这就是如实描写，编不出来的，不信问问勤福。勤福就是写这篇作文的同学。 他站起来说是他亲身经历，亲眼所见。教室里又哄堂大笑了。 第二篇《逗蛐蛐》是这样写的：“今天我们放暑假了，好高兴啊。我一大早就和几个邻居同学逮蛐蛐去了。在地边的小沟旁翻杂草，几个小虫乱窜，盯住一个蛐蛐，用自制的小铁网罩住，抓住了。不知道累，又忙着去做蛐蛐罐，在杯子底儿上，垫些潮湿的细土，給蛐蛐做个洞，挖个指头大的小沟，用碎片盖在上边，再撒些细土。然后抱着蛐蛐罐去和小伙伴斗蛐蛐掐架去了。当两个蛐蛐放到一个罐里，蛐蛐就张开大牙掰起来了，一边叫一边冲掐起来。一个回合下来，败的一方围着罐边转；胜的一方在罐子中央，趾高气昂，震翅高叫。围着看的小伙伴都开怀大笑了。取胜的大喊：我的黑头胜了！我的黑头胜啦！回到家，我就剥毛豆粒放罐子里喂他吃。” 老师说，这篇作文写了抓蛐蛐，做蛐蛐窝，逗蛐蛐，喂蛐蛐的过程，简洁生动形象，特别注重细节描写。这是外号老蔫同学写的。 老师讲的《捉蝈蝈》的作文，写抓蝈蝈不容易，要有方法。他开始看见趴在荆条上的蝈蝈，就去抓，结果蝈蝈听见响声就跑了。带他去抓蝈蝈的邻居大叔，已经抓了好几只了。他告诉我说：抓蝈蝈要有耐心，先听，再找，找到时，要安静、闭住呼吸，然后，看准蝈蝈，突然出手、我按大叔的方法做，结果，真抓住了，就是碰掉了一条腿，抓个瘸腿的蝈蝈。 《抓鱼》是家住小河边的大军写的，他特别了解抓鱼的事情，几乎所有的抓鱼方法他都知道，他恨不能全写出来，老师表扬他熟悉抓鱼方法，写得也挺细致，可是要讲究详略啊，找你最熟悉和最有趣的抓鱼方法写啊。 好奇怪啊，这堂作文讲评课，都是平时不咋的同学写的。 天成、建斌、德才都不服气，他们都是班里公认的“小笔杆子”啊。可这次，他们都败了，老师没讲评他们的作文。 他们私下沟通情况时才知道，他们还是按照以往老师出作文题的方法，天成写“一件难忘的事情”，德才写“春游”，建斌写的“我的爸爸”。 他们找老师问打低分的理由，老师说：你们的毛病都是以前都写过题目，写的内容没什么新意。具体就是：天成写的事情并不难忘，取材不好；德才写的春游是流水账；建斌你并不了解你的爸爸。 他们听了老师的解释，看看老师在作文本上的批语，还是觉得老师说的有些道理的。 老师觉得他的作文方法改得好，同学们是接受这个方法的。那些平时不咋地的同学高兴了，自己写的作文让老师打了高分，还做范文讲评了。大家也高兴啊，他们写的作文真逗啊，都是大家熟悉的事情，感同身受。 天成不高兴了，他生气老师没给他写的作文打高分，他认为他写得事情挺难忘的，不然也不会写的。 老师的解释，他根本就没有仔细听仔细想，他只想一点：写作文要写有意义的作文才好。他认为，他和建斌德才写的作文就是这样的作文。 他忽然想到学校告老师，上的什么作文课啊，不出题目，自己选题，讲评“抓蛐蛐”，“逮蝈蝈”，“抓鱼”，这样做对吗。 一时间，关于写作文的事情在班里竟然分成了两派。 绝大多数同学支持老师，作文练习就要写自己熟悉的事情。以班长为首；一部分同学反对老师，作文要出题目，写有意义的事情。以天成为首。 天成到处说，见人就发泄自己不满的情绪，好像受到了强烈的刺激。 班主席反对天成：“不就是没讲评你的作文吗，至于吗。你写的就那么好。连老师的意见都不接受了？” 天成说：“我写的是正统作文。” 班主席说：“人家写的作文怎么了？” “他们写的作文没意义。“天成说。 “同学们听了都笑了。“班主席说。 “笑了就好啊“天成说。 “这说明老师教学方法对，同学们也积极参加，效果不错吗。我们学习不就是为了练习学习写记叙文吗？写自己熟悉的事情怎么了。“班长说。 “好啊！你支持瞎教学！我连你一起告。”天成讲不过班长就跑了。 天成想高老师：一是不出题目；二是鼓励瞎写。偏离教学方法了。 后来他还是没告。他爸爸说他不对他这样做，说老师做的对。 教学可以有新的教学方法吗，再说效果也不错，你能写出来这样的作文吗？你写的什么啊，抄来的话凑，词汇堆砌，没有自己想的东西。说明你观察生活不够。作文不就是写生活的吗。人家写的就是自己的生活啊。你是骄傲了吧，能写两篇作文，就翘尾巴啦。老师没错，谁写得好，就讲评谁。你写的没有生活，还跑题，当然不能得高分，也没什么可讲评的了。你还敢给老师扣帽子，教学不负责任。这是乱弹琴！ 天成被爸爸骂了一顿，骂清醒了，他打消了向学校告老师状的念头，这不是反潮流，是傻，是错误思想作怪。 他想的确如爸爸所说，他有些骄傲，小小年纪就想出人头地，回回争第一，这怎么可能啊，要学的东西太多了，可不能骄傲自满啊。 再说，老师不设题目，让同学自选题，可以开阔了视野，调动了同学们写作文的积极性。 为什么不咋地的同学写得好，他们讲的是真事，说的是实话，没有虚头巴脑的东西，这才是可贵的纯真。 他们没有抄人家的名人名言，没有用成语谚语堆砌，没有琢磨华丽出奇的词句，这样写才朴实生动形象吗。老师说的对，他不反对积累词汇，成语谚语，名人名言，但要理解含义，用的恰如其分才。多么中肯的批评啊。 人家写真情实感有什么错，老师调动同学们的积极性有什么错，人家写自己的生活，从最平常最真实的事情写起有什么错，这不就是教改效果吗。 还有最重要的：老师说了，照着写，这是写作文的真谛，同学们通过学习锻炼，找到和掌握作文好方法了。这难道不好吗？ 天成终于自责起来，这自责冲击他的思想，也动摇他所掌握的所谓作文之法。积累生活不是积累辞藻，描写生活不是用华丽的辞藻的堆砌。天成似乎找到了自己写作文的最根本的问题了。 孟老师就是特别，他看问题有自己独立的见解，从不依附谁，而是根据实际情况做。 他上作文课时，专门进行了集体讨论，让打家畅所欲言，各抒己见，讨论的题目就是：如何练习写作文。 同学们积极举手发言。 结论就是：还是不出题目好，写自己想写的内容好，这样写生动形象。 少数同学认为：还是出题目写好，可以集中考虑这方面的内容，标准一致。 老师总结发言说： 第一、花鸟虫鱼皆可入文，嬉笑怒骂皆成文章。 他说，这是名家讲的，这部分内容本来想以后讲，看来要提前讲了，因为，大家遇到了这个问题，需要说服那些“只能写什么，不能写什么”的错误观点了。 第二、命题和自选其实是一回事。 命题是老师出的，你要围绕题目考虑内容，谋面布局，辞章造句。我们过去都是这样做的。 自选题目，是把老师出题，换成了自己出题，这是其一；其二，你要完成自选题作文，还要围绕题目考虑内容，谋面布局，辞章造句。这不一样吗。 自选题目是尝试，效果不错。 第三、命题也好，自选也好，关键看你有没有对生活观察和积累。 老师命题，你没有这方面的生活，你写什么呢。 老师让你自选题目，你就自然选择你最熟悉的内容了，所以，写起来顺手啊，还不用冥思苦想了。是不是啊。 就是在这样的训练中，你才能学到写作文的真谛，记叙文就是照着写；议论文就是“摆事实，讲道理”吗。 这堂课对天成，德才，建斌教育极大，他们明白了老师的苦心，明白了写作文的练习目的是为了达到随喜所欲的境界。任重道远啊。 这天早上，校长请孟老师和教师代表去开座会。 据消息灵通人士透漏：他们探讨的问题是：关于读书无用论和读书有用论的思考。 天成建斌德才想，这还用探讨吗，当然读书有用啊。可是，他们想，也有不好好学习的同学，这就是针对他们的教育吧。 天成还想，什么都要想明白才好。不然，他们还会纠缠在：老师教学出了问题；自己的作文是正统的，人家的作文就是不正统的思想混乱之中呢、 天成忽然担心起来，不会是他们班关于如何写作文的讨论，影响到老师了吧。错误教学，引导学生抓蛐蛐蝈蝈鱼去了。要是这样，天成会反对的，老师在教学方面可是煞费苦心啊。他会第一个站出来为老师辩解的。 次日早晨上课，天成向老师打听座谈会情况。